許默放心不下王猴和薔薇,沒想到背對著他們的楊回說道:“在這里是絕對安全的。”
雖然不確信楊回話語的真實性,但已經做了決定的許默嚴肅地對兩人囑咐:“如果我上樓后,半個小時內不下來,你們便點燃紅燭,立即離開。”
“不要來找我。”
許默很清楚自己體內的鬼在失去壓制后,復蘇的它們導致什么樣的恐怖。
言罷,許默拿出自己的紅燭,交付給兩人。
自己則是留著白燭,關鍵時刻幫助他們拖延,如果可以的話,許默心理上還是希望兩人能夠逃離。
任務的威脅,和近在咫尺的真相,許默沒有退路。
打定主意后,他跟著楊回,踏上木質的復古樓梯。
到達二樓,面容酷似趙秀雅的楊回拉開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側頭瞥過許默:
“進來吧,二爺。”
許默望著光腳的楊回,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雙手青黑。
面對“楊回”這只鬼的邀請,許默沒有任何遲疑,走進房間。
房間里的布置很是溫馨,所有家具嶄新,沒有破舊的痕跡,一張擱置在紅木桌上的相冊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楊回的嘴角微微勾起又恢復平淡,她似乎想要努力地營造出對許默的和善,但始終模仿不來。
最后,她放棄掙扎,臉色冷漠且木訥:“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鬼里的異類,也不是真正的楊回,是她留下的記憶,用來告訴你某些重要事情的記憶。”
“這......”
楊回的話使得許默驚訝萬分,他曾經猜想過鬼棺頒布任務的目的,為的讓他做一個完整鬼。
現在,擺在許默眼前的,就是一只有活人記憶的鬼。
“所以,你想要告訴我什么?”
當許默的這句話問出時,楊回似乎陷入了植入的回憶中,良久,她才平靜道:“有三條信息。”
“第一條:二爺,當你來到這個故事里時,意味著我們的嘗試成功,新的‘神秘復蘇’將重新開始,同時昭示著我們‘天’已經覆滅。”
“第二條:半年后去大川市玉鎮石溪山找一位釣魚的老人。”
“第三條:后來的我們驗證了你的猜測:血色紙稿、銹跡鋼筆、祂的聲音、包括那本傳教士帶來的書,祂們里面藏有一條成為完整鬼的路徑。”
“我要告訴你的信息只有這些,二爺,我剩余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什么想要問的嗎?”
楊回那死寂的目光看向許默,開口道。
興許是楊回告訴許默的三條信息里隱藏的內容太過龐大,他來不及仔細思考,僅是全部記下后抓緊時間問:
“我該怎么逃出這個故事?”
“離開張家府邸后,前去小鎮邊緣的那戶正在婚嫁的人家。取走那件本該是我的血色旗袍,故事便會強迫結束。”
“不過,要提醒你的是,千萬不要去觸碰那口棺材,里面有人。”
楊回的語氣似乎很認真。
許默目光微動,棺材?難道和自己紋身上的鬼棺是同一種東西?
“張堅是誰?”
楊回猛地抬起頭,一字一頓道:“張堅是你,二爺也是你,你是這個時代唯一能成為‘帝’的人。”
突然瞪大的鬼眼嚇得許默后退半步,他鎮定下來,準備詢問第三個問題時,
異變突生。
楊回捂住自己的腦袋,開始厲聲地尖叫,腦袋在瘋狂的抽搐中斷斷續續地出言:
“祂的力量發現了我,正在抹除血色稿子上寫下的字跡。”
“在明晚的夜嫁里,拿走那件血色旗袍......”
“啊~!”
楊回的身體變得宛如氣球般鼓脹,下一秒:
“嘭!”
她四分五裂。
這只帶有記憶的鬼,被恐怖電臺的殺人規則抹除了。(注:類似于程序運行的BUG,被發現后修復抹除。)
許默目瞪口呆地盯著發生的一切。
樓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猴一把撞開封鎖的房門,見到坐在椅子上的許默,以及滿是血污的墻壁。
王猴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薔薇的眼睛,卻被后者無情地繞開。
許默伸手拭去臉上沾染的腐肉,看著點燃紅燭后跑上樓的薔薇兩人:
“不是說,無論什么情況都不要上來嗎?”
王猴面對許默的質問,支支吾吾地解釋:“隊...隊長,我們不想丟下你。”
許默看了眼王猴,也看了眼薔薇,“你也是這樣想的?”
薔薇重重地點頭。
“兩個白癡。”許默嘴角輕笑,心里對兩人有了認可,和對魏童一樣的認可。
許默擺擺手,吹滅紅燭,“我沒有大礙。”
紅燭的存在對于現在的他們非常珍貴,不能再隨意地燃燒浪費。
“這......隊長,真的沒有關系嗎?我們剛剛聽到二樓傳來厲聲叫喊,所以才點起紅燭。”
“沒事,一些意外罷了。”許默淡淡地回答他。
現在的他,要去找張家宅子的另一個人。
就是那位出現在鐵門處的管家。
既然張堅留下了帶有記憶的楊回,那管家是否也擁有記憶呢?
沒準,管家也承載著什么。
下定主意的許默沒有打算離開,而是轉身來到紅木書桌前,拿起那個相冊。
在看見相冊里的照片后,他怔怔無言。
相冊里,張堅坐在一張椅子上,楊回一身修長的血色旗袍,腳上戴著的是那雙許默收容的繡花鞋。
楊回甜蜜地挽住張堅,露出微笑,一笑永恒。
不知為何,許默竟然也笑了起來。
許默收回心神,在紅木桌的抽屜里翻找線索,或是遺留下來的東西。
讓他失望的是,抽屜里空空無也,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終于在一個抽屜的夾縫隔層里,他找到了一封家信...?
信封上署名的是張堅,封面上備注有一行字:
“張堅,寄吾妹張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