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爸和牛媽媽今晚的這頓晚飯,吃的有點沉悶。
“今天他們攻擊的比較猛,似乎也有理有據。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想到怎么去批駁他們,就是剛才還在想,也仍然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牛媽媽只喝了一小碗南瓜粥,一邊放下碗筷,一邊說道。
“最后誰輸誰贏,我現在倒是不是很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他們竟然說牛爾早戀,還說他剽竊!然而到現在也沒有誰去直面反駁或攻擊這兩點,難不成他們也在懷疑牛爾?”
牛爸終于有點壓不住火氣了。
自己養了十幾二十年的兒子,他自己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是特么餓著肚皮,這個傻兒子也不會跟人張口,更不會去偷去搶。他特么笨的,根本就想不到還會有這些歪門邪道的手段,能填飽他的肚皮。
只要有書可以吃,就頂他餓了。
“你別著急,我給牛爾打個電話,看他是怎么想的。我想即便是別人沒有辦法反駁,牛爾也一定會有辦法的,畢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
要不說牛爾這對父子,被牛爸掛在嘴邊的是多年父子成兄弟,牛爸的心思幾乎和牛爾一模一樣。
牛爾直到這場論戰的后期,雙方都開始不可避免地進行一些人身攻擊的時候,他才終于開始關注一下這場論戰的狀況。
他和牛爸一樣。
對這場論戰的誰勝誰負,誰最后能拿到那個第一名都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也是那個早戀和剽竊。
牛爾跟牛媽媽說,如果明天還沒有有力度的反擊,后天他就披個馬甲直接上陣。定會把對方噴個滿頭滿臉,扒掉他們身上那身似是而非還自以為是的面皮,把他們赤果果地扒光。
牛爸和牛媽媽非常相信自己的寶貝兒砸。
別的亂七八糟什么事情,他可以狗屁倒灶地胡謅八扯。
要是做正經事,他從不含糊。
第二天已經是十二月十六日,距離投票截止日,只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這天神州光明報第五版上的頭條,刊登了一篇標題比較醒目的文章。
性·愛情·早戀·剽竊
文章標題非常少見地用了七個字,還以間隔號隔開字詞的這種標題。
文章開明宗義。
性是人類乃至有性繁殖生物繁衍后代的寵物,唯一不可或缺的寵物。
性活動貫穿人類社會的始終。
只要有人,就有性/生活。
只要人活著,就要過性/生活,無論男女都一個樣。
性并不是愛情獨寵的寵物。
如果硬把性和愛情作一個比較的話……
性/生活如大海,愛情只是上面此起彼伏的幾朵浪花而已。
性/生活不一定需要愛情的合作。
性/生活與愛情只是兩個圓,可以交叉,可以有部分重疊,也有很多互不相干的時候。
但不可能像邏輯上說的,兩個概念外延是同一關系一樣,永遠不可能把這兩個圓重疊為同一個圓……
那只是渴望愛情的人類,心中一個永遠達不到的理想境界罷了。
所以,那些把性與愛情劃等號的人,我們欣賞他們對理想生活的追求,卻讓人不得不擔心他們的智商。
一個最為淺顯的事實早就做出了最好的說明。
那些墻間犯……
甚至那些對幼女幼童有偏好的墻間犯,是因為愛情才做出墻間行為的嗎?
美好的性/生活,并非一定需要愛情。
欣賞并需要雙方彼此的身體,只需要這一條就足夠了。
因為那是人類繁衍至今,一直生生不息的秘訣所在。
至于早戀和剽竊等等,我只想提醒那些自以為才氣過人的刀筆吏們一句。
凡事都需要先講事實,然后再擺道理。
如果沒有事實作為依據,我控告你一個誹謗污蔑罪……
請問對方辯友,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還是需要把我這把匕首,無償地送給你呢?
……
莫說莫管作為神州做鞋的副主席,自然是這屆中短篇小說評委會的一員,還是評委會的一位高層管理者。
上面那篇文章刊出后,早上他就拜讀了一遍,然后就默默地沉默了一上午。
下午下班前,他把自己作為評委的那一票,投給了不該丟失的初戀。
然后對評委會的所有人說道,他的那篇小說愛情不參加這屆評比了,因為他要把小說的名字改一下,改成青春故事。
……
魔天東歷五十八年元月十八日,農歷臘月初九,星期五。
東勝神洲燕州市人民大禮堂。
由神州做鞋主辦,五家文學期刊聯合承辦的第九屆中短篇小說大獎賽頒獎典禮。
最后頒發一等獎時,主持人的頒獎詞,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不該丟失的初戀這部小說講的這個故事,有關海洋。
自由,廣博,寧靜。
兩個小學五年級時相遇的一對男女生,是老師和教導主任眼里的“怪物”。
這兒“怪物”長大后,卻天人永隔了。
主持人說到這里,略略停頓了一下。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小學,中學,甚至大學。
小學五年級時,是否會有個小姑娘,古靈又精怪,同你一起靜靜地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罰站……
跳窗逃離辦公室后,是否會有個小姑娘,邀你回家吃午飯。
見你吃了冷饅頭,怕你胃痛,立刻為你倒杯熱開水喝。
小學五年級時,是否會有個小姑娘,跟著你去逛你喜歡的舊書店,省吃儉用買下你們喜歡的所有書?
中學時,是否會有個姑娘,讓你費盡心思編無數個小幌子,只為送她到車站,哪怕要為此多走很遠的路;
是否會有個姑娘,讓你看到身邊的事物,都想發自內心地作詩給她聽;是否會有個姑娘,你想天天同她在一起都不會感到厭煩,就是一天不能見到她,心里就會發慌……
這部不該丟失的初戀里,有好多字句,會給人心頭一擊。
小學時,妖妖和陳輝甘愿做兩只老師和教導主任眼里的“怪物”,去舊書屋分享好書。
初中相遇,妖妖絕口不提他們兒時最愛的霧海孤帆,陳輝選擇放棄課后一切活動送妖妖回家。
兩人最后一次在有霧的夜晚見面,陳輝為妖妖念出詩句,告訴她街頭的水銀燈是“大團的蒲公英浮在街道的河流口,吞吐著柔軟的針一樣的光”。
而昏黃的路燈下,則是“我們好象在池塘的水底,從一個月亮走向另一個月亮”。
妖妖留給陳輝的信,說他們忠貞不變的友誼,是六百四十二個來回,和兩千五百里路見證著的。
最后,陳輝對已經變成綠毛水怪的楊素瑤(妖妖)脫口而出,說了一句話……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和你一起當水怪呢?”
……
如果這就是友誼,那么,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這就是愛情,那么,你就是我最深愛的人。
主持人是個年輕的男子,他最后說,我非常非常喜歡這篇小說……
因為它讓我看到了這世上最美的愛情。
牛爾上臺領獎時,大禮堂播放的并非神馬進行曲,而是一首男聲和女童聲對唱重唱的歌曲。這首歌是牛爾提供的,歌的名字叫星座。
風在清風中遇見你
懸在天湖上的云
兩個星座遙望夜空
永遠不能相逢
又是一輪月高升
云端那邊的天
兩個星座遙望夜空
永遠不能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