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瞬間感覺身子一沉,好似披上了重甲,但隨之的,一股濃濃的安全感便從他心底里生出。
這便是他的陰神返回肉身,靈肉歸一了。
洞府中,許道幽幽的睜開眼睛,目中閃過沉思。
剛才與方觀海的一番做法,稱得上是有驚又險,算是他修道以來,第二次真正的瀕臨危機。
若是他剛才無法從方觀海的法器中逃出,其陰神便有可能栽倒在外,連性命也可能會因此丟掉。
思忖著,許道暗暗吐出一口氣。
“道徒煉出陰神后,陰神返回肉身的速度和光電一般無二,原以為有身外化身作為載體,陰神出游應是無憂,但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方觀海那廝居然能用法器罩住四方,形成封堵,使得他人的陰神難以返回肉身。
如此手段,頓時讓許道意識到即便是駕馭身外化身外出,其性命也并非全有保證,而是依舊存在著的風險。
不過相比于肉身親臨,用身外化身作為載體出游,風險還是要小許多。
畢竟許道剛才就是以拋棄蚍蜉群為代價,不僅給自己找出了一條生路,還趁機反咬方觀海一口,留給對方一個不淺的印象。
如果是肉身親臨,他可就不敢如此了。
微微心驚于方觀海的手段,許道細細思索著,不多時也就回過了神。
因為他意識到除了采用法器之外,其實還有很多辦法,同樣能捕捉、或是坑殺道人的陰神。
比如對付煉氣前期,夜游境界的道徒。
若是對方敢在白日間駕馭陰獸出游,只需在太陽底下殺掉對方的陰獸,便能讓對方的陰神落入日光中,承受日光的焚燒。
而夜游境道徒的陰神純陰一團,其會似滴入熱油鍋中的水滴一般,劇痛升起,連返回肉身的動作都難以做出,并且日光源源不斷的,道徒陰神就會被活活烤死。
一如許道當初采用煞氣,一不小心打殺了兩個道徒的陰神那般。
至于對付煉氣中期及之后的道徒,就可采用法器、陣法,或臨時、或提前、或強勢、或誘導,使得對方的陰神身陷困境,后路斷絕掉。
總而言之,道徒的陰神雖然變化多端,來去無蹤,但也并非沒有手段可以捕捉。
一番思索下來,許道后背微涼。
“這點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但煉氣境界的道徒,各自的修為雖有差距,卻也沒有達到天差地別的程度,少聽說會有人陰神慘死在外面的。”
“即便是煉氣后期打殺煉氣前期,想要殺掉對方,多數也得搜尋到對方的肉身,然后才算徹底解決。”
思考下來,許道將注意力落在方觀海所運用的法器上面。
法器者,是道人采用靈氣,符錢,天材地寶種種煉制而成的器物,有奇效,會道術,能輔助道人殺敵,練功,尋寶,煉丹,布陣……種種不一而足。
其等級大體有三等之分,分別是上等法器,中等法器,下等法器。
但除此之外,也還有一末等法器的劃分,其處于三等法器之下,只能算作是法器胚子,粗陋胚胎而已。
其原因是因為正式的法器難得,往往煉制一件便需要花費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功夫。
其中參悟法門,尋找材料、積攢符錢等等,又需要幾年、十幾年。大體上也只有筑基境界的道士,才會有充足的功夫和財物,去置辦一件正式的法器。
而煉氣境界的道徒們,雖然也能勉強使用,或煉制一些有奇效的器物,算作是法器,但都粗陋至極,甚至只相當于一件可以反復使用的符咒罷了。
因此這等器物雖然也叫法器,但不入流,屬于是末等法器。
譬如許道的儲物袋。
沈木這廝往其中砸了三千符錢,也才勉強砸出個斂息的效果,就連升仙果的氣機都遮蔽不住,其內里空間更是只有半丈上下,遠沒有傳聞中的法器那般威能赫赫。
許道此前所談論的法器,也都是這等不入流的法器,末等法器。
忽地,他微瞇眼睛,在心中暗暗想到:
“莫非,方觀海的那面幡子,已經是接近正式法器,甚至就是下等法器了……”
仔細一想,他記起來墨紋之前似乎有談論過,方觀海這廝之所以抽不出身來對付許道,便是因為此人正在閉關煉寶。
而其所煉之寶,有可能便是那面幡子。
琢磨著方觀海的幡子,許道撫摸上身旁的劍匣,其心中不經意的生出了幾絲覬覦之情。
如此厲害的幡子,或許會和他許某人有緣。
“那幡子似乎能將活物收攝入其中,正好可以用來裝裝蚍蜉大軍……”
心間一時遐想許多。
許道終究是按捺住的念頭。他轉而澄清心神,在洞府中開始吞吐靈氣,煉化符錢,以求迅速的恢復法力。
先后在洞府外與火赤練、老蜈蚣、方觀海三者做過一次,許道體內的法力早已經消耗殆盡。
他須得趕緊的恢復,否則對陰神有害,虧空魂魄,會折損修為。
微闔眼簾,許道瞬間沉浸在修行之中。
不知多少時間過去,約莫大半時辰,許道突地眼簾微顫,然后睜開了眼睛
只見在他的身前,正有一只蚍蜉旋轉作舞著,提示洞府外面將有人到來。
瞧見這提示,許道不驚反喜,臉上露出微笑。
此即將來臨之人不是其他,正是尤冰!
因為許道純粹以陰神之軀返回的緣故,其雖然攜帶不了任何一物,但速度飛快,猶如光電。
他雖然是比尤冰晚離開的峽谷,但卻是提前很多時間回到的洞府。
心中念頭微動,許道并未起身前去迎接。
他將眼簾微闔,轉而繼續端坐在洞府中,收斂著氣機,疏忽就將陰神遁出了肉身,然后隨機鉆入一只蚍蜉體內。
駕馭蚍蜉,其趴在洞府一不起眼的角落,靜靜的旁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