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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客卿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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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稅”二字，意如其名，乃是一種以魂魄作為稅款，繳納給修行中人的行為，或者說義務。
整個西海中妖孽橫行、道人們也喪心病狂，凡人之所以還沒有死絕，并非是因為道人乃是脫胎于凡人，僅僅是因為凡人的魂魄能供給道人、妖人們使用，這才如同家禽一般延續了下來。
此前在黑船之上，許道搜魂賴姓道徒時，就已經知曉了“魂稅”此事。但是眼下親耳聽見旁人的議論，以及親眼看見了“菜人集市”，他依舊是心神沉重。
他沒有當場發怔太久，僅僅是瞥了幾眼，便走動起來。
一聲又一聲的議論在許道的耳旁響起，有道人在評估集市中凡人的牙口、有在討價還價的、還有當場抽魂檢驗貨色的……往來絡繹不絕。
許道打量著，心想這一處菜人集市應是附近最熱鬧的地方。同時他也看出來了，菜人的存在對于西海的道人來說，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必不可少的東西。
他壓著心中的寒意，繼續在集市上面走著，并企圖從攤販中采買得到一些書本，想借此了解一下西海的修行功法和風土人情。
但是許道失望了，此處坊市中，地攤上的東西多是修行原材料，諸如妖獸的骨血、礦石、活禽等物，以及還有一些符咒，甚至是法器販賣，但并無任何功法典籍存在。
他走了幾百步，硬是沒有在地攤上看見任何和文字有關的東西。
這讓不知許道心中訝然，他略微思索，直接站在街道上，打量起過往的行人。只見其眼睛微瞇，神識當即涌出，落在了背后某個煉氣道徒的身上。
安仁身著灰色斗篷，面孔掩在帽檐下，但是可以辨認出是純正的人形，而且還是仙道中人。他獨身一人在街上走，頓時就神情驚慌，杵在大街上環頭四顧起來。
許道沒有和對方客氣，直接神識傳音喝問：“本道問你幾句，這鮫人島上怎的都是些鱗甲碎末、不堪入目的小玩意兒。若是想要買些好物，譬如丹藥、法器、典籍之類的東西，該到哪去？”
灰袍道徒聽見許道的喝問后，面上的驚惶稍微褪去，其壓著心神，連忙低聲說：“回稟這位道長！”
“小道也是剛來這鮫人島，島上的情況不太清楚。但是道長若是想要買好東西，還得去那些鮫人開辦的店鋪中去。這附近買賣的都是零散貨物，往來多是散修，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島上鮫人也嚴禁大家伙私下交易好東西和大批量的貨物。”
“真有需求，大家也都是是先談好買賣，再暗地里私下交易。這樣能避免鮫人島抽稅，只是有黑吃黑的可能……”
路人懾服于許道的神識，許道提問了幾句，對方就像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將自己對鮫人島的了解全都說了出來，比之賴姓道徒幾人還要有眼色。
對比著賴姓道徒的記憶，許道發覺對方并未說假話，他對鮫人島的了解也更加清晰了很多。
問完話之后，許道的神識從對方身上抽離，隨口扔下兩字：“多謝。”
灰袍道徒感應到壓迫感消失，頓時精神松懈，著實是松了一口氣。此人依舊倉皇的四處顧看，然后也不顧周圍人來人往，當眾深深作了一揖，轉身便往來的方向小跑離去。
而許道正站在一個攤販跟前，隨意的打量著攤上材料，打量完之后，他從容的收回目光，繼續在街道上溜達著，熟悉四周環境。
沒過多久，他按照“好心人”給予的消息，轉過幾條街道，來到了一方山谷跟前。其入口處有魚人在把守，當中煉氣后的不在少數，使得進進出出的道人嗯少了很多。
里面便是鮫人島招待大宗客戶，以及修為高深之人的場所。
特別是有關修行功法的東西，整個鮫人島上只有山谷中的店鋪才會允許販賣，其余的地方一律禁止，就算是凡人所用的書籍都不被允許。
這點讓許道感覺有些納悶，而且根據剛才那路人的說法，不只是鮫人島上存在著這個規定，西海岸上的不少島嶼都如此。
但是聽了對方的解釋，他稍微一想也明白過來：“看來西海中的修道資糧雖然豐富，勢力也零散分布，可每一島嶼，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限制散修們的交流，對于法門法訣極度的敝帚自珍。”
這種情況不算好事，可落在腥膻遍地的西海中也是正常。
即便是尚在吳國時，各大勢力也都是對修行的法門極為保守，絕不肯輕易的分潤。只有加入了其中，才能享受到諸多便利，而不會像散修一般被層層打壓。
西海中的這些島嶼只是顯得嘴臉過分丑陋了，竟然連書籍都不允許散修們在集市中交易，虧得西海散修們還忍耐得住。
不過他也明白散修們之所以能忍耐的原因，無他，力不如人罷了。
許道搖搖頭，很快就走進了山谷，目中出現了一方方水池，仿佛蜂窩狀。
每一方水池中都充滿了碧藍色的海水，其中還有一朵朵磨盤大小的水母漂浮于水面，像是供人踩踏的浮橋一般。
進入到這方山谷中，許道終于感應到有細微的靈氣存在，但是讓他面色古怪的是，這靈氣的濃度，竟然還不如他身在吳國時，偶然山野間會遇見的低劣靈地。
即便是對于煉氣道徒來說，若是在這種靈地修行，就算是持續打坐一年，也難以積攢下一年道行。而筑基道士就更難了，很可能連半年都難。
許道沒有掩飾自己的氣勢，僅僅是遮掩了面容，他剛一進來，立刻就有一道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其中不少是路人，紛紛一沾即走。
而幾間水池木屋中的活物，卻是媚眼如波的注視著他，還有幾個口中發出絲絲魅聲，叫喚到：“喲！今日兒島上又來了稀客，這位道長瞧著面生，快快來奴家這里做做客，解乏一般。”
“奴家這里的生魂種類齊全，不管是菜人還是畜人，應有盡有，年輕的、耄耋的，都可以現殺現宰。”
說話的活物同樣是半人半魚，但是它和許道剛才瞧見的魚人不同，屬于上半身為人、下半身為魚。
一條粗壯的魚鱗尾巴垂在水池中，攪動著池中藍光晃蕩，水花濺起，落在它們渾身無物的脖頸、鎖骨上，分外誘人。
更加特別的是，許道放眼望去，山谷中的這些半人半魚全都是長著女子模樣，而且面容姣好，眉眼嫵媚，言語淺笑就像是能滴出水來似的。
這些半人半魚不叫“魚人”，而叫做鮫人，乃是鮫人島上真正的統治勢力，族群中只有女性而沒有男性。
至于那些丑陋的魚人，則是鮫人和魚類妖物、乃至活人交尾之后產下的男嬰，天生血脈具備缺陷，不被鮫人島所承認，也沒有突破到筑基境界的可能。
不過許道又聽剛才那路人說的，鮫人島上的低劣魚人，近年來也有了突破到筑基的法子。聽聞乃是吞服化陽為陰的丹藥，先將性別從雄性轉變為雌性，然后再著手突破。
除了鮫人的吆喝聲之外，一陣陣嬉笑聲也進入了許道的耳中，他低眼看過去，發現不少水池當中尾尾花白的肉蟲蠕動著。
正是一只只半人半魚的鮫人，在和客人忽上忽下，嬉戲打鬧，時不時還將頭顱穿出水面，引吭高歌，弄得水花四濺，場面極度的不堪。
許道好似沒有進入一方交易之地，而是進入極樂耍子的地方。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應，他腳旁邊的一處水池也突地冒出了一個輕熟的鮫人，對方發如水草、膚如珍珠，言笑晏晏著，雖然只是煉氣道徒，但也大著膽子勾引許道：
“道長來呀、來也，奴家替您洗一洗身上風塵。”
這些嫵媚鮫人，果真不似她們丑陋的同族，言語之間竟然也頗是知書的意味，只是舉止放蕩，學得多半只是床榻書籍罷了。
許道看著跟前活色生香的畫面，挑了挑眉毛，沒有搭理對方，徑直往一間有幾分書香氣的木屋走去。
等進入木屋中后，又是有一尾尾鮫人出現在他的眼中，對方身上不再是光禿禿，而是衣著寸縷，披著絲綢等物，還梳了發髻，竟然也營造出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許道雖然不是初哥兒，在吳國時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今日瞧見這多美艷的妖人，著實也算是開了眼界。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他打量幾眼店鋪鮫人后，便挪開目光，落到了店中貨物上面。
此處店鋪主要販賣的是諸如獸皮、符紙、符墨等物，類似于凡間販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好在許道轉悠幾下，不等他出聲詢問美艷鮫人，便找著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只見幾冊書本正擺在一迭符紙旁邊，封皮上分別提了數個大字：《西海志異》、《廿四年來海上見聞》、《天工島器物解》……
許道當即就來了興致，跨步走過去，伸手就想要將其中一本《西海志異》給拿起來。但是幾本書的表面立刻就有層水泡般的東西冒出，將他的手指擋住。
一抬起頭，許道便瞧見一鮫人站在他的跟前，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對方張開紅唇，輕點著書本，說：“這位道長，先付后取，不可私看。”
說話的鮫人不過煉氣后期的修為，但是說話間只有嫵媚意思，毫無退避之意。
許道被打斷興致，還被對方開口索要錢財，頓時眉頭微皺。他冷哼一聲，手指輕輕一彈，籠住書籍的屏障就破碎掉，幾本書籍紛紛自行飄了起來。
這一手精細且渾厚的法力，連法術都沒有用處，頓時就讓本是鎮定的鮫人輕呼一聲。
但此地終究是他人的地盤，許道初來乍到的，也沒有過多肆意。他將書籍隔空捧到身前，同時翻動著三本，頭也不抬的問：“作價幾何？”
鮫人回過神來，不再如剛才那般隨意，連忙說：“這兩本都是百錢，中間這本《海上見聞》載有些許的修行感悟，價值三百錢。”
她說完話，彎腰欠身，行了好大一禮，胸前白皙完全露出。
聽見這話，許道的眉頭頓時皺起來，心中暗道：“些許修行感悟？看來只是西海中的尋常書籍，其中的內容也不會罕見。”
許道皺眉的并非是書中內容，他目前所需要的東西恰好就是這些，其皺眉的原因是書籍本身的價格。
兩本半點都不涉及修行的大路貨書籍，竟然也值一百錢，著實是有些離譜。許道瞬間有些明白島上鮫人禁絕文字交易的好處了。
好在身為筑基道士，這點錢也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了，沒有放下三本書，還沖著對方說到：“店中可是還有其他未擺上臺面的存貨，無論稀罕，全都擺出來，貧道都看看。”
店鋪鮫人聽見他這話，臉上的笑容更甚，口中叫著：“有的、有的。”其鱗尾甩動，往下劃撥間有水聲響起，一顆顆人頭大小的浮空水泡出現，當中都托著一本書籍。
幾十來本西海書籍，錯落的顯示在許道跟前，還有規律的緩緩挪動，以便于讓許道更好的打量。
如此精妙的法術，不是區區一個道徒能夠施展出來的，應當是店鋪或山谷中早就布置好了的陣法。難怪許道剛才輕易的戳破水泡，會讓對方臉色微變。
他打量著幾十來本書籍，目光中直接略過當中的法術、功法，只是看向見聞、秘聞、靈材解析等一類通識類書籍。
許道的目光很快就收回，幾個水泡破開，他的身旁已然有了一小堆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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