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去哪兒?”
見范閑雖然上了馬車,卻沒有說要去哪兒,于是王啟年又再問了一遍。
“等人”,范閑淡淡答了一句。
“哦,那好!”
王啟年好奇范閑在等什么人,但他忍住好奇心,什么也沒問。
近些時日以來,他整日提心吊膽地。
落魂淵一行,他知道太多關于范閑的秘密,心中惴惴不安,半夜都會時而驚醒,擔心被滅口。
自從猜到了范閑瑯琊閣的身份之后,每日從他身邊走過的行人,怎么看,他都覺得對方好像就是瑯琊閣的暗探。
估計冷不伶仃地就會突然捅他一刀……
特別是在天墉城以及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事情傳遍天下之后,這讓他更加感到不安。
這不,手上的傷剛剛好,就火急寥寥地趕到太平別院,當時正好遇見范閑幾人正準備前往范府。
他立馬屁顛屁顛地表示,自己會駕車,愿意效勞。
在家養傷那些時日,平日里也不見不到范閑,心中越發不安。
見到了范閑,他這心里才算是踏實。
至少不用擔心被滅口了。
范閑在馬車上坐了會兒,在感知到遠方有一道黑影正無聲無息朝這里趕來的時候,他跳下馬車,對王啟年吩咐道:
“你將馬車駕回太平別院。”
“哦,好!那大人你自己小心。”
范閑點點頭。
王啟年駕著馬車離去了。
王啟年才離開不久,一道黑影在遠處突然出現,身后脫出一串幻影,眨眼間,就已經從百步開外瞬間來到他身前。
來人一身黑衣,臉上帶著面具。
正是影子。
“你這身裝扮,與瑯琊閣中人倒是極為相似。”
聞言,影子瞳孔劇縮,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他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賊喊捉賊了。
“瑯琊閣的黑衣,衣角之上,印著一朵血紅色寒梅。”影子沙啞著聲音答道。
見范閑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他繼續說道:“你好像在等我。”
范閑嘴角微微邪起一絲弧度,“你好像在找我。”
“直說吧,找我何事?”
影子也不糾結范閑為何會在這里等他,直接說明來意,“有人要殺陳萍萍!”
“天下要殺陳萍萍的多了去了。”
“這次不一樣。”
“有何不同?”
“院長現在身邊已經沒人了。”
“沒人是什么意思?”
“莊墨韓進京了。”
影子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要是再裝糊涂,可就有點欺負觀眾智商了。
莊墨韓是天下的文壇巨匠,是行走在世間的活圣人。
天下所有讀書人,皆敬莊墨韓為師。
此人進城時,京都所有的讀書人都去圍觀、吶喊,爭相拜師。
上千人,手里拿著一卷自己最拿手的經書,或者自己的書文作品,欲拜莊墨韓為師。
“莊先生,收我為徒吧……”
這樣的吶喊聲,從城門一直延伸,追到鴻臚寺。
場面之壯觀,與花魁在流晶河亮相一般騷動。
莊墨韓親至,不少人會認為,很大可能是為了南北談判而來。
可如今在慶國境內,有不少人希望慶國繼續用兵,一舉平定北齊,天下一統。
而刺殺莊墨韓,則是達到目地最簡單,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和手段。
莊墨韓若死在慶國,慶帝將不得不繼續對北齊用兵。
所以,莊墨韓進京,鑒查院必定要派重兵守護。
朱格的一處,如今已經全部出動,而現在留在鑒查院的,都是要殺陳萍萍的人。
他抬頭看向影子,問道:“是自己人?”
“是!”
“陳萍萍現在在何處?”
“鑒查院里。”
“那還不趕緊走!”
范閑話音剛落,人影已經出現在百步開外。
踏雪無痕!
影子再次被范閑的神秘刷新認知,“好快!”
“好高明的輕功!為何從未聽說過他身懷上等輕功身法?”
心中雖然疑惑,但在范閑身上,影子已經見識到了太多無法解釋的秘密,見識多了,也就沒那么大驚小怪了。
看得出來,范閑外表是侍郎府的貴家公子,看似嬌生慣養,驕橫無禮,其實心狠手辣,而且各種底牌層出不窮。
影子來不及多想,也趕緊跟上。
在飛行過程中,范閑回頭瞥了一眼緊緊跟在他身后不遠的影子。
不愧是天下第一刺客!
他的踏雪無痕已經運行到極致,影子卻能不緊不慢地一直跟在他身后,顯然還留了幾分余力,可見影子的輕功,在他之上。
單論輕功而言,不動用自己大宗師的速度,九品對九品,他的速度確實不及影子。
此番鑒查院內亂,本早就在陳萍萍的計劃之中,不過,影子臨時添上了一筆。
欲借此天賜良機,試探一下范閑對陳萍萍的態度。
影子是陳萍萍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可如今,陳萍萍卻對范閑極為關注,以及各種暗中扶持,顯然是打算培養這少年做他的接班人。
影子作為陳萍萍的侍衛,兼朋友,自然想要試探一下這位少年郎。
對此,范閑心里清楚著呢。
剛好,他也確實有意想要清洗一下鑒查院。
因為,鑒查院以后畢竟是自己的東西。
陳萍萍雖然手段了得,可也不能完全杜絕那些心懷鬼胎的各方勢力,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地往鑒查院里塞進自己的暗探。
所以,名震天下,監察百官的鑒查院,其實里面各方勢力都有暗探,可謂龍蛇混雜。
陳萍萍布下這個局,便是想找個機會,讓這些人一次性蹦出來,然后一網打盡。
從這個計劃中,也不難看出他對影子的信任程度之高。
可以說,整個計劃,他便是完全將自己性命交到了影子手里。
而影子為了試探他,又臨時加了一步棋。
范閑有點好奇,若那瞬間,自己真對陳萍萍起了殺心,以自己的實力,影子的勝算并不大,他何來地自信可以阻擋自己殺陳萍萍?
兩人趕到鑒查院的時候,院里的反叛者已經在大規模的集結,正往大廳不斷合攏。
而此時的陳萍萍,正在大廳中央下棋。
對于棋道,范閑與藍衣一起專研過許多年,也勉強算得上一個小高手。
謀道者,棋藝一般都不會太差。
畢竟,慶余年世界從開局,便是一盤驚天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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