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么好說話?
李大德萬萬沒想到,居然遇到一個這么有意思的敵兵,暗道可真是個人才。殊不知,對方此刻也正在心里給他貼上神經病的標簽。
眼見兵頭把刀入鞘,轉身招呼士兵們繞路。后方宮女們眼中的亮光迅速隱去,啜泣的更大聲了。
李大德估摸著林子里那幫家伙應該瞄得都差不多了,便打馬上前兩步,俯身笑瞇瞇道:“你這人倒是有意思,是哪個營的,將軍是誰?”
“嗯?”
兵頭的動作一頓,又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到目前為止,雙方都還沒擺明旗號,亮出身份。雖說大家心底應該都門兒清,但本著不節外生枝的想法,不說破還能糊弄過去。
可要是道破了身份,分屬敵對,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唔,俺們是跟霍將軍的……”
看書福利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每天看書抽現金/點幣!
兵頭含糊了一聲,隨即便聽這貨貌似驚喜道:“霍將軍?是那個津門霍元甲?”
隋軍里還真有姓霍的?
兵頭也很驚喜,急忙轉身點頭,“對對,就是霍元甲將軍!”
然而話音落下,卻見李大德突然黑了臉,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怒道:“放屁!霍元甲這名字是我編的!好哇,老子好好的和你說話,你居然騙我!你不誠實!”
“噗呲!”
后方隊伍里,聽著兩人對話的侯巧文突然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惹的李大德多瞥了一眼,暗道這非洲來的女人膽子確實大。
但身前之人卻不覺得好笑。
已然發覺自己可能被耍了的兵頭抬手拔刀,正要招呼士兵準備群毆,便見李大德已經把那柄大的夸張的鐵錘舉了起來,狠狠向前一揮,喊道:“我生氣了!兄弟們,給我砍死他!”
有埋伏?
兵頭心下一驚,下意識便看向右邊的樹林,卻不防身前勁風襲來,不等反應,腦側便爆出了血花。
與此同時,林中近距離的傳出大片的弓弦響動。無數黑影擦著抽芽的灌木枝丫飛出,兜頭便是一輪攢射。其中至少有十分之一,都是瞄著李大德身前那位兵頭的。
大抵手下們還是不放心這貨的安全,箭法好的全都集中在了這邊。已經嗝兒屁的兵頭,尸身都還沒倒下就又被射成了刺猬。
“頭兒!”
“有埋伏!”
“敵襲!”
“是官軍!”
后方的隊伍頓時大亂,靠近山體的士兵割麥子一般齊刷刷的倒下,大都是腦袋中箭,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偶有幾個被射穿了脖子的,一時還死不了,便捂著喉嚨在地上蠕動翻滾,噴著血沫。
“啊(破音)!”
隊伍中間的宮女們開始盼著攔路的將軍能殺了賊兵拯救她們,可這會兒真開殺了,又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面,各自尖叫。
侯巧文的心臟又開始砰砰的跳了起來,隱隱感覺這可能是她逃生的機會,偏偏又有些腿軟。
她不想被賊軍擄去,可也不想再被送回皇宮。
還不等邁開腿跑路,便見身前一個被嚇得捂著耳朵亂跑的宮女被不知哪來的羽箭射中了肩膀,撲倒在地上哭喊。
前者被嚇了一跳,急忙抱頭蹲下。
林子里的弩箭都是挑人射的,只要宮女們不亂跑,射錯人的可能性并不高。但眼下隊伍一亂,就很可能瞄的是一個人,射的卻是另外一人了。
有見機的敵兵扯了隊友尸體或是宮女擋在身前,充當盾牌。還有些側持著步槊,沖向前方的李大德。
擒賊先擒王,只要能拿下這個攔路的家伙,林子里的人必定會投鼠忌器。
倒不是沒人想過逃跑,問題是不敢。
霍小帥的兵法還是很嚴苛的,雖然不像張金稱那么變態,但對于逃兵,大家的處理方案都差不多。
當然,普通“韭菜”,真抓回來他也未必認得。但這種親兵就不同了,鄉里鄉親的,立功時拿的好處最多,犯錯時挨的打就最狠。
林中的箭雨射過兩輪,當隊伍開始混亂時便停了。只有李大德身前那不到兩丈的范圍內還不時有羽箭飛過。但凡是沖到這個范圍內的士兵,走不出三步就會被射倒。
不到三十步的距離,有心算無心,又是打固定靶。這些訓練了無數次的偵察兵,少有能失手的。
一百敵兵,此刻還活著的不到四十,其余大多在第一輪就被送去見了閻王爺。
不等剩下的士兵結成陣勢,或是殺到李大德身前,林子里只靜了片刻,落葉卷起的聲音便由遠及近,迅速傳開。隨著馬聲嘶鳴,手持橫刀的偵查兵們就馬踏落葉沖了出來。
除了個別拉過宮女做墊背的士兵,其余敵兵只一個照面,就被劈過的橫刀抹了脖子,隨著奔馬遠遠的飛了出去。
驚呼聲漸小,騎士們把這處小小的戰場給圍了起來,默默的看著場中還剩下的士兵和一群瑟瑟發抖的宮女。
“別過來,不然俺立刻殺了她!”
“閃開!都閃開!”
“俺弄死你啊啊!”
不過數息的功夫,朝夕相處的同伴就死了個干凈,這幾人早已被嚇破膽,瘋狂的吼叫著。
其中一人死死的捏著一名宮女的脖子扯來扯去,都沒注意人家已經開始翻白眼了,還在那威脅別人。
李大德把錘子掛在鞍鉤上,打著小白馬上前,冷哼了一聲,便揮了揮手。
“麻痹的,連把槍都沒有,還敢威脅我?”
以前看警匪片時,總有警察叔叔為救這種被匪徒挾持的人質而犧牲。李大德也曾幻想過,他要是那個負責指揮的警官,就直接下令強攻。死道友總好過死貧道。
沒想到,有一天連這種看電視產生的想法都能實現,且代入感會這么強烈。
戰場是個圓,且現在又變成了打固定靶。
隨著他的揮手,幾支弩箭分從不同的方向射出,瞬間就沒過了那幾個兀自叫囂的士兵頭顱。甚至還有個從林子里射出的羽箭,擦著韋機的腰子飛過,把那個喊聲最大的士兵射得向后飛起。
“郭老二!俺日你仙人!”
被嚇了一哆嗦的韋機轉身就罵,樹林里隨即便傳來郭通揶揄的笑聲。
那個被帶著一塊隨尸體摔倒在血泊里的宮女,翻著白眼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隨即尖叫著爬開,就那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她人也不比她好多少,尤其那個被射中了肩膀的,哭的那叫一個上氣不接下氣。
馮月娥已然下了馬,帶著兩個女兵上前查看。
一名女官模樣的宮女眼角還掛著淚花,臉上的胭脂掛著兩道淚痕,卻還強自定了定神,小心的避開地上的血水走向李大德,盈盈下拜。
“感謝將軍搭救之恩!還要煩請將軍送我等一行回轉西苑,屆時自會有人為將軍奏表敘功。”
李大德沒搭理她,或者說是在走神,沒太注意。
他在看侯巧文。
這會兒離的近了,他才發現后者并非來自非洲,只是在臉上摸了亂七八糟的墨汁,脖頸和手腕間的雪白都證明著她的膚色。
不過吸引他的并不是這些,而是后者的神態。
此刻所有的女人都在哭,就她沒有。或者說,她從開始就沒哭過,這點從她臉上完好的墨汁痕跡就看得出來。不但沒哭,甚至于看起來還有些失落?
“將軍?將軍!”
眼見這貨直勾勾的盯著某位御封的才人瞧個不停,那女官有些生氣,暗道這人好不懂規矩,便加大了音量又喊了幾句。
周圍的士兵們隱隱偷笑。
某人還說什么一心救人,這會兒見了美女,露出男兒本色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皇宮里出來的女人確實水靈,除了那個黑……emmm?
便在這時,眾人詫異的看到李大德忽然打馬上前,小馬白馬踩著一地的血水踏過,徑直來到了侯巧文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李大德故意放粗了嗓子,臉上掛著自認為迷人的微笑。
這邊還沒等到回答,被他無視掉的女官已然抓狂的叫了起來,且指著他喝道:“你怎地這般沒規矩!吾等皆是宮中御封之人,將軍還請自重!”
“和老子講規矩?”
李大德終于回頭了,冷冷的看著她,哼道:“規矩便是叫你這般大呼小叫?看到我這幫兄弟沒?惹毛了老子,就讓他們把你拖樹林里,先奸后殺!”
周圍一陣哄笑,連同幾個女兵都配合著某東家的表演,惡形惡狀的。
哭泣中的女人們盡皆變色,那女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識道:“你就不怕治罪……”
“怕啊!但你知道我是誰嗎,呃哈哈哈……”
李大德其實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別那么狂。既然落在他手里,最基本的聽話要先學會。
然而他這邊狂笑聲剛起,都還沒展開呢,便聽樹林里一個童聲遠遠傳到眾人耳邊:“李玄霸!!你們好了沒有!有人來了!”
笑聲戛然而止。
李大德臉頰抽搐,一時間竟想不到個合適的臟話來問候這熊孩子的家屬。
他沒注意到,原本轉身用后腦勺對著他的侯巧文,在聽到他名字那一刻忽然扭頭,表情像是見了鬼。
請:m.3zm.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