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的離去給休息室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場的人都是以宰了他為目標來的,但是經過一番交談,大家甚至隱隱有種感覺,這對于蒼老的獸人可能正是他的解脫。
阿斯蘭忒有些變扭的轉了兩圈,嘀嘀咕咕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這里的條件比破酒館好了許多,大家都能有各自的房間睡個好覺。
格里菲斯硬把自己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對伯魯納夫問道:“巴洛克族長的能力和戰術你了解多少?”
獸人聳聳肩膀說道:“根據過往的戰斗,他會在幫手的掩護下手持利斧和挑戰者近戰廝殺,非常勇猛,就像其他勇士以用擁有狂暴的力量。”
“以他那老態龍鐘的狀態,也可以近戰么?”嘉拉迪雅搖搖頭,“我可不信。”
“就剛才那樣看著是不行的,但是,據說他一旦出現在烏魯亥的競技場上就會如有神助,爆發出驚人的戰斗力橫掃挑戰者。根據俺們大酋長和薩滿的推測,他使用某種方法制造了幻象,真實的戰斗場面被掩蓋了。”
“那么他真實的戰斗是怎樣的呢?”嘉拉迪雅不無憂慮的問道。
“那,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游俠小姐,”伯魯納夫咧嘴笑了起來,“不就是作弊嘛俺早就準備好了,騎士先生,肯定也早就準備好了。”
“威猛無敵的部落勇士在先祖的庇護下于今日發起神圣的升格之祭!”
驚天的戰鼓敲響。各個種族從四面八方聚集到神圣的競技場,圍觀決定火石部落未來的光榮一戰。
伯魯納夫和阿斯蘭忒早早的來到通往競技場的出口,打磨兵器,準備咒文。
格里菲斯不緊不慢落在后面,檢查胸甲和武器,扎緊束帶,套上狼皮。過了一會,他又將這些不離身的裝備脫下。
冷峻的眼眸像往常一樣鎮定,但是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深深暴露了他的激動。
“準備,好了嗎”精靈小姐來到他的身邊,“不要有壓力。”
她的聲線都在顫抖,仿佛一生中從未如此緊張過。明艷動人的眼眸一如往昔飽含期待。
呼,就好像命運壓在自己的心頭,一個小小的念頭就會作痛,但是,只是想到即將發生的美好的事,又覺得無比幸福。
格里菲斯從衣領上解開細繩,取下小心收藏的戒指。銀光閃閃的戒托宛如綻放的玫瑰,花瓣的位置托著瑰麗的紫羅蘭寶石。
“這是用魔偶師的特性結晶與秘銀制成的戒指,你應該可以發掘出控制魔法生物的能力。
“生日快樂,嘉拉迪雅。”
格里菲斯的舌頭打了結,心臟幾乎要躍出來……
他握住精靈的手給她戴上戒指,舉到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沒有抗拒的傳來輕輕顫抖,讓他知曉女孩此時此刻的心情。訂制戒指以后,他一度還有些緊張,憂心禮物是否合適,她會不會拒絕。
這個時候,格里菲斯確信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合適的禮物。
雙手牽起的那份溫暖在指尖流淌,初見的喜悅與激動沒有半分褪色。瑰麗的戒指仿佛鮮花的鎖鏈,交織出永恒的羈絆。散落一地的言語剛剛撿起又化作哽咽的激動。
啊,神啊,為什么要賜予我如此美妙而危險的邂逅!
兩份相同的聲音在格里菲斯心中鳴響調合,他尋覓著繽紛的期待道出心語:“嘉拉迪雅,等這次的戰斗結束,我們脫險以后,我們……”
“啊別!”精靈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不能出事。”
纖細的手指在唇邊留下讓人悸動的觸感,剛剛戴上的戒指在嘴邊滑過,撩動心底的情愫。
淡淡的思緒勾起過去的回憶。我們為什么會彼此靠近,在危險與歡樂的糾纏中,交織出永恒的羈絆。
兩人的第一次相遇仿佛經過了數不清的歲月,卻有近的如在眼前。美麗的笑顏一如既往,一起描繪的記憶點點滴滴都如此清晰。
啊,神啊,這靈魂的羈絆,你們休想斬斷。
“嘉拉迪雅,我以注視我們從相遇之時直到此刻,所有神明的名義起誓,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我會贏下今天的戰斗,帶著你回到家鄉,然后,我們回到霍蒙沃茨,回到我們喜歡的日子繼續我們的旅途。
“如果天上的諸神們不愿意,我就向祂們伸出手去,跨過位面的縫隙揪住祂們的衣領大聲質問,難道你們不喜歡我與你的故事嗎?你們目睹了我們直到今日的旅途,難道不愿意為我們獻上由衷的祝福嗎?!”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嘉拉迪雅激動的情難自已,她將手搭在見習騎士的肩上,緊緊靠在他的胸前,仰頭望著自己的守護,涌出的淚水化為河川流淌無法割舍的眷戀:
“去戰斗吧,我的騎士,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天直到永遠,無需神靈的恩賜與見證,你都是我的騎士。我的命運與你同在,我的靈魂為這份誓言作證。
“去戰斗吧,我的騎士,我對你的勝利深信不疑。”
兩人的雙唇和心臟從未如此之近,共同的顫動在心靈深處共鳴。
格里菲斯用不再顫抖的手將精靈緊緊摟入懷中,抬起那羞澀而激動的臉頰,張開嘴將喜悅和夢幻緊緊交織。
那甘美柔軟的觸感,啊,人啊,為什么能有如此美麗的命運,這靈魂之花的鎖鏈,即便神明也休想斬斷。
“乓!”這個時候門被踢開了。
“格里菲斯!快,今天半價供應烤肉!”獸人驚雷般的吼叫聲差點把屋頂掀掉,他一腳提開門,大叫大嚷,“快,你還有錢嗎?啊……”
傻了眼的獸人呆呆的看著緊緊擁吻的兩人,阿斯蘭忒抓著他粗大的胳膊徒勞又拼命的往外拖,尷尬的低聲叫罵。
“你們在做什么?賜福嗎?不像……”伯魯納夫大驚失色,“你們總不會要在這里那啥吧?距離開始只有十分鐘了,十分鐘也夠嗎?”
“格里菲斯,”從美好中驚醒的嘉拉迪雅生氣的拍拍準騎士,挽起強弓,“和外面的觀眾說我們要臨時換人,那個叫伯魯納夫的混蛋已經被打死了。”
“巴洛克很可能會有突如其來的招數,戰斗開始以后,俺會啟動后手,”獸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和祭司小姐要在敵人的攻擊下堅持一小會。”
“明白,我也有后手,”格里菲斯應了一句,“你的傷勢怎么樣?”
“很痛,不過倒也把俺的熱血和勇氣調動起來了,非常棒,”伯魯納夫摸了摸腫了的臉和腦袋,“她這么厲害,你以后可怎么把她推倒呢?你只是一個人類啊格里菲斯,你是人類,沒有三頭六臂,是吧?”
“不錯,我是人類,二耳二目,沒有三頭六臂,”格里菲斯點頭道,“只是多了幾分智謀。”
“別啰啰嗦嗦的,準備起來,”阿斯蘭忒用法杖敲了他倆一下,“要開始了。”
“嘿,騎士,和你說個事,”伯魯納夫湊過來用罕見的小聲說道,“等打完了這一架,你得立刻幫俺去把觀禮臺上的那一把紅色的小花拔下來,等我一聲令下,你就……”
“我就干嘛?”
“你就往阿斯蘭忒的身上灑小花瓣,看俺的眼色行事。”伯魯納夫志得意滿的點點頭,轉身去自己的位置站好。
格里菲斯看看高高的觀眾席上的花束,想了想到時候怎么能抓一把下來。
在萬眾的歡呼聲中,半獸人苦工沿著環繞競技場的溝渠倒上火油。巴洛克族長帶著他兇殘的豺狼人幫手和魁梧的黑袍生物從對面的通道走出,站立在格里菲斯他們二十步之外。在雙方出現的同時,溝渠被點燃烈焰,如環狀包裹著競技場,薩滿高舉雙手:
“升格之焰已經點燃!
“在火環內倒下,失去生命;在火環外倒下,失去勝利!
“用你們的咆哮和鮮血,震撼祖靈!”
火焰之環的火光與濃煙沖天而起,將競技場包裹。
旁觀的嘉拉迪雅看到豺狼人霍格排眾而出,舉起戰斧向披著狼皮的格里菲斯一指,全身的肌肉都被紅光包裹,體型更加膨脹。不等薩滿發出開始的指令,他就已經手握兩柄戰斧,在風聲呼嘯中撞了上來。
“嘭!”
格里菲斯舉起堅毅一擋,巨大的震顫傳遞過來,整個人都向后飛起。
“開始!”薩滿的指令姍姍來遲,在環狀的火焰中,巴洛克族長膨脹成全身磐石般肌肉的巨人,以爆炸性的力量向伯魯納夫他們沖撞過來。
“烏拉!”全場的觀眾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但是,火焰的內側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層紅色的晶瑩屏障從火光間升起,將觀眾和吶喊聲被隔絕在外。格里菲斯面對著豺狼人,伯魯納夫和酋長也一動不動。他們可以看見屏障外的獸人已經瘋狂歡呼起來,想必看到了雙方激戰的景象。
火焰生成了某種幻象?在成千上萬狂熱的觀眾包圍之中,魔法幻象幾乎是不可能維持的。果然,屏障升起之后不久立刻波動起來,在激蕩的血氣中難以維系自身的存在,隱隱有著瓦解的征兆。
巴洛克族長,依舊是那個蒼老的獸人,體型和容貌都沒有改變,抬起右手輕叩自己的王冠。
“此地神秘增強。”
他的話音剛落,金冠便放射出陣陣無形的波動,讓人感覺到一陣陣不適和冰冷威嚴的氣息。剛剛出現崩潰跡象的屏障被注入了某種特質,重新穩固。
這頂王冠看來的確有所不同。格里菲斯在含光上灌注血氣,準備用劍破向屏障,豺狼人霍格立刻向他迎頭撞來。
格里菲斯舉起堅毅盾一擋,在沉悶的巨響中向后倒飛出去,不等落地,豺狼人已經揮舞雙斧排山倒海般剁來。
與此同時,身披黑袍的怪人也劇烈蠕動。破舊的袍子飛上半空,隱藏著的高大身軀赫然是一團扭曲而怪異的活物構成了人形,正在緩緩蠕動。
注視這團活物的阿斯蘭忒全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人形的活物是大堆蜷縮的肉球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一起,彼此用細長的肉條纏繞,如同一串肉質的葡萄。它們齊齊轉動,裂開肉縫,許許多多死灰色的眼睛令人驚悚的轉動起來,注視著祭司小姐。
互相纏繞的肉條成了四肢手腳,一個個肉球抖動抽搐,在啪嗒啪嗒的聲音中掉落在地。肉球的表面浮現出潮濕的皮膚,覆蓋著粘液、閃爍的鱗片和五顏六色的帶狀條紋斑點。
它們抖動突起的鰓,在頭上和手腕、腳踝張開細小的鰭。眼睛高高鼓起,鼻子很小,嘴唇很厚,密密麻麻的牙齒尖而細小。
魚人!
高大的黑袍怪物轉變成了一大堆矮小的怪物。它們在地上彈跳,裂開寒光閃閃的滿嘴尖牙,發出卡著痰液般的怪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