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學)
原本吳漢對銅馬還頗為輕視,認為他們是劫掠群盜,勝不相讓,敗不相救,非有仗節死義者,所以他才能帶著漁陽突騎橫行千里而無阻礙。
然而在追上這支人數較多的銅馬后,吳漢卻陡然發覺,原本還只顧著逃命的銅馬賊,竟好似瘋了一般調頭反擊起來。
“偽帝劉子輿定在其中!”
吳漢不懼反喜,舉起環刀,吶喊道:“劉子輿人頭購賞千金,魏王那兒,有數不清的金餅待領!今日封侯之秋,諸君勉之!”
他的手下也不講究尊卑,哈哈笑起來:“將軍果然少文,封侯之冬才對吧!”
漁陽突騎對魏王不存在沒來由的歸屬感和忠誠,但對黃金絲帛就不一樣了!
一時間眾人高聲應和,結成在邊塞與匈奴、烏桓交戰多年練就的雁翎陣飛馳而出,滾滾馬蹄與犀利刀刃融匯月光,落下后又綻放為血光。
里閭外地面滑溜,半是爛泥,半是沒化的冰雪,很影響馬速。好在大多數銅馬都是輕裝突圍,沒有甲胄,這使得漁陽突騎即便沖擊速度不快,但只要刀刃或矛尖劃過馬側敵人,亦能造成巨大的創傷。
吳漢右手持刀,左手挺矛,在最后關頭放平矛尖,刺穿了一個倒霉的銅馬兵,將矛留在他的胸膛里。
碰撞的沖擊令他肩膀麻痹,旋即又遇上了一個馬前驚恐的面容,那銅馬兵發抖的手中,戟刃斜指,正對馬脖子。
吳漢反應極快,雙腿一夾,讓馬稍變方向,而后揮起手中刀刃,沒擊中脖頸,只從肩頭到腋窩齊齊砍下他的胳膊!
到這時,刀刃也殘卷得不成樣子,吳漢扔掉了刀,拔出了一柄斧頭!
他出身低微,年輕時做過樵夫,使過好多年斧子,混上亭長后要砍盜賊的腦袋,也是斧刃好用,直到今日,吳漢馬上還會留一把備用,順手!耐操!
這稍稍停頓,一支箭“咔噠”一聲撞上厚甲,吳漢猛地轉過頭,如若猛虎,盯上了那個站在里閭矮墻上射箭的弓手,立刻縱馬朝他沖去!
漁陽突騎的馬抵達矮墻時,都猛地人立起來不敢跳,但吳漢卻直接縱馬一躍而過,一斧準確將那忙著上弦的弓手腦袋劈爛。
戰斗會讓人害怕恐懼,可有時候,也會陷入一種叫“戰斗狂熱”的狀態,過去和將來一齊消失,惟有此情此景、此時此刻,而恐懼、思想都不復存在,只有殺戮。
吳漢不太能控制這種情緒,殺到興起時總難以停下,仗著甲厚,他人擋殺人,斧到之處,阻攔的銅馬紛紛手折頭裂,而吳漢斧刃上沾滿腦漿和骨渣。
他的麾下也一樣,跟著驍勇無畏的首領,漁陽突騎擊穿了銅馬那脆弱的陣線,何必懼怕敵人那緩慢的戈矛,他們在馬上揮動刀劍,猶如輕舞歡歌,在夜色中放聲長笑!
可隨著外圍戰斗結束,銅馬退入村閭,在狹窄的里巷中交戰,騎兵的優勢開始被消解。
吳漢興起時沖入里閭,卻被一個從巷口忽然沖出的銅馬以戈擊馬腹,導致愛馬倒地。
吳子顏重重墮馬,膝蓋先著地,給他帶來了一陣鉆心的疼痛,甚至能聽到骨頭折斷的聲音!
吳漢忍著劇痛,即便跪在地上,仍反手將那銅馬兵擊殺,但卻發現左腿已難以走動。
“我在做什么?”
這傷痛也驚醒了他,吳漢扶著墻,一瘸一拐離開戰場,在漁陽突騎接應攙扶下,回到了閭外的指揮位置。他讓沒有參加戰斗的騎從在周邊防備,小心他們的“金餅”劉子輿再度趁亂而逃。
虧得吳漢最后時刻的猛醒,銅馬果然從村口南方突圍,爆發了劇烈的交戰,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還聽到了一聲女音。
等吳漢瘸著腳過去查看時,戰斗剛剛結束,卻見馬車周邊盡是倒斃的銅馬,而馬車上也扎滿了箭矢,不少直接透車輿而入,車底滴滴答答流著血。
封閉的車廂中,還傳來了孩子的抽泣聲。
等吳漢用刀挑起車帷,先看到一個癱坐車中哇哇大哭的孩童,七八歲年紀,臉上雖然抹著灶灰,吳漢的鐵掌伸過去一擦,卻露出了白皙的皮膚,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車中起碼扎入了六七支箭,這孩子卻能幸存,并不是他運氣好,而是車中同坐的女子,最后時刻用身體護住了他。三支箭自女子后背、肩膀釘入,翻過身來,年紀輕輕,其中一支箭自肋部穿透而出,這便是她的死因。
人沒氣了,這應該是銅馬渠帥的家眷吧,那孩子也哭哭啼啼問不明白,吳漢遂回頭看向漁陽突騎,沒好氣地問道:
“誰放的箭?”
“力道很足啊!”
沒人承認,傷痕累累的漁陽突騎依然嘻嘻哈哈,沒人真正在乎自己造成的死亡。
他們南下千里,在河北幽冀大地上,見到了無數死去的女人、孩子、男人、老人,有的是被漁陽突騎搶糧時所殺,有的在他們經過時早就冷透,正在被野狗啃食。
眼前的死者,不過是這場席卷北州的戰爭中,上萬、十萬犧牲者的一員。
不過在吳漢逼問抓獲的銅馬渠帥,得知這對“母子”,實則是姐弟的身份后,卻沒法淡定了。
“偽帝的皇后和太子?”
男孩是真定王的兒子,被無子的劉子輿立為太子,這可得看好了。
渤海王東山荒禿死在保護車輿的戰斗中,也不知他的人頭值多少黃金。
更有木訥的漁陽突騎問,既然劉子輿購賞千金,那他的皇后,值不值五百金,要不要砍首級?
“砍你母!”
要不是吳漢瘸了條腿,肯定朝說這話的人屁股狠狠來一腳,沒記錯的話,這偽帝的皇后,還是魏左丞相耿純的親戚,人死了也就罷了,尸首還是好好保存為妥。
而更讓吳漢跳腳的事情還在后頭,但擒獲的幾個渠帥招供,說劉子輿竟還在下曲陽,手下還有兩萬多人,正準備和被大軍拋在后頭的魏王決一死戰!
吳漢大驚,立刻讓人牽馬過來,要帶人折回去,但左腿的傷痛卻讓他無法騎行,漁陽突騎們勸吳漢休養,他們去西邊看看情況,卻被吳漢罵道:“魏王封我為侯,又立為偏將軍,如今他有危難,而我卻傷臥不動,此非,仗節死義者所為也!”
再者,若是魏王有個不妥,給漁陽突騎的犒賞還作不作數?
吳漢遂勃然裹創而起,問道:“拉甲胄的輜車何在?快拉過來,我乘車而返。”
漁陽突騎披甲率不算低,但甲皆是沉重的連綴札甲,胄也是燕地式樣,極重,穿著如此笨重的甲胄,如果要長距離徒步行軍,對人、馬體能無疑是巨大考驗,到了地方人和戰馬都累得無法作戰,那就好笑了。
所以漁陽突騎一般是輕裝而行,快到戰場才頂盔摜甲。
打完一戰甚至會再脫下來,吳漢軍中有幾十輛車專門拖甲胄。
然而今夜追擊太過急迫,吳漢也丟了不少屬下,甲是穿身上了,但輜重載甲的車卻沒了蹤跡。
吳漢一急,便讓人將劉子輿“皇后”“太子”所乘馬車扶好,重新找馬上轅,拆了車帷,他乘此車而行。
為了讓馬車能跑快些,他卸了甲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錦衣——魏王所賜,經過一夜鏖戰磨損,如今再度又臟又破。
“快走!”
吳子顏瘸著腿坐到車中,咬著牙強忍劇痛,催促屬下催馬沿原路折返,顛簸之際,他手往后按,卻沾了一手的血,黏糊糊的。
吳漢皺起眉,本要按著習慣,將血往衣裳上擦,但想起此乃魏王所賜的“鮮衣”,又猶豫了,只瞧見車輿中還落著一件沒繡完的黃地縑長壽繡衣——男式的。
遂扯了過來,隨手擦拭后,扔出了車外!任它被漁陽突騎馬蹄踐踏而過!
而在吳漢西馳之際,耿純才剛和馬援完成會師。
亂了,這場仗徹底打亂了。
銅馬恢復流寇做派后,五萬人化整為零在大平原上四散突圍,不但他們跑得亂,魏軍追得也亂。
戰斗進行到臘月三十日入夜時分,耿純的軍隊里,偏將軍找不到校尉、校尉找不到屯長、屯長找不到什長,什長一回頭,嘿,他手下的兵怎么跑沒了一半?
誤擊友軍的事時有發生,直到月亮升得老高時,耿純才與馬援匯合。
這時候,方面之將與一隅之將的區別便顯現出來了,耿純盡管努力控制,但手邊只剩一個親衛旅還建制完整,其余都在追擊中跑散,馬援卻還能攏著上萬人。
耿純大慚,與馬援見面后詢問起情況:“文淵可抓獲王郎了?”
“不曾。”馬援神情肅然:“兒郎們攔截了數支銅馬,其多樹皇帝旌旗,更有車輿被保護在其中,但要么是空車,要么是銅馬渠帥家眷,竟無一輛是王郎御駕。”
“漁陽突騎追得更遠,但尚未有回報。”馬援笑罵道:“以那吳漢的脾性,就算有所斬獲,恐怕也會縛之直接去獻給大王,而不會知會你我半句。”
對吳漢先前的表現,馬援倒沒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他行走天下,類似的草莽豪杰見得多了。
耿純對王郎是鄙夷看輕的,不認為此人多厲害,而是銅馬、劉楊太愚蠢,所以依然將王郎視為“瓦”,遂道:“昔日楚漢滎陽之戰,劉邦被困日久,陳平乃連夜趕了城中女子二千人出東門,楚軍囚擊之。陳平乃與劉邦從城西門夜出。”
“劉子輿不是總自詡為漢高真正子嗣,還經常請劉邦上身么?會不會故技重施?”
“王郎既然能詐為劉子輿,是否也會披上銅馬賊寇的衣裳,潛藏在人群中逃匿?”
五萬頭豬,還是晚上,確實不那么好抓,有大半人已經逃掉了,若真如此,王郎極有可能逃出生天!
馬援也拿不準,好在須臾后,終于有校尉押著愿意招供的渠帥來報。
“王郎,不在突圍銅馬之中?”
馬援恍然,忽然大笑起來:“這偽帝,好狗膽!”
想到第五倫猜測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幸言中,耿純忍不住罵出了聲。
“他這瓦礫,還真想做玉啊!”
“陛下,魏軍主力與騎兵悉數追擊渤海王而去。”
“知道了,只望渤海王及皇后、太子能順利替朕東狩,等朕擊敗第五倫后,再接她們回來。”
此時此刻的下曲陽城,劉子輿正擦拭著自己的”天子劍“,他說這口劍是漢高斬白蛇的那一柄。
本為王莽所奪,在第五倫入長安時遺失,可如今卻回來了!某天晚上有神靈降,金光四射,劉子輿醒來后發現手里多了這把劍。
“此乃天賜!意味著朕將斬第五倫!“
然而事實是,這斬蛇寶劍,早就由第五倫派馮衍送給隴右,如此才促成了西漢的建立。
劉子輿手中的劍,和他這個人一樣,是假的!
但劉子輿依然擦得很認真,恍惚間,想起自己年少時,跟著父親到處討生活的場景。
他父親王況作為卜者,雖然卑賤,心卻很大,見識廣博,一意想成為漢武時李少君、文成將軍、欒大那樣的名方士。本事除了占卜、天文、歷法,精通相面算命之術等外,還有就是……騙!
王郎也得配合父親,從小他就換過許多個身份:來求藥的小童、隨王神仙學藝的富家子弟,病怏怏的孩子,被王神仙一帖藥后生龍活虎。
父子二人從這種招搖撞騙的生活中獲利不少,當然,也有被戳穿身份后被放狗追的窘境。
已是少年的王郎被惡犬狠狠咬了一口,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死掉,這之后嚷嚷著不想再扮了。
他想做真正的良家少年、王候子弟,而不是扮演時才能享受片刻的身份。
王況也厭惡了這種小蒙小騙,野心勃勃的他見新朝民不聊生,百姓思漢,又聽說劉子輿的故事后,決定干一樁大事!
“最后一次。”
“郎兒,你只用再扮一個人,成為他,今后便再也不用作假!”
于是從那天起,王郎就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劉子輿。
他需要將父親多方打聽,將民間關于劉子輿種種版本的故事融會貫通,對從來沒去過的長安、蜀地風物如數家珍,甚至還學了精準的雅言。
為了這個身份,父子整整籌備了數年,眼看騙得新朝魏成大尹上當,富貴垂手可得時,卻被第五倫破壞了。
王郎在漳水畔目睹這一切后,倉皇跑回邯鄲,但數年如一日的扮演后,他發現……
自己再也做不了普普通通的卜者之子王郎了。
“我就是劉子輿。”帶著這念頭,他鼓起勇氣,干了一件極大膽的事:走入邯鄲宮,拜見趙王劉林。
當時劉子輿尚稚嫩,劉林看出了他的騙局,但其也正需要推一個能讓河北共尊的傀儡出來,劉子輿的故事與他的野心不謀而合!
這才有了之后傳奇般的經歷。
做皇帝的滋味真好啊,尤其是不再當傀儡后,信徒日多,無數人崇敬你,一言一行猶如天憲,這兩年來習慣了此身份后,劉子輿更沒法褪下這層皮囊了。
他很清楚,一旦“東狩”,劉子輿的政治生命就徹底結束,往后也再難再起。
“被第五倫追得到處跑,重新變成王郎,或者換一個名字,我或許還能僥幸茍活下去。”
但昔日被狗攆被人嫌,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已經無法接受。
你既然曾站在巔峰指點江山,如何還能退隱里閭普普通通?這種落差,比殺了他還難受。
是重新變為瓦礫被踩在腳下,還是以璞玉般的決心再搏一把?
劉子輿選擇后者!
第五倫詢問李忠劉子輿性格以料敵,而劉子輿最擅長猜測人心,也琢磨過第五倫。
“聽說魏王倫一向謹慎,定會遣人去追東山荒禿,而他自己則率師殿后。”
只要能打一個時間差,出擊殲滅第五倫,魏王一死,魏國就算不立刻四分五裂,也會陷入短暫的癱瘓。如此,劉子輿向西去與常山的上淮況、真定王三萬人匯合,還有一絲復振的機會!
想走的人都隨東山荒禿跑了,而城內所剩者,皆被劉子輿感動,愿意隨他赴死——起碼渠帥如此,下頭的小兵縱有遲疑,但劉子輿有的是辦法讓給他們堅信決心。
于是劉子輿在城中祭壇披頭散發,玩起了自己最擅長的把戲。
卻見劉子輿持著自制的“天子劍”,伏地焚符誦咒,兩手都從小指起挨次攀壓成狀,然后面向東南雙手一揖,大呼咒語:
“芒碭山請高皇帝下我!“
又向北一拜:“代邸請孝文皇帝下我!”
最后是西方:“未央宮請孝武皇帝下我!“
念咒完畢后,卻見劉子輿忽上下齒不斷哆嗦,俄而口吐白沫,眾人皆呼曰:“祖神降矣!”
劉子輿緩緩睜開眼,氣度大不相同,他繼承了漢家的榮光,高、文、武,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劉子輿自問雖沒有劉姓血脈,但卻是當世唯一一個合格的漢帝,足以繼承大漢的歷史和傳統,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不是一個人!
表演完各路祖宗上身后,劉子輿讓那些最篤信自己的銅馬渠帥上來,也各自給他們“施法”,將天子劍在左右肩膀一點,又把食指中指并攏,在其額頭一點,請大漢的將相附身。
對劉植如是說:“淮陰侯韓信下汝身,自此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
對五樓賊渠帥張文如是說:“舞陽侯樊噲下汝身,自此忠勇無畏。”
對一直追隨自己,放棄突圍的大夫杜威則道:“留侯張良下汝身,自此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眾人也配合地焚紙香,磕頭觸地。
至于諸多渠帥,則分別是周勃、周亞夫、衛青、霍去病等上身,好似人人都發了一個守護靈。
銅馬等河北流寇出身低微,加上河北燕趙之地本就淫祠盛行,很吃這一套,這也是這位奇怪的皇帝能給他們歸屬感的原因之一。
看著臺上各路帝王將相輪番登場,底下的士卒也議論著他們所見皇帝創造過的奇跡。
“年初時皇帝單騎入銅馬,還有許多強橫之輩不肯放行,于是天子取出五銖錢一把,隨手一擲,阻攔者首級皆墮落。”
“在信都、元氏城莫不如此,天子望氣,談笑殺人!”
“汝親見否?”
“吾親眼得見,并非虛言。”
于是皆相信為神,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親近士卒的皇帝呢。
等儀式結束,劉子輿打開了下曲陽糧倉,讓眾人用最后的米糧飽餐一頓后,東山荒禿等突圍時,將好的甲兵悉數留下,以至于城內銅馬披甲率居然還挺高。
一直等到天色將亮,得到稟報,說魏軍一師逼近下曲陽,準備來接管這座“空城”時,劉子輿讓人吹海螺。
登時間,下曲陽城內刀矛林立,劉植、張文各將一萬人,聲勢浩大地從城南兩座城門沖了出來!
而下曲陽城南二十里外,一面五色旗引導的魏軍師旅,也在向北挺進!
“下曲陽中果有銅馬精銳出擊么?”
“看來李忠說的話,確實是‘逆耳忠言’啊!劉子輿膽子確實夠大。”
幸虧第五倫一向是“料敵從寬”,做軍事安排時,除了主計劃外,還有一個“備胎計劃”,考慮另一種可能性,并在地圖上做兵棋推演,以免臨時遇變猝不及防。
第五倫遂站在鼓車上,對繡衣都尉張魚下令道:
“依照軍議結果,若劉子輿當真留有后手,誘走主力,欲與余決死……”
“那擱置未用的備胎計劃,便能轉正了!”
ps:第二章在23:00。
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