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白天你就認識路,晚上又全忘記了?還有這種事兒?”
李鈺陰陽怪氣的嗆了曾貴一句。
曾貴不好意思的干笑兩聲;“郎君息怒,小人從小到大,就是跟著阿耶打鐵,我家那塊兒,倒是熟悉的很。
卻是很少在長安城里瞎逛的,哪里能知道太多,
且長安又這么大,小人家里又是貧窮至極,整天除了干活,還是干活,哪有空閑去瞎逛。”
“這倒也是,罷啦,不怪你就是,再說了,怪你又有何用。
便再聽你一回,走,咱們找個巷子鉆進去再說,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家客棧什么的,也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郎君放心,這次一定準確,那些武侯,絕對不會來巷子里巡查的……”
“希望如此,倘若一會在巷子里碰到武侯,本郎君非抽你十鞭子解氣不可。”
主仆三人,一邊打些嘴上的官司,一邊在黑夜里摸索著前進。
“郎君快看,郎君?”
曾貴激動的小聲叫著李鈺。
“看什么,大半夜的,有啥好看,嗯?有燈光?還不少呢。”
李鈺開始興奮了起來,三人躲在巷子里,一個多時辰了,
凍的瑟瑟發抖,最后忍不住了,就牽著馬,四處游蕩,中間碰到三波武侯查路。
還好三人騎的馬匹,都是軍營的戰馬,不吵不鬧的,被三人拉著,一一躲避過去。
李鈺也在心里發誓,以后堅決不能相信,曾貴任何一句話了,
他說的全是反話,走街串巷的碰到三次武侯。
“快點,大牛,你拉住你的馬,小點聲走路。”
曾貴生怕被武侯發現,提醒一邊跟著的大牛。
大牛有些不服氣,;“我的馬走的好好的,怎么礙你事兒了,再說了,這馬都是穿了鐵靴子的,哪能沒有聲音?
這好一會,沒有碰到武侯了,應該不會有事了吧?”
李鈺也很奇怪,大牛說的沒錯,這都三四條街了,沒看到一個武侯。
興許是,都回去休息了,誰還能一夜不停的巡邏。
“別說話,都慢點走,指不定一會就碰到人了呢,阿貴,你說現在到那個坊了?大牛,快點跟上來!”
“啟稟郎君,以小人之見,前邊的燈光越來越多,且有人說話,還隱約有舞樂之聲傳來……”
“別廢話,你直接說是哪個坊就成,整天屁話還不少。”
“是,小人覺得,咱們恐怕是到平康坊了郎君。”
“平康坊?那里不全是青樓所在嗎?”
“回郎君的話,正是如此,全長安不宵禁的地方,還燈火通明一整夜的,只有平康坊了。”
“郎君,您管他什么坊,只要能有個住的地方就成,小人真是困的很了!”
大牛一邊牽著馬,一邊不停的揉眼睛,表示自己,已經困到極點了。
李鈺咬牙切齒的瞪了大牛一眼,惡狠狠的說道;“你整天除了惦記著吃肉,就是惦記著睡,能不能有點出息?”
大牛看李鈺發火,也不敢再出聲,牽著馬,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跟在兩人后面。
“郎君,進來歇息一番如何,我家的女兒,可是個頂個的貌美如花,別走啊小郎君……”
“大牛,快點跟上,看什么看?”
“來了,來了郎君,咱們到底去哪一家歇息啊,這都走過好幾家了。”
“找下一家,看著那老女人,本郎君就倒胃口,臉上的胭脂粉,怕不是抹了有一斤還多,“噦”……
“郎君,我看這家就不錯,要不咱們進去瞅瞅?”
曾貴也是走不動了,這半夜,至少跑了幾十里了。
李鈺看著古樸典雅的大門,里頭院子里,燈火通明,卻沒多少人氣,
估計是生意冷淡,這樣也好,自己三人,就是找個地方睡覺罷啦,這種經營慘淡的,反而正好合適。
李鈺不想說話,他也累的不行,尤其是還要提防巡邏的武侯,精神高度緊張。
這會放松下來,又渴又餓又冷,點點頭,就帶著兩人走了進去。
“郎君來了,小人來牽馬,”
李鈺將韁繩丟給,上來招呼的幾個小廝,點頭答應。
心里不禁奇怪,這家青樓真是與眾不同,別家的,都是門口站個老女人。
這家到好,就幾個男人守在門里頭,也不見人出來招待。
誰料,心里的話剛落地,就從旁邊殺過來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兒,
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樣子,樣貌甚是清秀,竟比王可馨司徒兩人也不相上下,
不施粉黛,白衣如雪,一股冷淡孤傲的氣息撲面而來,小碎步,不急不緩,搖曳多姿……
成熟的蘋果一般,單是這種韻味兒,王可馨與司徒云砂,就要望塵莫及了。
李鈺還未說話,一道嬌翠欲滴的聲音,就從那婦人口里,傳了過來;“郎君里頭請,且隨奴家來。”
“前面引路就是。”
“諾!”
曾貴,大牛,無精打采的跟在李鈺后頭。
婦人帶著李鈺三人,穿過一處廳堂,又過了回廊,來到一處小院里。
才進屋里,就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兒,撲鼻而來,芳香淡雅,李鈺的心神立馬放松了下來。
李鈺被讓到一處主位上坐下,大牛,曾貴兩邊站立。
他渴及了,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問;“娘子這里可有熱水,某家口渴已久了。”
“回郎君的話,熱水有的,還是剛燒不久,此時用來正好合適。”
小媳婦兒的話剛落地,旁邊兩個十幾歲的丫頭,乖巧的上來倒水。
“咕咚,咕咚……”
李鈺一口氣喝了兩茶碗,才對著丫頭說道,;“給他們兩人也倒上一些。”
“諾!”
“郎君面生的緊,奴家還從未見過。”
“哦,某家從未來過平康坊,今日忽然來了雅興,便想來見識一番。”
“原來如此,只是這平康坊大小三百多樓,
奴家這院子,又是最里頭的清凈所在,郎君為何不在其他處歇息,何以舍近求遠,跑到奴家這里,”
聽著冰冷的聲音,再看這面無表情的女子,李鈺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娘子這里就來不得!
這打開門做生意,笑迎四面客,喜納八方財,
某家來到貴處,娘子非但不喜,反還究根問底,卻不知是何道理?”
“郎君好口才,只這一問,就將奴家難住,也罷,郎君既然來了,相必也是打聽過跟底的,
既如此,不知郎君要選擇梅,蘭菊,竹,丹,桂,荷,哪一處院子歇息?奴家也好與郎君安排一番。”
李鈺心里一頓,好家伙,這家青樓,竟有七處院落,真是好大的派頭。
“如今正是冬日的季節,冬天的梅花,凌寒傲雪,幽幽冷香,隨風襲人,又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其性,隱逸淡泊,堅貞自守,某家便選擇這梅花所屬的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