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降臨倒計時:13分14秒
趙謀瞥了眼系統提示,把宴席上這一大群大驚失色的富商綁得更嚴實了些。
被江婆從戲臺世界里收走的半邊靈魂一回歸,推演者們就都有所察覺,冥冥中一股被束縛著限制著的感覺消失了。
加上任務更新,倒計時一出,早有準備的他們就立刻進入了行動的第二階段。
頂著薛夫人容貌的趙謀忽然發難,趁著賓客們沒反應過來,和任義一起把所有擁有邀請函的商人從席位上拽下,來自任義天賦技能的血色文字化作無形囚籠,使他們毫無體面地哀嚎著,七扭八歪躺了一地。
人堆里有人驚叫:“薛夫人,錢三,你們這是何意?!”
由于前者在萬般大師組織里地位很高,除了封管家、二紅等寥寥幾人知道她的不對勁外,其余人平時見了她都得聽她命令行事,因此在封府里吃席的其他組織成員一時間也不確定薛夫人為什么忽然出手,在這群有錢富商面前撕破臉,紛紛驚疑不定地站起身來,立在原地。
或許這是大師的計劃?
然而立于陰影處的紙人家丁們卻是猛得朝趙謀撲了過去,控制紙人的封管家聲音不知從哪里傳來,沙啞的嗓子勾起陣陣寒意:“一群廢物,快殺了這個叛徒!”
一部分人反應過來,立刻聽命行事,另一部分人則持懷疑態度,扭頭望向還在席上的“萬般大師”。
雖然他們認得出這其實是“封老爺”,但好歹老爺的地位在管家之上,此時事變,應該先向老爺求證才對!
封老爺不語,只一味的吃席。
于是所有人便都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一把染著斑斑銹跡的刀毫不留情地飛向封老爺,瞬間將其斬成兩半!
噗的一聲。
從額頭開始,在富商面前扮演萬般大師的封老爺——這個看上去精神奕奕的白胡子老頭,竟一下子就癟了氣,化為兩張薄薄的人皮殘片,無力的垂落在地。
“是江婆的手段!”扔刀的組織成員嘶聲喊到,他也是跟著萬般大師許久的老成員,知道一些隱秘,比如萬般大師和江婆有許多能力都是重合的,其中就包括穿人皮,旋即心中一涼。
這意味著江婆沒死,而是穿著封老爺的皮混了進來,而且此時留在原地的只剩一張皮,說明江婆已經潛到了別處。
局面瞬間混亂,被捆起來的富商們哪里不知道今天的宴席出了大岔子,還以為是一直在風頭鎮中潛藏的反抗勢力殺進來了,眼神恐懼,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那些紙人家丁攻擊起來也不可能再顧及淌了一地的他們,撲上來時就踩在他們身上,一股股陰森污穢的氣息隔著衣服開始蔓延,讓被波及到的富商忍不住慘叫。
血字流轉,也不知任義是如何做到的,他似乎解析了一部份籠罩在封府上方的金色咒文,讓血字和咒文隱約達到了一種同頻,使用起來竟然比平時更加順暢自然,濃郁的鮮血味道阻擋了紙人家丁們的陰氣,居然憑一己之力將家丁隔絕在外。
趙謀視線偏轉,在紙人布局而成的大陣中精準找出了管家真身的所在,但用不著他做什么,來自未亡調查組的三人也同時拋棄偽裝,跟著一起控制局面。
宋雪離管家最近,平靜起身,雙眼中泛起漣漪,幾乎在瞬息之間就將此地的迷障看破,隨后一步跨出,反過來利用封管家布置的陣法節點跨越了近二十多米的距離,穿過重重墻壁來到躲藏起來的管家面前。
她的力量很靜,極致的靜,連帶著讓露出詭異表情的封管家都陷入思維的停滯中,被迫開始了一場無聲的精神拉鋸。
宋雪一走,聶朗就冷笑一聲,他大約早就憋壞了,不再維持易容偽裝,眨眼間恢復了充滿野性的高大身形,和宴席上開始反抗的組織成員們戰在一塊。
……基本上是一刀一個。
身為未亡調查組正面戰力最強的人,失去“醫生”制約,他簡直像是頭出籠的野獸,暴戾到讓人恐懼。
戴面具的詭異女人、抱著巫蠱娃娃的陰暗男子、控制僵尸的蒼白煉尸人……許多未曾出現在壽宴上,平日里作為“封府親眷”隱藏起來的高端戰力發現動靜紛紛從各自院落趕來,一時間邪術齊飛,空氣中的陰暗能量濃郁到令人窒息。
重傷未愈且并沒有參與任何團隊計劃的趙家三人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他們自然還有自己的算盤,只是覺得馬上該要發生一場惡戰了。
然而幾秒后,這種認知被打破。
長著毛的飛僵伸長了手臂,選中了正殺的歡卻沒做任何防護的聶朗為目標,以形成殘影的速度蹦了過去,漆黑堅硬的指甲還沒碰到聶朗后背,就被聶朗回身抓住手腕,只聽聶朗帶著瘋意的笑聲剛出,飛僵的頭已經掉了出去。
比鋼鐵還要堅硬數倍的僵尸就這樣被手撕了!
聶朗被僵尸體內飛濺出來的尸毒濺了一身,體表的血管肉眼可見被染黑,然而只有短短數秒,代表著強烈尸毒的黑色便消退殆盡,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幾秒中,聶朗隨意穿了個無名氏的心,掠到和煉尸人一起出來的巫蠱男子身前,在男子控蟲的瞬間將其撕成碎片,血雨淋下,那些本能四散而逃的蠱蟲又被主人的血吸引,紛紛爬了回來。
擔心聶朗理智回不來的奎因苦哈哈跟在聶朗身后,一邊防備著聶朗回身給他一拳,一邊喋喋不休地提醒聶朗別太放飛自我,順手召來一股寒意刺骨的冥火,將蠱蟲們燃燒殆盡,除去后患。
看似雞飛狗攆,實則轉瞬間完成了一波默契十足的配合。
趙謀和任義對視一眼,都直觀地理解了為什么一頭聶朗要宋雪和奎因兩個人栓。
未亡調查組的直播影像資料一向極少向外流傳,聶朗更是第一次被閻理同意參加這種大型的直播,從前只聽說聶朗人格異化度高到了救不回來的程度,這次現場觀摩,才知道傳聞中的還是保守了。
拜聶朗所賜,控制壽宴上所有人所花費的時間比趙謀和任義預估得要更少。
富商們已經老實,哪怕受了傷也噤若寒蟬。
萬般大師組織里的人除了沒到場的,都被聶朗奎因殺完了,宋雪沒過一會兒也衣不沾灰的回來,紙人家丁早已失去操縱者,變成了一張張靜默的廢紙。
說到底,這些異人邪士本就不是這個副本里能對推演者產生威脅的東西,只能當個攪局的,或者當一些NPC看,連萬般大師本人和江婆也只能算個重要NPC。
恐怖的只有偽神江祟、極陰厲鬼和風頭陣夜晚的規則怪談。
宋雪花了些時間安撫好聶朗的精神情況,這才走過來問:“其他人都準備好了?”
趙謀點頭。
主線任務更新,宴席上混亂起來的第一時間,趙儒儒、海妖和受著傷的洛晏幾人就趁亂溜出府去了。
他們來參加壽宴只是防止錯過找回靈魂的機會,順便在宴席期間各自偽裝,幫忙探聽富商家的情報。
關于如何在最后的boss面前加大生存空間,乃至護住風頭鎮,趙謀早和虞幸任義做了計劃,其中,重點就在于萬般大師送給富商們的“寶物”。
他們本該是夜晚規則最先針對的對象,那些游蕩在夜里的滴著水的鬼物無時無刻不想將他們全部殺死。
可“寶物”護住了他們的宅院。
虞幸之前偷了王家的匕首,王家當晚就全滅了,可見寶物確實有阻擋江祟那邊的鬼物的效用。
于是趙謀想到,如果在江祟降臨時,用這些寶物守住第一線呢?
這不就是副本隱藏起來的提示么。
他讓趙儒儒和海妖趁現在的機會去取寶物,同時,洛晏這個會正統術法的可以在江岸附近設置讓寶物效果發揮到最大的聯合陣,測算風水位置,等到寶物齊全,就以此為盾,將風頭鎮隔絕在后。
自然,這么做意味著他們必須讓最終戰場前移,所以,虞幸得把萬般大師準備的足以抗衡江祟的另一只恐怖鬼物——極陰厲鬼,也帶到江邊去才行。
這才是讓除了推演者以外的鎮民們活下來的唯一解。
趙謀信任虞幸,他知道此時虞幸還在和萬般大師乃至江婆周旋,在不需要隱藏氣息的情況下,虞幸的感知力可以覆蓋整個封府,為了不讓這兩個很能搞事的幕后黑手妨害計劃,虞幸會在其他人都撤出封府后再帶著厲鬼跟上。
只差一點點了。
宋雪聽到趙謀的回答,便也從容點頭,但奎因話多,忍不住問:“誒,就差你弟了,他什么時候能搞定?”
趙謀看他一眼,很有逼格地說:“在我們規定的期限之前。”
話音剛落,籠罩著封府的金色符文忽然破碎,種種被困在府中的陰氣暴動一瞬,而后朝四面八方逸散出去,消失在天際。
眾人后頭傳來噗的一聲輕響。
影子無聲無息涌了進來,無光的黑色托著一只金燦燦的大鼎,很難想象剛剛那輕微的聲響是鼎落地的聲音。
部分影子蠕動著立體起來,化為人形,趙一酒也解除易容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冷著一張酷哥臉,簡短道:“找到了。”
找到封府里,最為關鍵的那只“寶物”了。
趙謀勾唇,他就知道他弟弟厲害,這比約定好的時間還要快了一兩分鐘。
封府的寶物和富商家中的不是一個級別,想要拿到,必然得闖過萬般大師設下的禁制,比較危險和困難,所以,他把這件事交給了阿酒。
趙一酒假裝沒看見自家哥哥臉上隱晦的得意,將陰影收回,一手便扛起了沉重的大鼎:“可以走了。”
萬事俱備。
任義點頭,面無表情的用血字化為繩索,拉扯起一地的富商。
剛剛沒要這群畜生的命,是因為他們還有用,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們和江祟的因果也該在今天解決。
現在,是時候把曾經制造水患的罪魁禍首們帶到江邊去了。
一行人火速趕往江岸,留下空蕩蕩的封府。
十秒后,虞幸背著白玉棺,特意繞了另一條遠路前往約定地點,反正他只有一個人,無論是用鬼沉樹的詛咒之力直接穿梭地底還是讓黑霧帶他懸浮,速度都比拉扯著一群富商的其他人更快。
又兩分鐘后,察覺他障眼法的萬般大師和江婆才帶著虛弱大半的氣息追了上來,如他所愿沒去管其他人,而是追著最關鍵的白玉棺,走了和他一樣的遠路。
此時。
災難降臨倒計時:5分0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