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劉星就將字據給寫好了。
在仔細的查看一遍,見無疏漏后,就遞給了嚴書記:“您看我寫的怎么樣?要是有修改的地方,可以當面提出來。”
“不用看了,也不用修改。”嚴書記輕嘆一聲接過字據,突然間當著劉星的面撕掉了:“其實我也就是想看看你對營銷這一門學問有多少了解,現在看來并不是吹牛的。”
“接下來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咱們倆坦誠布公,將衡水酒廠積壓的庫存白酒都推銷出去好嗎?”頓了一下,嚴書記又補充了一句。
“我可不想跟你開誠布公。”劉星聞言揶揄的笑了笑:“既然您這樣相信我,那就將衡水酒廠的普通型號衡水老白干先運送個兩三萬箱過來吧!至于其他的您不需要管,只管等著收錢就行。”
“你知道兩三萬箱得有多少錢嗎?”曾德志急了:“就算是按照九塊錢一箱來算,那都有二十七萬了。”
“不錯,這個險我們可不敢冒。”嚴書記面色凝重的跟著說道。
要是劉星做不到將這么多白酒庫存推銷出去。
那到時候他的面子還有影響力,只怕在衡水酒廠蕩然無存了。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冒這個險。
“那你們能先運多少箱過來?先說好,少了我還不要了。”劉星攤手反問道。
“最多一萬箱。”嚴書記跟曾德志對望了一眼,最后得出了結論。
“行!”劉星知道嚴書記跟曾德志也很難,畢竟衡水酒廠是國營的,像這么大的事情,估計還要回去商量好久,所以本著換位思考的想法,暫時先這么多也行。
因為凡是都得慢慢來。
一口想吃成胖子,那很難很難。
“不過我這一萬箱賣掉了后,接下來的庫存貨你們要在想讓我推銷出去,那價格就得在低一點,不能超過八塊錢一箱,否則我不賣了。”劉星見一切都談妥了,當下笑了笑就提醒了一句。
這可不他不地道,而是嚴書記跟曾德志的小心謹慎改變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臨時壓價,至于原因,那是因為一萬箱衡水酒老白干,這真要薄利多銷出去,除去一切開銷,他根本就賺不了多少錢。
既然賺不了錢,那他忙個屁啊!
他可不想做免費的義工,到頭來便宜了衡水酒廠的一眾領導。
嚴書記聞言,那是苦笑不得,當然了,也根本就沒有把劉星這話放在眼里:“你小子,這一萬箱都還沒有賣出去一箱呢!就想著后面的事情了,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就是,就是,先把這一萬箱賣出去再說。”曾德志跟著說了一句。
“行。”劉星點頭。
到時候要是在跟他打哈哈,給他下套,那肯定不會奉陪了。
因為他的時間可不是用來浪費的。
“那什么都不說了,我這就去百貨商店打電話去通知倉庫發貨。”說完這話,嚴書記帶著曾德志就走了。
吳局跟丁局沒有走。
兩人走到柚子樹下悠閑的喝起了茶水。
也不問劉星話,也不多說什么。
就靜靜的坐在那里。
劉星看出了吳局跟丁局不想管事的心思。
在笑了笑后就走進廚房讓劉冬菊多做兩個菜去了。
既然今天吳局跟丁局這樣清閑,那自然是要好好喝兩杯。
吃了中飯。
劉星就將乃心如、康福川、周山、周敏、陳紅、趙村長、聶泉給喊到了一起:“叫你們來呢!沒有其他的事情,就是想讓你們幫自己多賺點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但沒有一個懷疑劉星話中的能力。
劉星也笑了笑,然后繼續說道:“等下呢!衡水酒廠會有一萬箱普通型號的衡水老白干運到集市上來,價格相當的便宜,要是不出意外,應該是九塊錢一箱,也就是一塊五毛錢一瓶。”
“什么?這樣便宜?這不會是假酒吧?”聶泉脫口而出。
“我也覺得不可能有這樣便宜的衡水老白干,因為去供銷社買普通型號的老白干,靠熟人拿的零售價的都要三十塊錢一箱呢!”陳紅跟著說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一個個疑惑的很。
畢竟在普通的衡水老白干,那在湘南省也屬于高檔酒的行列了,不可能賣的這樣便宜的。
“什么叫做不可能這樣便宜啊!”劉星忍不住白了一眼陳紅,眼眸中有著笑意:“我實話跟你們說好了,這批衡水老白干絕對的正宗,而且吳局、丁局可以作證,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現場去問問他們。”
說完這話,他指了指柚子樹下正在休息納涼的吳局跟丁局。
所有人看了過去,但沒有誰敢上前去問。
畢竟他們跟吳局還有丁局可不熟。
當然了,也是相信劉星的話。
畢竟跟錢有關的話,不可能開玩笑的。
康福川這時說話了:“星伢子,咱們都是自己人,你到底想怎么樣就直說,弄的這樣復雜我們可聽不懂。”
“是啊!需要我們做什么直說就是。”
抽旱煙的趙村長跟著說了一句。
見依偎在腳下的趙靜想去找瓜子玩,笑了笑就牽著送到了鞋店的門口,然后又回到了劉星的身邊。
劉星見狀輕咳一聲開口了:“我需要你們幫忙集資買下這一萬箱衡水老白干,在百貨商店中做生意的那些商販,要是想加入,你們也可以通知他們。”
說到這他認真了起來:“然后呢,在由我來統一買賣,賺的錢按照集資的多少來分錢。”
以前跟嚴書記說的是推銷價值百萬的衡水老白干,這個數額就是想集資或者自己掏錢那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賒賬。
而賒賬的后果,搞不好就會扯麻紗。
比如臨時漲價,或者看他將衡水老白干賣得好,臨時改變主意不合作了,這樣的事情是有大概率發生的。
所有現在推銷的衡水老白干數量少了十分之九后,他必須斷絕扯麻紗的一切來源。
而集資先付錢給衡水酒廠,就是杜絕這一切來源的最好辦法。
“當然了,這個集資完全是自愿模式,誰想加入、退出都自由的很。”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道:“但我事先聲明,一旦退出了,看到我賺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在想加入進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最看不起墻頭草兩邊倒的人。”
他現在的意思很簡單,只有這一批白酒付了錢,屬于自己的了,那樣才能大膽的,無任何約束的開啟幾十年后的推銷模式,要不然到最后嚴書記、曾德志看穿了他的意圖,到時候耍賴,將他的推銷模式給抄襲,那可就白忙活了。
而集資,除了自己錢不夠之外。
更多是想讓在場的人幫忙宣傳一下。
要不然他都打算自己單干了。
周山跟周敏人年輕,腦袋轉的快,一下子就聽出了話中的意思。
但他們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錢,所以只得將實情跟劉星說了出來,然后自愿退出了。
不過劉星卻是說道:“你們沒錢可以出力,到時候照樣給你們分錢,愿意的話就加入,不愿意就去照看鞋店。”
也就是說,他擺明著在照顧他們姐弟倆。
因為周山都找對象了,這沒錢日子可不好過。
“我們愿意。”
“是的。”
周山跟周敏可不是傻子,當下連點頭表態。
畢竟他們不用出錢就能分到錢,這全天下可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事情了。
康福川看到這一幕,也開口說話了:“星伢子,你姑父身邊也沒有多少錢啊!只有兩千多塊,最多只能給你兩千,你看行嗎?”
“行,”劉星點頭。
有這個心意,說實話他已經很知足了。
而且兩千塊,在八十年代那可不是小數目。
“我能籌到一萬。”陳紅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不是她人傻錢多,而是他從劉星的話中嗅到了賺錢的味道。
要是不賺錢,誰敢把吳局、丁局兩尊大佛請到集市上來,親自為劉星坐鎮?
劉星聞言,那是欣慰的很:“陳姐你果然是財大氣粗啊!那這樣,你現在就去百貨商店問問,看看還有那些商販想加入集資計劃,務必記得將我說的都跟他們說清楚。”
“好!好!”陳紅轉身就跑了。
“那你們呢!”劉星看向了趙村長、聶泉、乃心如三人。
“我可以出一千。”乃心如回道:“本來還可以多兩百的,但是被我媽給拿走了。”
“那夠了。”劉星回道。
他知道乃心如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錢,這一千塊,只怕也是省吃儉用出來的。
“我得回去問問我老婆,但我家里面也沒有多少錢,五百塊錢頂天了。”聶泉表態道。
“可以,”劉星點頭。
“我能拿出三千。”趙村長抽了幾口旱煙,突然間說出了數字。
“喲!您最近發財了啊!”劉星一愣之下笑道。
“是老屋村村部的錢,其中大部分都是商販大棚的租金,我想著既然能有機會賺大錢,為什么不搏一下呢!”王村長將心思說了出來。
“好!您的三千我收下,但不能用村部的錢,到時候我幫忙出。”劉星想了想回道。
因為挪用公款的罪在八十年代有些大,他可不想趙村長因為他而鋌而走險。
“這不好吧?”趙村長有些為難了。
不用出錢到時候分錢,只怕會被說閑話。
“我說行就行,大家暫時都散了吧!”看了一下天色,正要去后院準備一下,集市的街道上,陳紅帶著好幾十個百貨商店內做生意的商販跑了過來。
這一幕,說實話著實把劉星給嚇到了。
就是趙村長,也有些吃驚:“這些人想干嘛?”
“不知道。”劉星皺了皺眉頭,然后迎了上去。
康福川、乃心如、趙村長跟在了后面。
當從陳紅的口中得知,這些商販都是來送錢加入集資隊伍的,那是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劉星也有些錯愕,當然更多是感到欣慰。
因為能得到這么多商販的信任,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他本以為最多就十多個人,現在看來他的猜測很不準啊!
柚子樹下,吳局跟丁局看到這一幕,那是相互對望了一眼。
其中吳局輕聲說道:“看來劉星這小子在集市上的聲望相當的高啊!這樣下去,只怕之前說的半個月內將價值百萬的白酒庫存賣出去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事。”
“問題是牽扯到這么多人,我擔心會有人渾水摸魚啊?”丁局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不是還有我們嗎?”吳局揶揄。
“也是。”丁局緩緩點頭。
“那要不一起過去看看?”吳局笑道。
“嗯,走了。”丁局起身帶著吳局就走了過去。
劉星這邊,已經帶著幾十個商販來到鞋店的門口。
他在清了清嗓子后,道:“首先呢!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說實話我集資沒想著驚動大家,只想著集資四到五萬塊錢,因為剩下的錢我有了,可是現在大家都來了……”
說到這,劉星攤了攤手:“你叫我該怎么辦?”
見所有商販都笑了,一個個還笑的很開心。
沒有辦法之下,劉星只得說道:“那要不這樣,你們每人集資一千塊錢,找陳姐登記好姓名跟聯系方式就行,到時候衡水酒廠運來的這一萬箱老白干賣掉了,我在將本金跟分紅給大家。”
“不過事先提醒你們一下,這加入的人多了,可能分不了多少錢,因為按照我的估算,一萬箱白酒,也就三四萬的利潤,這平分下去,連五百塊錢的分紅都沒有了!”頓了一下,劉星又提醒了一句。
不說清楚不行,到時候因為分紅而鬧僵了,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劉星,出一千塊錢的集資,最后分到了五百塊錢還不多啊?”陳紅在這時揶揄的說了一句:“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們大家都相信你,至于分紅,有沒有都一樣。”
“是啊!我們大家伙要不是因為你的百貨商店,這日子就不可能過的這樣好,也不可能賺到這么多錢。”一個矮胖的中年商販走了出來:“其實你缺錢就跟大家伙說一聲,沒有必要集資的,那樣有些難聽。”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
“你現在雖然不是集市方的負責人了,但卻是百貨商店的老大,是負責人,所以有事情明說就行,大家伙能的自然是,何況這次還是想著讓我們賺錢。”
“總之一句話,我們不在乎分紅,只要你不騙我們就行。”
十幾個商販,紛紛跟著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這番話說的,讓劉星那是心頭暖暖的:“那行!那行,我就不廢話了,每人一千,把錢給陳姐登記,但是在走之前啊!我需要你們幫忙打一下,告訴親戚朋友,就說集市上的百貨商店,現在有批發價格的衡水老白干賣了,每瓶只要兩塊,每箱只要十二塊,不需要票據,更加不需要其他繁瑣的手續,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這樣便宜?不會是假的衡水酒廠老白干吧?”一個高個商販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衡水酒老白干就是普通型號的那至少也要五塊錢一瓶的。
“我可以作證,劉星幫忙推銷的衡水老白干,絕對不是假冒的,而是貨真價實的正品。”丁局站出來說道。
“你是?”高個商販忍不住問道。
“我以前是工商局的負責人,現在負責整個HY市的商貿。”丁局笑呵呵的自我介紹的一句。
這話一出,讓在場的商販轟動了。
因為他們怎么都不會想到,堂堂的工商局負責人居然會為劉星坐證。
而且看身上的制服,根本就不像是假的。
就在要詳細的問一下為什么衡水酒廠的衡水老白干會賣的這樣便宜,街道上,嚴書記坐著小轎車,帶著五輛裝滿衡水老白干的大卡車緩緩的駛到了鞋店的大門口。
這一刻安靜。
所有商販都傻眼了。
因為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認識衡水酒廠的大卡車,還有嚴書記等領導。
“劉星啊!一萬箱普通型號的衡水老白干我給運過來了,準備放到那去啊?”嚴書記打開車門后,直接開口問道。
“這個……”劉星看向了趙村長:“您趕緊帶著大卡車去趙虎叔家的大棚,將白酒都搬運到里面去,搬完了點完數找幾個人年輕力壯的看守一下,我會付給他們工錢的。”
“好!好!”趙村長連忙走了。
聶泉見沒有他什么事情,連忙跟在了后面。
曾德志則是連忙讓幾輛大卡車司機緊跟著趙村長,然后爬上了最近的一輛大卡車,搬下來了五箱衡水老白干:“劉星啊!這五箱是送給你的,讓你用來推銷用。”
“行。”劉星點頭。
高個商販見狀,打開了包裝查看了一下,然后擰開蓋子聞了聞:“好酒,絕對正宗的衡水老白干。”
“當然正宗的了,我剛從倉庫提出來的。”曾德志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看向了劉星:“我不跟你聊天了,得去大棚幫忙清點一下數量,這樣對咱們都好。”
“好!好!”劉星回道。
“走了。”曾德志轉身離去。
但劉星很快被幾十個商販給包圍了。
其中高個商販連說道:“劉星,我也不廢話了,這樣好的衡水老白干,還集什么資啊!你給我來一千箱,價格就按十二塊錢一箱怎么樣?”
“我也要一千箱,要是同意,現在就可以去農村合作社拿錢。”一個臉上有傷疤的商販跟著喊了一句。
“我也要五百箱。”
“我也要八百箱。”
“我出十五塊錢一箱,我要兩千箱。”
一時間,幾十個商販紛紛出價競爭了起來,喧雜的吵鬧聲,差點沒把劉星的耳朵都震聾了。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幕,那是商販們嗅到了其中的商機。
這只要有渠道轉手出去,那不管怎么樣都是妥妥的賺錢啊!
因為在整個白酒行業,不管是誰,從代理商或者供銷社的手里面拿衡水老白干,普通型號的都不會低于二十塊錢一箱的。
這一幕讓嚴書記看到了,那是呆立在原地傻眼了。
因為他根本就想不到他的衡水老白干,會在集市上這樣受歡迎。
早知道這樣,他還求個屁的劉星,自己將衡水老白干運到集市上來不就行了嗎?
然而此時后悔已經晚了,因為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劉星搶生意的,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劉星,帶著幾十個商販有說有笑走向了農村合作社。
等人走遠了,他連問一旁的吳局跟丁局:“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衡水酒廠的衡水老白干,最近在幾大白酒代理商的眼里,除了易建平之外,那可是一個個都不愿意下訂單,就像鬼見愁一樣嫌棄。
可是為什么到了集市上,到了劉星手里,卻是這樣搶手呢?
真是奇了怪了。
難道劉星會魔法不成???
“我也不知道。”吳局搖頭。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劉星能夠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丁局揶揄笑了笑。
“你難道就做得到了?”嚴書記忍不住懟了一句。
“哈哈哈……嚴書記你嫉妒了。”丁局仰頭大笑。
“滾蛋。”嚴書記罵道。
但罵完后,他也跟著不好意思的笑了。
因為說來說去,他真的有些嫉妒劉星的意思。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卻是怎么都消除不了。
因為剛才的一幕,對于他來說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