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了三個禮拜的寒假就過去了,愛德華進入了第二學年下學期,隨著新學期開學,最大噩耗是功課依然緊張。
雖然排課不是特別多,一周五天,每天只上半天,但精英教育的壓力并不在于讓學生在課堂里呆多少時間,而是來自老師的布置,大量的課外閱讀和小論文小型課堂討論,倘若稍有疏忽,很容易淪為大家的笑柄,這在極其強調個人英雄主義的米國是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情,故而大家都在玩命。
好消息也有倆,首先露絲伯格依然會教他們《憲法》課程。
憲法博大精深是值得鉆研一輩子的學問,用一個學年來打基礎倒也挺正常。
愛德華本來就決定畢業后走憲法上訴律師路線,如此倒也很對他胃口,學業生活兩不誤。
另一個好消息是老尼佐那邊正式認栽,斯普林菲爾德老人之家在這場老人院經營比賽中大獲全勝。
孤單單的愛德華打敗了沃頓商學院的達米和他金毛師兄的組合,更別說還有金毛師兄臨時借出來的管理團隊。
為此,米茲拉西拉比非常開心,免了自己外孫五萬美元的債務,那原本是說好的用來“處理”伯格曼案件的費用。
但愛德華對此頗有微詞,因為這套跨時代的壓榨養老院老不死錢財的套路,能給老東西帶來更多的可持續收益。
而且看米茲拉西拉比的意思,今后顯然也有進軍養老事業的打算。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愛德華挺佩服自己外公在賺錢上的眼力的。
顯然老家伙對伯格曼的產業帝國做過一番深入了解,發現了這個目前處于低谷,但未來會具有良好收益率的“朝陽產業”。
眼下米國人口已經邁過2y大關。
雖然戰后嬰兒潮大軍剛剛成年愛德華自己勉強也能算,這些年富力強的米國人將會扛起今后幾十年米國發展的重任,但同時也要看到,養老問題開始逐步顯現。
米國人口增長率其實一直不低,在19世紀初接近40,到20世紀初下降為20,眼下也維持在15左右。
這實際上非常恐怖的增幅,不但有新生兒,還有大量的歐洲移民人口。
眼下社會上的養老問題已經開始悄悄露頭,但關注的人不算多。
老人的來源主要是鍍金時代后期(18701900)的新生活以及之后三十年大量涌入的青壯年移民,眼下他們都已經垂垂老矣,而西方傳統的文化中并沒有贍養老人這一條。
老拉比私下也對愛德華表示,這是個很好的產業,而且可以傳家客戶有錢弱勢好糊弄,以及不低的利潤率和極其穩定的現金收益,而且還能靠著這群老不死的名頭,從政府騙到各種各樣的補助津貼。
怎么看都是符合猶太人審美的好買賣。
說實話,愛德華也想去摻和一腳,他當然沒指望自己名下掛個養老院老拉比不會同意,他自己也沒興趣,萬一出個丑聞啥的會影響自己今后的發展,他覺得外公應該會慷慨的讓他在養老院體系中摻一股什么的。
結果什么都沒有。
這意味這他愛某人開創出的撈錢大法,今后帶來的滾滾收益與他都沒有關系了。
“真tmd是個猶太人啊!”他一面感慨,一面感受著祖孫間特有的其樂融融。
五萬美元不是小錢,相當于一個中產階級5年不吃不喝積攢下來的所有積蓄。
這個時節,錢還是非常值錢的,美元雖然事實上和黃金脫鉤,但依然是這個星球上購買力最強的貨幣。
理論上,盧布也是。
莫斯科的官方兌換比例是1盧布對1.1美元,其堅挺程度甚至超過老牌的英鎊。
但這種官方控制下的匯率是怎么回事,大家也心知肚明,反正莫斯科居民大凡手里有美元的,絕對不會去國營銀行里兌換,紅色首都大街小巷里有著無數的黑市交易者,他們最喜歡綠油油的美元。
帶頭大哥都這樣,下面小弟自然也跟得緊。
別的華約國家這么搞搞或許還行,但冷戰前鋒的東德也學老大哥打腫臉充胖子就讓人有些啼笑皆非,不顧兩國經濟差異,強行規定東德馬克與西德馬克的兌換比率為1:1.
這就讓讓那些駐扎在東柏林的北約人員薅了羊毛。
他們日常工資是用美元、西德馬克、乃至法郎來結算。
于是,這些家伙發明了一個玩法,拿著100西德馬克,去黑市上兌換,通常可以換到至少200東德馬克。
然后用這錢去東柏林大肆消費,作為計劃經濟的東德,物價制定的非常低廉,通常一天吃喝玩樂后,手上還能剩下百八十的東德馬克。
這群家伙再利用外交人員身份優勢去東德銀行,要求將其再換回西德馬克。
這樣等于,他們在東柏林白吃白喝一天,晚上一結賬,原本那100西德馬克一分沒花出去,反而還能多落下幾個小費來。
當然北約工作人員工資都很高,他們其實也看不上這點羊毛,但白吃白喝加上還能利用規則讓對手吃啞巴虧,也是賞心悅目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而且,只要金額不大,東德政府也不好意思為此發作翻臉。
于是,史塔西(東德國家安全部)只能玩了命的在東柏林狠抓各種外幣黃牛。
但這項工作完成的并不理想。
史塔西貴為頂級情報機構和政治警察,在對外滲透和對內情治安全上做的幾乎無懈可擊,他們甚至能在西德總理身邊安插自己的間諜。
可那都是“看得見”的敵人,或者哪怕隱藏的再深的敵方鼴鼠,在強大的國家機器前終歸會漏出蛛絲馬跡來。
可反過來,當他們面對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尤其是水分子都是東德人民自發形成的時候,頓時抓瞎了。
外匯販子背后還有大大小小的保護傘,史塔西也是人,也得默認各種官場潛規則。
時間一長,頓時也松懈下來。
再后來,東德政府索性也眼開眼閉。
愛德華這五萬美元,看起來不算很多,但放到東柏林的話,也足夠史塔西出動了。
雖然抓了人要放出去,但贓款贓物那肯定是要“沒收”的,否則怎么保證執法者的積極性?
史塔西門拿了抄來的美元,找黑市換成東德馬克,然后在東柏林消費一圈,回頭再利用自己身份去銀行換回美元,這種事情人人都想做,就看有沒有機會。
愛德華對這些錢倒是不怎么上心,隨著對伯格曼遺產的分割搬運進入“深水期”。
他拿到的好處也越來越多,表面上的浮財諸如現金,珠寶,有價證券之類愛他是想都不要想的,自然是要孝敬給背后大佬和社團的。
那么剩下來那些硬骨頭,就是賞給底下人的。
可伯格曼一生苦心建立的養老王國,被螞蟻搬家的過程中,愛德華和EY律師事務所可是提供了很多法律咨詢,零敲碎打收了不少錢。
他自己還注冊了好幾家外包公司,向”伯格曼項目”提供各種人力資源外包,食品外包、勞務外包等服務。
說白了
就是去勞動市場雇人,然后和自己公司簽個勞務雇傭合同,這些人以派遣的名義進入“伯格曼項目組”負責各種具體事務。
但項目完了后,這些人工又回到勞務市場中,他的公司也隨之清算關閉。
這樣一來,等于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從中剝了層皮,金額不大。
但勝在業務多,集腋成裘下來,倒也非常可觀。
另外,各種自己的日常花銷的費用也可以通過外包公司走賬,比如日常吃喝拉撒,都屬于正常的人員開支,他自己的這棟小樓也慷慨的出租給了“伯格曼項目”,平白無故的拿租金不算,還把重新裝修兩間臥室的錢給混了進去。
這些是上面大佬們默許的,只要不過分,他們才懶得管。
大佬們也都是社會上混出來,對各種規則門道和人性一清二楚,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東西方世界通用。
自己吃肉,手下喝湯,這樣下面才有辦事的動力,而且還能借這個機會考察一下手下的吃相和技巧,以確定這些家伙未來的發展前途。
總之,在米茲拉西拉比的指導下和愛德華的努力鉆研下,他們的吃相非常優雅。
一切合法合規,外人挑不出毛病來。
在這個前提下他的身家已經膨脹到50W美元這個規模。
看上去還是不多,但考慮到這可是銀行存款以及可以隨時變現的有價證券,可以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有錢人,已經逐步脫離中產階級,具備了向更上層階級沖擊的底氣。
現在欠缺的主要還是人脈。
米國是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各種明暗規則一應俱全。
若是想在這里混得好,光有錢是沒用的,甚至錢還會帶來麻煩幸運的暴發戶或者土財主很容易會成為各種勢力“圍獵”的對象,會用各種合法的方法榨干這家伙身邊所有的財富,然后一腳踢開,再也不管其死活。
在這里,錢和權的結合更加緊密也更加隱秘。
愛德華對此倒是心里了如指掌。
知道自己賺了錢也絕對不能忘記各路老朋友。
于是在自己的收入中撥出好大一筆錢來,用以維持友誼。
比如,給喬治·達菲老爺送了幾幅畫。
當然倫勃朗、梵高是肯定送不起的,但迭戈·里維拉、弗里達·卡羅賢伉儷的作品倒是顯得價廉物美。
這對藝術家夫妻是墨西哥人,距離美國不遠不近,既有神秘感也不至于太疏離,夫妻都是畫家傳奇感也足夠,畫出來的東西雖然屬于現代主義風格,但好歹人的四肢五官都正常,比畢加索那堆奇怪的線條與色塊的結合而成的3D人體屠宰場要好太多。
眼下價格開始逐步上上因為,兩人死了都快十年了,炒作價值初步具備。
四幅畫花了他3萬美元,但為了讓喬治老爺收的安心掛的放心,還貼心的附上了某畫廊的鑒定書“精細臨摹品”以及價格標簽“350美元”,這玩意裝在畫框背面。
至于喬治·達菲老爺會不會相信這就是普通的仿品。
嘖,問出這個問題的人,顯然對新英格蘭地區的世家缺乏足夠了解。
一個個繁衍超過200年的,在本地擁有巨大勢力的家族,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實際上,達菲·老爺自己名下就有好幾家小拍賣行和畫廊,幫助他處理類似的饋贈。
達菲·老爺笑容滿面的收下了愛德華禮輕情意重的饋贈。
回頭一個電話叫來自家鑒定師。
一番鑒定后,確認四件都是真品。
達菲老爺的笑容更加情真意切。
相對而言,他更喜歡迭戈·里維拉的作品,看著弗里達筆下的眉毛連在一起的女性眼暈這點倒是和送禮者品味類似,愛德華覺得一眉道長的造型實在不適合女性。
于是,達菲老爺一聲令下。
讓手下人復制了四份,掛到畫廊里賣掉。
真跡則掛在自己大宅子的墻上。
這樣一番手腳后,哪怕是愛德華親自站出來指證喬治·達菲受賄,法庭也沒法判。
喬治老爺完全可以承認,是啊,本老爺收的就是假畫這有畫廊的鑒定證書為證,然后順手送到自家畫廊去換了幾個現金回來也有拿出與畫廊方面簽訂的委托合同以茲證明。
而四副仿制品的去向(畫廊賣給誰)也都有賬本可查。
300美元四幅畫,怎么都構不成受賄。
至于真跡……
呵呵,心細點的收到地下室里。
若是達菲老爺今后在官場上能更進一步,那就是堂而皇之的掛在家里又如何?
誰還敢去查?
別說,喬治老爺還真是個風雅人,收到藝術品雖然是贗品后,還是非常開心。
隨即愛德華和克里斯又再度進入喬治·達菲旗下的公司擔任法律顧問起來。
咳咳,反正伯格曼案已經成為歷史,并且他的尸體都被摸的差不了,過去的不愉快就讓他過去吧,團結一致向前看才正道。
紐黑文的國會眾議員提攜耶魯法學院的精英,說出去也沒人敢嘮叨,反而是一段資本主義傳幫帶的佳話,確保革命藍旗代代傳,薪火相承,星條旗永不墜落。
而那輛龐迪亞克酋長也回到了漢森的手里,并且非常通過的辦了過戶手續,喬治老爺對這破車沒興趣了,讓手下人送到二手車商去處理掉。
恰好漢森需要一輛車,雙方一合計以50美元的價格愉快成交,簽領合同,立刻付款,同時繳納稅金,一條龍服務搞定。
漢森坐上駕駛座,覺得坐墊底下硬邦邦,比他自己都硬,回頭翻看一看是500美元。
甭問,達菲老爺手下的人就是會辦事,這擺明是給漢森買葉子的,也表示之前恩怨一筆勾銷,大家今后還可以相互合作。
漢森也不會客氣,不一會,耶魯大草坪上的“解放區”里又洋溢著熱情的歡呼聲,革命就是共產主義性·伴侶大家共享,葉子也是。
煙霧騰騰,h的東倒西歪的家伙們,在漢森的帶領下,齊聲高唱“大·麻,大·麻,lsd,lsd,大學生制造它,高中生吸食他,為什么我們不能為什么我們不能”套的是《雅克兄弟》的曲子。
愛德華一開始覺得沒啥,但總覺得有點耳熟。
一拍腦袋才明白,這玩意當年在國內就唱過,不過曲名叫做《打倒軍閥》,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作為黃埔軍歌,隨著北伐戰爭傳唱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