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在場上局勢劍拔弩張之前,默默迅速地露出劍刃,低頭凝視自己的異色雙瞳。
須臾,他感到眼瞼蝕痛,立即抬眼觀察。
廳堂下就座的,全是下輪噩孽。實力雖說參差不齊,但全是等同于人間四境宗師。
但在前臺上的羅鷲,已經是左輪噩孽,與靈官比肩,猶有勝出。
薛仙子毫不意外,也是左輪噩孽,但比之羅鷲的氣勢更深厚凝練,已經邁入右輪,即將比肩神將。
當陳浮生凝視著晁鴻爐,不禁暗暗吃驚。
晁鴻爐的體內,有一團如漩渦的靈光,璀璨奪目。靈光表面羅列九瓣,玄妙萬象若隱若現。
但是九瓣妙象,僅只六成鮮艷旺盛,余下的顯得略灰暗,并不算真正完整。
“半靈窯?”
很明顯,晁鴻爐的實力是半靈窯,四境宗師。
令陳浮生驚詫的是,晁鴻爐的半靈窯光影妙象上,宛若“箍”著一圈禁錮。
正因為這個禁錮的束縛,讓晁鴻爐的靈窯只能是一半,而無法展開。
“原來如此!”
陳浮生瞬間醒悟,不禁心潮起伏。
難怪小師叔說,可以助我先達成半靈窯,晉升四境宗師。卻又能回寶騎鎮,奪下氣運,再次圓滿功成靈窯之主!
原來世上真有如此秘術!
可以先封鎖靈窯的發展,等待機緣,再圖全開!
以晁鴻爐現身的氣勢、膽魄,此人絕對不是簡單的小人物,必定是夸夫族的天驕之選。
如若此等人物,僅只是半靈窯宗師,那么前程已斷。
這個晁鴻爐已經具備宗師之力,但在宗師境界上卻似是而非,還能反轉補全境界缺憾,簡直是一種另類的作弊!
此刻被陳浮生窺探出了真相。
再才覺得修行界的水果然是深不見底,有太多不可思議的門路。
就在陳浮生感慨萬千的同時。
薛仙子已經法力傾注!
如玉皓腕上的烈陽光輝如同實質,宛若射日巨箭!
“哈哈哈哈”
晁鴻爐絲毫無懼,同樣雙臂一展,但卻向左右拉開。
架式如同拉滿圓弓!
眨眼霎那!
晁鴻爐的雙臂拉開同樣烈陽般光輝,甚至比薛仙子的更加耀眼奪目。其勢扶搖直上,并非前射,而是如屏如盾般彌漫凝結。
“你有‘逐日神箭’,我有‘落日乾坤圖’!”
晁鴻爐氣勢雄渾,凜然無畏,大喝道:
“來,讓晁爺看看,你這一箭,能否射得動晁爺的防御?”
夸夫族兩大血脈繼承神通,一箭一圖,一攻一守。皆是上古遺傳的絕代神通!
薛仙子已是怒不可遏,叱道:
“受死!!”
一聲劇烈悶響。
宛若萬斤弓開,雷霆迸裂!
整個廳堂內都為之震蕩,所有氣息紊亂。
薛仙子手中的烈陽光輝,如同小太陽般爆起轟發。
耀眼鋒芒,直取晁鴻爐的項上人頭。
“喝!!”
晁鴻爐不退反進,絲毫不怕這射日之箭。
兩道猛烈光輝暴開。
廳堂內所有人,皆是眼中閃亮欲盲。
“哈哈哈哈”
晁鴻爐卻仍是巍然不動,周身上下毫無損傷,大笑道:
“你非吾族血脈,即便竊到真傳神通,威力豈能相提并論?今日晁爺必奪逐日神箭!將來我箭圖在手,爾等這些濁氣污穢,一個不留!”
薛仙子哪里還會聽他說完,瞬間又是起手。
霎那間,又一道耀眼鋒芒,從她臂間展弓而起。
忽然!
一直在后退縮的羅鷲,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
他雙手如電,黑氣纏繞如刺。薛仙子剎那驚覺,倉促地一箭射向羅鷲,但已是遲了。
砰!!
羅鷲暗殺之勢被擊退,但仍有一縷黑氣,扎進了薛仙子的手臂,頓時令她皓腕劇震,喪失了一些拉弓的力量。
“你??”
薛仙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同類,裙下之臣,最器重的噩孽,居然會對她下毒手。
但是羅鷲一閃即退,不知消失在哪個角落。
當此時機,已經容不得薛仙子有半分猶豫。
她瞬間臉目扭曲劇變,猙獰可怕,尖叫道:
“一起陪葬!!”
弗嗡!
弗嗡!
弗嗡!
無數凄厲的龍卷風嘯,剎那激發。
薛仙子已經散去人身,化為一團烏云黑霧,升騰而起。
整個廳堂內,無數黑氣從地底迸射而出,直指上頂。
除了陳浮生和哮天犬,所有在場的噩孽,全都身不由己,軀體迸裂,化為一團團濁氣黑霧,肆虐狂卷。
廳堂內陷入群魔亂舞,極至混亂!可怖!
啵,啵
兩聲微響,老黃和綠哥潰滅的黑霧,被兩塊黑癬掠奪,瞬間閃入陳浮生的喉下。
隨著異相突變,晁鴻爐等五人,也是察覺到陳浮生的存在,皆是驚詫。
因為別的噩孽皆已成霧,只有陳浮生和哮天犬坐著無事,
“走!”
陳浮生一把拉起哮天犬,轉頭沖出廳堂。
劇烈震動暴響。
整棟高樓四分五裂,崩塌為廢墟。
“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一大團烏云濃霧,從廢墟中沖天而起,發出尖厲嘶叫。瞬間如同狂風飚散,向著遠方滾滾遁逃。
“好毒的心思!”
“追!!”
陳浮生身后,傳出晁鴻爐憤怒的大吼。
此時此刻。
這片建筑方圓內外,已經是混亂得難以想像。
所有噩孽,全都遭了薛仙子的毒手,潰成濁氣原形,已經不分敵我,在廢墟里瘋狂作亂。
而外界的原始惡靈們,缺了主子的鎮壓,也是暴發兇殘本性,蜂涌而至,全都攻擊晁鴻爐等人。
晁鴻爐立刻被纏在廢墟內,倉促間難以追出。
陳浮生則是覷準時機,快速離去。
半炷香時間后。
陳浮生和哮天犬現身在沼澤洼地邊緣。
“主人,咱們現在怎么辦?”哮天犬急不可耐。
“追,肯定是要追。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陳浮生眺望遠方,目光深沉。
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如若在當時情景下,和晁鴻爐爭著去殺薛仙子,那就相當于以一人之力,對抗廳堂內所有敵人。
所以即使并未出現變故,陳浮生也會制造出變故,趁亂行事。
此刻薛仙子遁逃,已經落單,良機已至!
他立即抽出哮天犬腰間纏著的卦幡,展開,杵在地面。
河童閃現而出,大嚷道:
“你求我,我幫你用河圖之術,得到她的遁逃方向!”
陳浮生淡笑道:
“知其方向,不知其蹤,又有何用?追索她的時間,已經足夠她逃出三層地府!”
河童頓時無言以對。
河圖照卦,確實可以算出薛仙子逃在何地。但是三層地府廣大,無有參照物,誰又能得知她究竟何在?
“難道你有方法?勝過我的河圖之術?”河童不服氣的嘟囔。
陳浮生笑笑,并不理會,直接凝神靜氣,開始運用方術儀式。
比之從前不同,他手中緊捏著薛仙子的頭發。
陳浮生心里早有一個猜想。
這一次追蹤薛仙子,他想證實這個猜想。
片刻,他走完四方逆轉,默誦之后,閉目合掌。
須臾。
時間仿佛霎那停止。
依然升騰而上,無任何束縛之后,陳浮生睜開眼睛。
天、地、橋,歷歷在目。
所能見到的獨立之地,其中一個格子,正代表他處身的“浮屠塔”。
大量蜉蝣般的黑影,在格子里縱橫肆虐往來。
陳浮生關注自己掌中,果然,頭發還捏著。
但頭發僅是虛影,宛若一道意念。
“有意念便足夠了!”
陳浮生凝聚所有精神,不斷催發意念,同時注目凝視,一點點的窺探著“格子”里的區域。
時間緩緩過去。
當他覺得自己的精氣神處于枯竭,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時。
突然!
一抹紅光,在他的視線里閃動!
紅光沿著可見的路徑,一閃一閃,向著某處逃竄。
“找到了!!”
陳浮生欣喜萬分。
這足以證明他的猜想,完全正確!
“一直以來,我收獲的機緣,都是被動獲取。是旁人觸動了機緣,我窺探所在,從而尋獲。”
“但是我自身,肯定是有主動的機緣!”
“或許境界不夠,條件不足,我無法得知。”
“現在的形勢,薛仙子對于我來說,是必奪的機緣。只有誅滅她,我才能海闊天空更進一步!”
“頭發在我手,晁鴻爐的到來激發了競爭,我對機緣的渴求已經足夠加深窺探!從而在天地橋察覺她的蹤影!”
陳浮生默默感悟,對于上升到天地橋的理解也加深。
如果這一次他一無所獲,猜想失敗,那么只能說明薛仙子并非他的機緣。
那就只能轉而求其次,用河圖之術,拼全力去競爭。
陳浮生做好了兩手準備,但畢竟若是猜想證實,就更加有把握有信心,也不枉來地府一行。
幸好,這個結果非常不錯!
陳浮生當即不再猶豫,牢牢深記紅光的路徑,然后將剩余的精氣神,全數灌注在掌間發絲里。
果斷閉目之后,當一切束縛消失,陳浮生緩緩睜眼。
已經回到卦幡旁邊,哮天犬和河童都是期盼地盯著陳浮生。
陳浮生不動聲色,再次感應指間緊捏的發絲。
果然!
畢竟是薛仙子留下的一縷本體,陳浮生隱隱有感,捏著這個參照物,絕對可以追上薛仙子。
路徑已知,參照已有,那么接下來,就是爭先!
“走!跟上,我們去抓機緣!”
陳浮生哈哈大笑,提劍大步向前。
哮天犬和河童對看一眼,雖然不明所以,但從前無數次證明陳浮生選的路,絕對是對的!
二人興奮激動,趕緊跟上。
一間黑暗巖石壘積而成的石屋內。
無數黑焰迸射,不斷地摧毀一塊塊露出的巖石,打成齏粉。
薛仙子已經恢復了人身,但由于心理創傷,以及陷入背叛的瘋狂,軀體并無多少人的特點。五官猙獰扭曲,身上黑氣彌漫,如鬼如魅。
“夸夫族!!我必將卷土重來,再鬧個翻天地覆!”
“羅鷲,羅鷲,我會讓你知道背叛的下場!”
“基業可以從頭再來,但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薛仙子咬牙切齒,瘋狂地揮動手臂,打出一團團黑焰,炸開眼前的巖石,發泄怨毒和忿恨。
但在這個瞬間。
她突然動作凝滯,扭曲可怖的五官面向一個虛無處,露出警惕而仇恨的眼神。
虛無處,黑暗的影子微微晃動,逐漸浮現一個身影。
正是羅鷲!
他一經現身,便做好防御準備,陰惻惻地同樣凝視著薛仙子,嘴角露出琢磨不透的輕蔑。
“你怎么能追蹤到我的隱秘藏身處??”
薛仙子壓抑著,宛若火山爆發前的寧靜,森然瞪著羅鷲。
“你身上的秘密,還有我不知道的么?”
羅鷲沒有放松警惕,但臉上的輕蔑卻逾發顯眼。
“你我同屬上古濁氣化身,同宗同源。你到底是為何,要幫著夸夫族?背叛我?”
薛仙子冰冷的詢問,猶如籠罩黑暗里的陰寒鬼魅。
“哈哈哈哈”
羅鷲發出毫無表情的笑聲,“同宗同源?薛仙子,你自己吞噬的噩孽,可不少吧?親手殘殺的同宗同源,比我見過的還多”
薛仙子森然道:
“些許不入流的小小下輪,地府遍地皆是。我吞噬后,實力大進,年輪晉升。將來庇護一方,只有造福同宗同源的道理!”
羅鷲搖搖頭:
“營營茍茍之輩,只能在故土里橫行,吾所不欲也”
說著,抬眼盯著薛仙子,“我要取而代之!”
“呵呵呵”
薛仙子發出鄙夷的冷笑:“就憑你?我與你多說這幾句,只是在殺你之前,多知道一些緣由。”
“我支手可滅你,如同碾死一只螻蟻!”
她緩緩說著,左臂前伸,右臂挽回,耀眼奪目的烈陽光輝,又再徐徐匯聚,煞氣騰騰。
逐日神箭,一觸即發!
羅鷲居然毫無所動,嗤笑道:
“你殺不了我。我若死了,你也會死!”
薛仙子拉弓引箭的氣勢,驟然凝固。
她似乎猜想到什么,扭曲五官上的表情逾發猙獰,甚至黑洞洞的眼瞳里,如同噴出黑暗的火焰。
“你在我身上,留了什么??”
羅鷲繼續嘲弄地嗤笑,淡然道:
“燭陰族,無蕊燈芯!”
薛仙子蓄勢待發的氣機,驟然消褪。
她不可置信地盯著羅鷲,周身上下的黑霧仿佛潮水一樣,劇烈起伏。
“你居然在我身上種了蠱!!”
冥獄的上古巫裔夸夫族乃是獵家,燭陰族則是蠱門。
由于獵家在追蹤或狩獵時,會需要蠱術的支持,所以自古以來,獵家與蠱門,或者說夸夫族與燭陰族,世代交好。
羅鷲能夠幫助晁鴻爐刺殺薛仙子,那么得到燭陰族的傳承靈蠱之一“無蕊燈芯”,也就順理成章。
“羅鷲,我待你不薄,甚至有了姻緣!”薛仙子壓抑著劇烈狂暴,冷冷說道。
“吾等上古濁氣,可以因進化而殘殺,但決不投靠巫裔,你居然忘了祖訓?”
羅鷲只是輕蔑的一笑:
“祖訓?都幾萬年了,還有何祖訓?”
“我認知不多,只想翻身做主!夸夫族許諾我可以轉化,擔任冥界行者的統領!你能給我什么?僅僅一段露水姻緣,你就想我永做裙下之臣?”
薛仙子頓時一滯,森然道:
“好,好,好!那你我之間,只能是不死不休!”
羅鷲只是輕抬指尖。
在他指尖上,一滴如螢火般的光芒躍動。又似燈芯,又似草尖上的晶亮露水,流轉詭異的光華。
“我說了,你殺不了我!”
羅鷲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會與你糾纏,直至晁鴻爐追到此處。但你若想活,也不是不能談條件。”
薛仙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什么條件?”
羅鷲露出心滿意足地笑容:
“讓我吞噬你。逐日神箭歸我、你的本源歸我。那么這段露水姻緣可以存續!等我將來成就偉業,再賜你復生的機會,如何?”
薛仙子還未出聲。
石屋外傳來清朗的聲音:
“我不同意這一場姻緣!”
一個俊秀的年青道人,青衫布鞋,提劍而來。
一個兇狠丑陋的仆從背著卦幡,亦步亦隨。
“是你??”
羅鷲的臉色極度驚詫,難以想像居然在這里撞見陳浮生。
薛仙子則是處于憤怒狂暴的邊緣,她處心積慮的藏身所在,居然接連被穿透,實在令她恨意難抑。
“你們都不用走,都可以留下。”
陳浮生淡然說道。
話音未落。
已有兩枚六寸晶符,閃現石屋內。
剎那!
兩個噩孽剛剛蓄滿攻勢,即將暴發,卻突然凝固。
“太乙天象”初代符箓,已經觸發。
晶符化為虛無。
瞬息百道縱橫交錯的晶線,仿佛囚籠一樣,籠罩了所有遁逃的方向。
每一道晶線隱含風雷之音,有雨霧幻象,玄妙難言。
“這??”
薛仙子和羅鷲駭然大驚,但畢竟是見多識廣,可以看出是極其高深的符箓之術。
若是硬闖,生死難料,誰也不敢輕易露出破綻。
如此雙雙遲疑,兩個噩孽便失了先機,被圍困其中。
“你居然又有奇遇?當初我便應該滅了你!”
羅鷲臉目陰沉,生恨自己沒有提前動手。
“今天相逢,亦是一樣。”
陳浮生淡然一笑,掌劍入手,冷靜瞧著兩個噩孽。
轉念霎那,焚天劍意縈動。
“火霆劫三式”心隨意動,劍刃上火焰印記微芒閃爍。
“小小三境,也敢大放厥詞?可笑!!”
薛仙子再也難以忍受,接連受挫已經令她失去理智。怒不可遏的一聲叱叫,左臂前伸,右臂挽回。
彈指霎那,逐日神箭烈陽光輝,已經凝聚拉滿。
羅鷲也知生死時刻,不能有絲毫猶豫。他正要展開攻勢,突然身軀一滯。
一個猴臉蛇身的黑色小物,不知何時出現,懸浮在羅鷲眼前。就仿佛狩獵而來的兇獸,覷準了選定的獵物。
羅鷲瞬間遍體生寒,意念中駭然驚懼,不敢有舉動。
如同萬斤弓開,雷霆迸裂!
薛仙子含恨一箭,已然出手!
陳浮生卻已是后發而先至。
一劍!
所有法力玄炁涓滴不存,全數全涌!
“滔火!”
剎那!
無間龍雀劍上,乍起沖天火勢。
石屋內外,無窮炙熱之意,滾滾而來!
無論是薛仙子還是羅鷲,皆感眼前灼燒刺痛,宛若焰火入眼,一片熊熊焚火無煙無形,卻又焚身難忍,心神震動。
陳浮生起劍。
向前。
身如蹈火奔流!
無間龍雀之上,有龍影咆哮大作,浴火而升!
轟!!
劍斬烈陽!
薛仙子發出的神通一箭,被無間龍雀斬得潰滅。
箭滅,但劍意猶在!
薛仙子只覺眼前有滔滔火焰如狂潮傾覆,全身上下,如同陷入火海之中。焚身奪魄,心為之摧。
“開!”她勢若瘋狂,再次雙臂挽開,發出更加耀眼奪目的一箭。
剎那。
陳浮生體內的“氣運丹朱”迸裂,化為滾滾玄炁。
“火霆劫三式”!
“怒霆”!
無間龍雀劍上乍起十丈劍芒。
薛仙子的頭頂之上,剎那雷光閃耀,同樣凝為一道劍芒。
兩道劍芒瞬間相交。
一團無聲可怖的雷霆密布。
逐日神箭之鋒芒瞬間被壓制,被碾為齏粉。
有缺陷的神通,又豈是雷刑之力的對手?
薛仙子頃刻感到生死一線!
這是她出身以來,歷經無數戰事以來,首次感到有殞命的劇烈危機!
“吾乃右輪噩孽,神將之姿,豈會認輸!!”
薛仙子一聲哀號,如泣血,如瘋如顛。
彈指霎那。
她已經潰散了軀體,化為濃烈得如同實質的黑霧。
黑霧之中,有萬千蜉蝣厲嘯縱橫。
又有冥獄浮屠之影,有血山尸海,有萬魂崩滅!
黑霧劇烈旋為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漩渦內,可見無數圈詭異紋路,有若年輪!
兩道雷霆,兩重刑罰,傾泄而下。
但卻斬進了深黑漩渦的年輪之內,不知斬向何方。
“你瘋了!!”
羅鷲駭然尖叫。
但薛仙子化身的深黑漩渦,乃是自毀年輪。即便逃脫,也會跌落境界,本源大損。
不過,這卻是她死中求活的拼命。
做為低于薛仙子的羅鷲,已經身不由己,被對方的年輪之力撕扯,瞬間也是化為一團濃烈黑霧,被卷入年輪之內。
得到了羅鷲的彌補,薛仙子化身的黑霧,扛著殞命般的雷霆刑罰,劇烈掙扎著上升。
雖說撞在“太乙天象”陣圖上,但仍是瘋狂向上。
只要沖破封鎖,撞上屋頂,她便能遁逃而去。
陳浮生卻已經翻掌而起,三顆養龍藥丹拋入嘴中。
與此同時,他體內仍有一枚“氣運丹朱”,瞬間迸裂,化為滾滾玄炁。
滔滔法力,全數全開!
但陳浮生卻并沒有使出第三劍“劫滅”。
他已經彈指連發,最后的三枚六寸晶符,宛若閃電,直入薛仙子的深黑漩渦之內。
“太白元神”初代符箓,轟然閃亮!
猛火驕陽,連貫而起。如火如荼的洶涌烈陽光輝內,極盡殺伐之意縱橫開拓!
千萬毫光,無數殺氣如劍,肆意陣列。
太白西虎、兇殺之神,陣列在前,殺伐沖天。
嗷吼!!
仿佛洪荒亙古的虎吼之聲,震響石屋。
兇性沸騰,不可抑止!
薛仙子化身的深黑漩渦,再也支撐不住,瞬間被三道“太白元神”爆開!
此乃至陽至剛,專克陰孽濁氣。
其實陳浮生繼續用劍,反而不見得能得到如此效果。
劍斬漩渦,哪有初代符箓在漩渦內爆炸的威力大?
深黑漩渦崩潰,年輪崩潰。
無窮的黑焰迸射!
轟隆隆
整個石屋倒塌,大量黑色巖石化為齏粉。
“猻喉!”
陳浮生大喝一聲。
猻喉心領神會,立刻噴出舌頭。
如蟒如卷的大舌頭,當場肆虐橫掃。
崩潰而出的黑焰,點滴不剩,全都被猻喉吞得干干凈凈。
“哈哈哈哈干得好!”
陳浮生歡暢大笑,伸手狠狠地揉了揉猻喉的小腦袋。
正在此時。
遠方傳來晁鴻爐氣急敗壞的大喝:
“是誰?誰敢搶晁爺的神通??”
陳浮生立刻將猻喉拋上肩頭,猻喉亦是飛快吐出黑氣。
黑幕垂落遮蔽。
陳浮生和哮天犬,提劍背幡,急速而去。
片刻后。
晁鴻爐火急火燎地趕到石屋塌毀處。
他身后的四個夸夫族屬下,一眼望到,頓時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極其狡詐的左輪噩孽,以及一個即將跨入右輪的首領噩孽,居然就在眼前死無全尸,無影無蹤!
“是誰?到底是誰??”
晁鴻爐勢若瘋狂,圍著廢墟又踢又踹,踩得地面轟隆裂響,無數黑渣污泥翻飛。
四個屬下面面相覷,根本毫無頭緒,全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后,有個沉穩的屬下低語道:
“少主,會不會是當時在廳堂,那個偽裝噩孽的小子?”
“你說那個年青人?一個勉強三境的不入流小子?”晁鴻爐瞪紅著眼,噬人般盯著眼前的屬下。
這個屬下頓時臉色一滯,垂頭囁嚅道:
“屬下覺得覺得除了他,也無人可疑”
晁鴻爐沉默壓抑怒火,細細尋思。
他畢竟是夸夫族有數的天驕人物,此刻沉下心來,不再憤怒,頓時也是琢磨出不少疑點。
“一個人族,偽裝成噩孽,現身薛仙子的所在地,所圖何事?”
“此地有劍斬之勢,而那個小子,似乎也是背著劍!”
“空中有符箓氣味,那小子現身而出,雖是一閃而過,卻有著道門的打扮!”
晁鴻爐深深閉目,再次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氣息。
他驟然睜開雙眼,眼神如噬人兇獸。
“查!查一查青溟關,最近是否與人族有往來!有無陌生人到訪?埋了的晁馗是否現身?”
“查清楚,查明白!”
晁鴻爐的牙齒咬得喀嚓響,突然轉怒為笑:
“老子偏偏不信!無數占卜結果皆說我可得機緣!”
“獵家向來是黃雀在后,難不成今日被雀啄了眼?”
他猛地轉身,手臂一揮:
“走,回城!給我一查到底,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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