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樓右側前方20米開外,地面下陷露出一塊33米的大鐵門,門上的字母雖已褪色嚴重,但依稀能分辨出這就是牧場謎題的終極關卡——[緊急避難所]。
夜明全副武裝地圍著鐵門轉了一圈,終于在左側找到一個明顯凸起幾公分、銹跡斑斑的金屬蓋子。將其掀開,里頭赫然是個插卡槽。
將那張門禁卡插入卡槽后,金屬蓋子下方緩緩打開,一臺14寸液晶顯示屏呈現在夜明眼前。
前面兩個謎題,主要考驗的是玩家的耐心、觀察力和動手能力。如何利用有限的工具,純靠玩家發散性思維去想象與設計。
因此,沒有標準答案,只要能以非直接作用于門的暴力手段打開[工具間]的門、修復被損壞的發電機組,就算完成。
而眼前這臺14寸液晶顯示屏上的謎題,正應了夜明所愿,很硬核。
屏幕被一分為二,整體底色是藍色。上半部分顯示著六個不規則黑色圖形,形狀各異,相同點在于都是由三角形、正方形、長方形組成的。
下半部分則是一個空白的方框,顯然這就是答題區。
“題面并不難,無非就是升級版的層疊消融。偶消奇不消,一加一等于零。問題在于,要拼出什么樣的圖形才算正確?
沒有提示,才是這題最大的難度。可是,純靠猜的話根本不可能蒙對。
六個圖形的排列組合方式有720種,并且,六個圖形還可以90度旋轉。也就是說,每個圖形自身就有4種變化。”
夜明蹲下來將沉重的加特林放在地上,認真地思考起來。
“要試對24個圖形所有排列中組合正確的那個,以我的手氣,怕是得試到游戲結束吧。”
“話說,這個可以用破解點換提示嗎?”
反正他現在已經破解出六道謎題,有隨便花的底氣。這道硬核向的謎題,很大程度引起了他的破解欲。
在意識中提出這個問題后,等了約有十秒,無果。
“好吧,既然你這么高冷,那我就不得不使出絕招了。”
說著,夜明手速飛快地將六個圖形依次拉到下方答題區,拼出一個兔子圖案。
屏幕上出現一個大大的紅X。
隨后,他又試了小鳥、卡通人物、金字塔、小丑頭部、馬、蛇…等十余種圖案,全錯。
“靠!”夜明仰頭望向燈塔的方向根本不去看那六個圖形,這些都已經記在腦海里了,他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
“那…這個呢?”
夜明快速轉動六個圖形,拼出一個與庫氏生命公司LOGO幾乎一致的圖案,然而。
“這也不對?不科學啊…”
說著,他索性坐在了地上發了會兒呆。
當思維進入盲區,或者說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時,放空是很不錯的調劑。
約三分鐘后,夜明又開始習慣性的自言自語:“沒有提示,硬試絕對行不通。
總覺得哪里有問題,嗯,讓我想想…工具間、發電設備、緊急避難所…
嗯?緊急避難所!對了,既然是緊急避難所,為什么要設置這么燒腦的問題呢?
都發生意外得躲到地下藏身了,哪還有功夫在那玩拼圖組合?這個設置的初衷是什么呢?避免外來者通過簡單的插卡槽就打開避難所大門,所以搞了這么個雙保險?
嗯,目的不重要,不過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思路。”
沉吟幾秒后,他又嘀咕道:“這種以防萬一的避難所,不可能以瑪麗或者保羅的名字作為密碼。最有可能正確的庫氏生命公司的LOGO也不對,總不可能是阿布或者茉莉吧。
茉莉,H32,不,不對,不是她。我想我知道正確答案了。”
說著,夜明將六個圖形恢復到原來的角度,并一一挪回原本所在的位置。
隨后,他伸出右手,懸停于屏幕上方。果然,五根手指正好按在上下排列的五個圖形上。
他做了個抓拉的動作,將五個圖形拖到下方答題區,并攏手指。最后,將上方僅剩的那個圖形直線往下拉。如此,正好拼出一幅船形圖案。
‘咕咕’
沉悶的機軸轉動聲響起。
船,方舟之意,這就是正確答案。
手勢動作非常簡單,圖形也根本不用轉換角度,一抓一拖再一滑,即可解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叫喊聲。
夜明借著燈塔360度掃蕩的燈光,隱約看到似乎有幾道身影正在向牧場而來。
‘鏘’一聲
沉重的大鐵門往兩邊緩緩打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讓耐受力超一流的明哥都差點直接噴在當場。
“我需要一個面罩,很需要。”
他解下綁在左臂上的一塊深紅色餐巾(之前在茶水間翻到的,預備用來綁住軟化的皮管,結果因為皮管剛剛好塞住就用不上了),圍著自己的下半張臉繞到后腦勺綁了個死結。
“臥槽,這里頭特么藏著什么鬼東西,堪比生化武器啊!”
這氣味,簡直絕了。說臭也不是,殺傷力卻遠遠勝過陳年化糞池炸了的效果。并且還很沖鼻辣眼睛,可以說是很上頭了。
夜明不停地眨著眼,往完全打開的鐵門底下望了一眼,然而黑咕隆咚,啥都看不清。
不過,他卻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滋拉滋拉’的,聽上去就好像有一千個無聊的家伙,聚在一起玩粘蠅紙。
粘稠恐懼癥患者如果聽到這種聲音,怕是當場就被超度了。
夜明從腰間一排RG—60TB手雷里找出一支照明棒,往地上一劃扔進地下。當他看清里頭藏著的玩意后,頭也不回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活動樓緊急供電設備間狂奔去。
過不多時,朝牧場趕來的一隊人馬,匆匆沖到活動大樓旁。
于是,這幫家伙呆住了。
領頭的高個男,仰著脖子望向不遠處的怪物,大張著嘴驚得膛目結舌。
穿著一身迷彩服的紅發少年,捂著口鼻罵道:“這他媽的什么惡心玩意?長得就像一坨屎,哦天吶,那是它的臉嗎?看上去就像個巨大的兒。”
“惡…”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女玩家,毫無意外地吐了。
四人中年紀最長的一個中年男人,捂著鼻子罵道:“閉嘴!亞瑟。”
“看,我說的沒錯吧。那個解開五道謎題的家伙,肯定是被干掉了才沒能停止這該死的游戲。”名叫亞瑟的紅發少年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四個自由之旅的玩家在收到系統信息后,便以為游戲結束了。結果等了幾分鐘,他們居然還沒被傳送回去。
于是,紅發少年就開了個跟謝必安一樣的腦洞,認為某個玩家在解開第五道謎題時沒來得及停止游戲,就因為某種原因涼了。
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四人就想著還能努努力,再破解兩道謎題他們就是最后的贏家。
事實上,驚懼盒子的模式是權力優先制。如果夜明真的被干掉了,那么,他的權力會被隨機轉移給某位隊友。
大家都是首次刷競技場,沒有經驗也不知道具體的玩法,相當于開荒了。
“哦,媽媽呀!我發誓,這絕對我是見過長的最惡心的玩意,沒有之一。天吶,你們看,它是在盯著我們嗎?”
亞瑟嘴碎地念叨著,完全從[緊急避難所]里爬出來的巨型怪物,渾身扭動了一下。
該怎么形容呢。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惡魔線蟲,一種類似蚯蚓的生物。
自由四人組此時見到的,就是一條全長十余米、三米粗,長得類似巨型惡魔線蟲的奇異生物。
當燈塔的巨燈掃過之時,就能看到其渾身有一種油光發亮的滑膩感。由于其全身一節一節的,看上去就像是在沙灘邊曬日光浴時抹了橄欖油的肥佬,一坨一坨的肉垂掛出裙邊的視覺效果。
巨線蟲高高立起的全身緩緩耷拉下來,僅余3米立著,其余部分則在緩慢地蠕動著。其立起來的部分頂端,有著一張與亞瑟形容的差不多的‘臉’。
并且,這張老菊花似的臉,還以某種不可描述的律動一張一縮,看上去就好像下一刻就要…
‘噗’
一柱黏液自老菊花臉正中間噴射出來。
“哦,法克!”紅發少年抬手之間,手臂上出現一塊巨大的銀色盾牌,牌上有獅頭浮雕。
巨線蟲噴射出的黏液,有一小部分灑在了盾牌上,冒起一股刺鼻的白煙。
“天吶,這實在太惡心,我必須將這一幕分享給會長看。我的獅心盾耐久度暴跌了7,法克,該死的…”
中年男舉著槍一邊后退一邊罵道:“別嗶嗶了,亞瑟,快離開這里!”
紅發少年收起盾牌,四人以防守姿態迅速后退,那條巨線蟲似乎并沒有追上來的意思。但中年男做為一名資深野外探險家,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小心別走火,千萬別引起它的注意。聽我說,大家挪到大樓后面,拉開一定距離后再…”
中年男子話還沒說完,一條人影突然從旁邊的大樓里沖出來,二話不說,摁下電動按鈕。
‘滋滋滋’
加特林槍管疾轉,噴吐著子彈。
巨線蟲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當然,也無法通過其老菊花似的臉,來判斷它此時的狀態是憤怒,還是憤怒。
“他媽的,哪里來的神經病?”
中年男一臉蛋疼地往右邊看了一眼,便見一個全副武裝,看上去就像個武器販子或者打劫了武器販子的戰爭狂熱份子,正在用加特林狂掃那頭巨型怪物。
“哈哈…爽!”
夜明雖然雙臂都快被震麻了,但是這種大殺器帶來的快感,還是小小刺激了下他那極少波動的情緒值。
“嗨,你瘋了嗎?停,快停!”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中年男子的喊話完全被淹沒在加特林瘋狂的槍聲中。
更瘋狂的是,巨線蟲竟然頂著如此火力,快速蠕動著朝眾人游過來。
“法克!該死的混蛋。”
自由四人組此時內心都像日了狗似的,很想把那個引來怪物的家伙干掉,但卻騰不出手。
四個想著來搏一搏的玩家,就這樣被迫投入與巨線蟲的戰斗。
到底是槍械自由國的玩家,個個都有槍。亞瑟負責防守,舉著那塊防御極高的獅心盾,為隊友保駕護航。
巨線蟲的強腐蝕酸液并非‘張嘴即來’,距離前一次噴射黏液中間隔了兩分鐘。
‘這么長的CD,看來這怪物除了防高,攻擊力并不是很強。’
得出這個結論,夜明打光了加特林的子彈。他將這大家伙卸下來扔到一邊,拎起沖鋒槍又是一通狂掃。
自由四人組邊戰邊退,本想著避到活動樓后方,就頭也不回地跑路。卻沒想到,那個該死的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神經病,竟然也跟著他們往樓后挪。
“喂,你小子,哪個公會的?”
夜明當聽不到,一邊用余光瞟著平行的四名玩家,一邊繼續火力輸出。
“這個混蛋,太亂來了。我們先把他干掉吧。”說著,高個男調轉槍口準備先殺了夜明。
反正不是一個公會的,管它哪方的,殺一個多少也能賺一點游戲幣。
夜明早有防備,當高個男說那句話的時候,他就蛇皮走位躥到了四人當中。
“我勸你別輕舉妄動,看看這兒。”
順著他的手勢,高個男便看到了這個臉上綁著紅巾、身上掛滿槍的家伙,腰上纏著一圈黝黑發亮的RG—60TB手雷。
高個男恨恨罵道:“你這個瘋子!”
“多謝夸獎。”
“來了來了!”亞瑟高聲喊道。
巨線蟲并沒有視覺和聽覺,但它能憑借某種特別的方式定位到攻擊的來源。頂著密集的火力,一路甩肉地瘋狂蠕動到眾人跟前。
四名玩家如臨大敵,各自都準備動用看家本領。
然而,更為瘋狂的一幕出現了。
穿著豎條西裝像個迪菲亞強盜的瘋子,狂笑著朝巨線蟲沖了過去。
高個男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可惜,就算他猜到了那家伙的意圖,也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嘭嘭!!
巨大的爆炸聲接連響起之時,趁著槍戰的當兒已經跑出去數百米的一道人影,十分愉快地行使了這場競技比賽的停止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