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過“Produce-101”第一季節目的觀眾就知道,在正式進入集訓之前,練習生們需要在導師面前表演一個舞臺,然后由導師為表演打分,以實力為基準,劃分為A班到F班,并且因材施教地展開訓練。
這就是所謂的評級表演,表演必須是一個完整的舞臺演出,可以單人也可以團體進行,但因為節目編排和時間控制的關系,全部都以公司為基礎單位進行,即使是個人練習生也需要聯合完成一個舞臺。
而現在,李容夏準備完成的則是節目正式錄制之前的單人演出,和事前采訪一樣,每位練習生都需要站在鏡頭面前完成的一段單獨表演。
一方面是展現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是讓節目組和導師能夠提前了解練習生,避免出現臉盲的狀況,還能夠摸底。這些表演不一定會在節目里播出,而是以幕后花絮的形式在網絡之上單獨進行播放。
另外,評級表演是綜合實力的體現,舞臺是綜合考量,唱歌跳舞需要一起進行;而事前單獨演出則是個人實力的展現,每位練習生根據自己的定位自由選擇表演內容,主場、舞蹈、說唱,大致分為這三個部分。
因此,評級表演和事前單獨演出,李容夏準備了兩個截然不同的舞臺——雖然說,屆時評級表演也是他一個人。
其實,過去三周時間,李容夏始終游移不定,一直到今天上午最后一刻才做出決定,某種程度也影響到了舞臺的準備。雖然李容夏還是按照“參加節目”的標準,一一準備,并且進行了大量的練習,但內心并不安定。
練習,不是因為充滿期待,而是因為無所事事——與“Produce-101”無關,平時沒有行程,他也就一直在練習室浸泡著,沒有工作也沒有方向,如果再不練習的話,李容夏也不知道自己會飄向何方,練習就是黑暗之中唯一能夠感受到自己存在的辦法,所以,不管是否參加節目,他都始終堅持練習。
但因為沒有做出決定,也就沒有辦法腳踏實地地進行練習,李容夏對練習質量并不滿意。
幸運的是,舞臺本來就是李容夏最喜歡的事情,這些年累積下來的硬實力依舊堅挺,他不需要慌張。
此時,想要自己即將再次登上舞臺完成演出,李容夏不僅沒有緊張,而且還隱隱期待起來,躍躍欲試。
久違了,真的久違了。
就連攝影棚現場工作人員都能夠感受到李容夏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雀躍和激動,嘴角的笑容不由跟著一起上揚起來,好奇地詢問到,“你看起來很開心。”
“是的!這是十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在非練習室場合進行的正式表演,我很期待。”李容夏誠實地說道。
十一個月的漫長空白期,對于任何一位出道歌手來說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沒有收入的撲街小歌手呢?
工作人員的好奇心依舊沒有完全得到滿足,又追問了一句,“你還記得自己上一次登上公開舞臺的時候嗎?”
“2016年三月五日下午,寧越泥漿節。”根本不需要思考,李容夏的話語就直接脫口而出,整整十一個月多前的記憶,現在依舊栩栩如生,準確無誤地銘記著那個日子。
說完,李容夏的神情卻沒有黯然失色地拘謹起來,恰恰相反,眼底的笑容漫溢出來,視線掃視了一圈,迫不及待地詢問道,“那么,我現在直接開始表演就可以了嗎?”
“……可以,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直接坐下來,進行表演就可以了。”工作人員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三個四個聲音從不同角落竄出來,第一時間做出解釋,試圖沖淡他們的震驚和錯愕,然后掩飾自己的同情與憐憫。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排練室,從尺寸來說,完全就是舞蹈室,即使在這里表演芭蕾也沒有任何問題,顯然節目組是考慮到表演舞蹈的練習生們的需求,但對于表演唱歌的練習生來說,則有些不利因素。
對于唱歌來說,空間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空間越寬闊,也就意味著音量需要上去,那么聲音控制和情感表達的難度也就更大;所以,在空曠場地或者露天場地召開演唱會的時候,彩排就格外重要——
當然,如果是對嘴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置身于這樣的寬敞空間里,沒有手持話筒的幫助,如果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被準確收音,表演者需要更加注意力量與技巧的控制,否則,要么聲音太小,被空間吞沒,顯得綿軟無力;要么聲音太大,激蕩出回音,破壞演唱節奏,這對于現場表演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考驗。
但李容夏絲毫不見慌張,不是因為業余,根本不了解寬敞空間的影響,而是因為熟練,練習對于他來說已經是生活的一部分,除了練習室之外,他還無數次走上街頭,站在弘益大學的繁忙街頭進行演出。
任何環境任何場合,都可以成為舞臺——正是因為內心對舞臺的渴望,所以他才能夠一直堅持下來。
端坐在一張簡單的折疊椅之上,李容夏抱著吉他,熟稔地開始調試起來,指尖輕盈地在琴弦之間上下飛舞,以調弦的名義,感受整個空間的聲音效果,兩個三個八拍過后,情緒也就慢慢進入旋律之中。
低垂的眼瞼,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撲閃撲閃地扇動著,眼底隱藏著淡淡的光芒,全神貫注地投入其中,明亮的燈光投射在高挺的鼻梁之下,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勾勒出臉龐輪廓,然后眼睛就抬了起來,專注而認真地注視著鏡頭,就好像注視著鏡頭后面的觀眾,近距離地進行對話。
噌。噌。噌。
指尖勾勒琴弦,旋律輕盈跳躍,嘴角的弧度就這樣跟隨著飄揚的音符一起上揚起來,宛若清澈泉水潺潺流動,叮咚聲響之間,陽光就灑落在水底的鵝卵石之上,漾起淺淺的漣漪,夾雜著盛夏暑氣和森林涼爽的空氣在赤腳之間氤氳開來,抬起頭,閉上眼,就這樣徜徉在無邊無際的綠意盎然之中。
清亮而曼妙的歌聲在旋律音符之間穿行,“這是世界上最昂貴的單獨公演,歌手是我,觀眾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