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一遍,兩遍,三遍……就這樣兜兜轉轉地在耳邊縈繞著,即使明知道演出已經來到結束的時候,但內心的不舍依舊在一遍又一遍地盤旋著,一直到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泄漏心事,“其實是我還想繼續”。
然而,演出終究需要結束,安可終究需要落幕,于是,李容夏再次抬起頭來,指尖的彈奏就這樣停止,放任弦音的裊裊余音輕輕震動著,殘留在空氣里的音符讓心臟微微顫抖著,粗糲的呼吸依舊在起伏著。
那雙眼睛,那雙帶著淺淺笑容的眼睛,稀稀落落的陽光從嘴角一路蔓延到了眼底,熠熠生輝的光暈仿佛灑落在平靜湖面之上的粼粼波光,空氣之中氤氳開來的暖暖熱浪讓人就這樣徜徉在夏天的午后——
不想醒來。
李容夏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用稍稍呢喃含糊的語氣清唱著,就好像抱著手機進入夢鄉的搖籃曲一般。
“這是世界上最昂貴的單獨公演……歌手是我,觀眾只有你一個……”(注1)
聲音,慢慢地、慢慢地淡出直到消失,駐足在嘴角的笑容就好像湖面之上的漣漪,久久地蕩漾開來,看似平靜,實則洶涌,每一位聽眾的內心都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無法自拔地徹底淪陷。
砰砰。
砰砰。
沐浴在李容夏的灼灼目光之中,腦海里依舊在激蕩著動人的旋律與曼妙的歌聲,心臟撞擊胸膛的聲音漸漸明顯起來,咚咚咚地在耳膜之上漾起層層漣漪,剎那心動的甜蜜與緊張、深陷其中的生澀與雀躍,令人口干舌燥、大汗淋漓,但是嘴角的弧度還是無法控制地朝著耳朵方向上揚,眼底閃爍著一抹渴望。
砰!砰!
這,才是現場演出的魅力!
歌曲,不僅僅是音符與歌詞而已,同時還有情感與故事,表演者通過歌聲作為橋梁,演繹詮釋出旋律背后的真情實感,進而與聽眾擁抱、碰撞、纏繞、融合,迸發出濃烈的化學反應,真正地感同身受。
這是音樂的力量,更是演出的力量!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面對生存選秀節目,李容夏依舊選擇了舉重若輕的表演方式,沒有過度炫技——從李容夏的表演就能夠看得出來,如果他想要炫技的話,飚高音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但恰恰是這種大巧無工、舉重若輕的詮釋方式,不僅真正迸發出歌曲自身的魅力,而且展示了他的絕對技巧。
從現場工作人員的反應就能夠真實感受到了。
沉默。
安靜。
靜謐。
當李容夏表演結束的時候,整個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有呼吸聲和心跳聲在隱隱涌動著,短暫的沉默之中卻能夠感受到心神激蕩的涌動,那種感覺就好像……漫畫里眼睛變成桃心或者星星的狀態。
完美淪陷!
但李容夏卻是稍稍有些緊張。
因為太久沒有登上舞臺,也因為太久沒有在公眾面前表演,整天整天悶在練習室里,再加上漫長的空白期,自信心也在所難免地持續下降——
雖然李容夏始終相信著自己的實力,但關鍵時刻還是沒有了以往的堅定,發行第一張迷你專輯時的雄心壯志、信心滿滿早就已經不復存在。
“咳咳,請問,演出有什么問題嗎?”
盡管李容夏竭盡全力地保持微笑,語氣禮貌地提出疑問,但用詞的謹慎還是能夠感受到內心的緊張。
“不,不不不。”
“沒有問題。”
“沒有沒有。”
李容夏的話語如同解除魔法的咒語一般,工作人員們紛紛清醒過來,此起彼伏的回答聲紛紛搖頭擺手表示否認,面面相覷之中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工作人員自己也有些羞澀,紛紛避開了同事的視線。
結果,他們也避開了李容夏的視線,以至于李容夏無法得到確定的答復,“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表演另外一首歌。”
剛才這首歌,名字叫做“演奏會(Phonecert)”,這是李容夏第三張迷你專輯“3.0”的主打曲,又他自己作詞作曲。
靈感就是來自于智能手機時代的特別約會,男朋友通過手機視頻通話的方式,為女朋友召開一場專屬的單獨演唱會,所以歌曲名字也是一個新造詞,“電話(Phone)”和“演唱會(Concert)”兩個單詞拼湊起來。
當然,“3.0”失敗了,沒有砸出任何水花,就連主打曲都沒有進入任何榜單,更何況是非主打的收錄曲呢?
為了參加“Produce-101”而確定表演曲,李容夏在選擇“演奏會”這首歌的時候,其實也是有著諸多遲疑的。
對于任何一檔歌唱選秀節目來說,選曲都意味著成功的一半,不僅需要揚長避短,而且需要展示技巧,那些能夠飚高音或者轉花腔的歌曲才是最佳選擇;而“演奏會”卻并非如此,它需要返璞歸真地丟掉所有修飾,這樣才能夠展現木吉他的清澈與純粹,這也意味著歌曲不是選秀節目展現能力的最佳選擇。
選擇“演奏會”是一場冒險——但是,李容夏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因為李元敏放手不管,而是因為李容夏相信“演奏會”就是最適合的表演曲目,點到為止地展現技巧,同時用輕盈的情感詮釋來制勝。
而且,選秀節目往往都是選擇那些耳熟能詳的大熱曲目,估計“撞歌”的練習生絕對不少,籍籍無名的“演奏會”就是李容夏自己的創作曲,如此選擇反而能夠另辟蹊徑地殺出一條血路,未嘗不是一個機智的選擇。
話雖如此,李容夏還是做好了多手準備,此時察覺到現場氣氛的微妙,他也就主動提出了全新提案。
但眼前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慌張地連連聯手,否認和拒絕的聲音再次稀稀落落地響起來,那混亂的場面讓李容夏也有些哭笑不得,認真想了想,遲疑地說道,“那么,我的表演就到這里結束了。”
雖然內心還是不確定,缺乏信心,但李容夏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工作人員依舊沒有完全鎮定下來,混亂之中,終于有人想起了流程,“那么,你有什么特別的個人技嗎?可以向我們展示一下。”
個人技啊……
李容夏的表情頓時就尷尬起來,這才是他真正沒有信心的地方——從練習生時節開始,就完全沒有一點信心的部分,那么,現在應該怎么辦呢?
“呃……抱歉,我沒有個人技。”
注1:演奏會(Phonecert——10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