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野拿著翻譯軟件和參會手冊對照了好半天，終于成功的在附近找到一家不錯的法餐廳。
還特意學會了鵝肝、生蠔、蝸牛等幾個經典菜品的念法。
可惜，最終還是沒有用上。
餐廳里，蘇野剛對服務員示意點菜就聽到一聲流利的漢語招呼。
“小蘇，你來了啊！”
蘇野回頭，發現喊自己的人正是《功夫》的導演林杰，林杰算是在蘇野前一輩的知名導演，蘇野三年前出席活動的時候也見過一面。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到。
“林導，你也來了啊！”
話一出口，蘇野就覺得幾分尷尬。
什么叫做你也來了？說得好像《功夫》這片子不能來這里一樣。
“不好意思，林導，我禿嚕嘴了……”
“我是想說，您怎么也來這里吃飯了？”
林杰的眉頭微微舒展開。
這才像話嘛，哪有一見面就問自己為什么來戛納的，弄得自己好像沒有什么排面一樣。
“這家餐廳是這附近比較正宗的法餐，價格也很合適，我每年都來這里吃。小蘇還是第一次來吧？”
林杰說完這句微微展開笑臉優越感油然而生。
這波總算能找回場子了吧。
自己的電影可是年年都收到戛納提名的，不像是蘇野，今年才第一次來。
這話說出去，正常人都能懂他的意思，明白他們和自己的差距，接著上來請教戛納的注意事項。
林杰點點頭等待著蘇野上前請教。
果然！
聽到林杰這句話后，蘇野的眼神驟然亮起，看著林杰就有一種指路明燈一樣的崇敬。
“林導，我就知道像你這樣優秀的電影人絕對不會缺席這樣的電影節。”
“哪里哪里，客氣了！”
“我第一次來戛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等下一定要請你補補課。”
“好說，都是華國導演，我一定盡力。”
“來來來，坐下吃飯，大家相聚異國他鄉，今天這頓飯我請你們，就當是提前慶祝《調音師》能夠有所收獲！”
林杰招呼服務員過來用流利的法語點了三份菜品。
蘇野只依稀聽到他僅會的三個詞語。
鵝肝、蝸牛、生蠔。
“林導，我……”蘇野想要說點什么。
林杰以為蘇野不好意思被請客，抬斷道：“都是小錢，小蘇不用客氣！”
“我很看好你們劇組，正好交流一下經驗。”
“那……好吧。”
林杰點完菜之后，這才看著蘇野介紹起來。
“小蘇你沒來過戛納，我跟你說，這個季節吉拉多生蠔最為肥美，一口下去，鮮的讓人想要吃掉舌頭！”
“夏布利白葡萄酒你知道的吧？那個口感就跟這個葡萄酒幾乎一樣，搭配起來，絕配！”
“我也點了一瓶，等下我們好好聊聊看。”
“林導……我……”
“嗯？”
林杰看到蘇野幾次開口，意識到他好像是真的有問題，停下介紹：“小蘇還有什么事情么？”
“也不算事情……”
“就是……”
“我想問問，林導你下周去不去柏林，沒個熟人挺尷尬的。”
“去柏林干嘛？我又沒有……”林杰話說一半突然意識到蘇野的意思，連忙咳嗽著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入圍柏林了？”
“應該……是吧，反正有一條短信。”
“我看看？”
蘇野掏出手機，點開第一條短信展示給林杰。
林杰仔細看著念出聲來：“蘇野導演，恭喜您的電影入選本屆威尼斯電影節。茲邀請您參與……”
“不對啊，這是威尼斯電影節，不是柏林！”
林杰念了兩句，突然反應過來這是意語不是德語。
“威尼斯？不是柏林嗎？”
蘇野也愣住了。
林杰的表情突然變得尷尬而不失禮貌。
自己剛剛還在說蘇野是戛納的新人，一分鐘不到他就給自己來了兩個暴擊。
柏林電影節提名、威尼斯電影節提名……
這么一算，歐洲三大電影節獎項居然被他提名齊全。
要知道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完成一部電影提名三大的成就。
歐洲三大電影節可不是什么野雞獎項，申報就給提名，掏錢就給獎杯的那種。
這是實實在在全球的電影節的三座大山。
無數電影人都以一片征服三大為榮，可是至今還沒有人能夠成功。
比如林杰自己，導演生涯二十年，拍攝了二十多部電影，能夠入選三大提名的不過一小半，而最好的一次也只是兩節提名，沒有收獲。
現在看到蘇野的表現，有一種此前的導演生涯都活到狗肚子里的感覺。
而且，眼前的吉拉多生蠔、紅酒羊排、芝士焗蝸牛、香橙鵝肝全都不香了，只剩下濃濃的酸味。
凡！太凡了！
還問自己去不去柏林，又故意拿出威尼斯電影節的邀請函。
分明就是算計好要讓自己出丑的。
年輕導演，不講武德啊！
林杰也沒想到他是真的錯怪蘇野了。
蘇野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什么時候收到的短信，純粹是手滑點錯了。
現在看著林杰這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自己吃完了還要炫耀自己的三項提名，對一個只有戛納提名，票房還不如自己的老導演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了一些。
“咳咳……話說今天天氣不錯啊！”
林杰換了話題，三人也趕緊跟上意圖沒有再提這茬，品嘗起面前的美食。
嗯……不得不說，林杰到底是來過多次的老人，選的菜品無可挑剔。
鵝肝入口即化，生蠔鮮美無比，蝸牛帶著淡淡的青草氣息，配合著白葡萄酒，堪稱味蕾的絕妙享受。
果然跟著懂行的人就是好。
蘇野剛剛也看了菜單，他認識的單詞都是一列十幾個，想來應該是不同品種的生蠔，不同做法的蝸牛還有鵝肝。
價格也極其驚人，換算成軟妹幣的話，這一餐得吃掉五千元。
嘖，人均一千。
蘇野感慨了一句，又想起自己現在的身家，吃的心安理得起來。
消費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樣。
自己負擔不起的時候，偶爾有高消費行為就會忐忑和不安，可是能夠負擔得起的時候就會覺得這些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面前的盤子收拾一空。
服務員端上四杯咖啡，讓他們可以暢快聊天。
林杰這時候也從剛才的羨慕中回過神。
每個人的電影和發展時機都不一樣，自己作為一個資深導演，沒必要為這件事情去羨慕什么。
國內也有幾個出道就拿到十億票房的導演，只是全都在賀歲檔拍喜劇含金量稍微低一些，不像蘇野是用懸疑片做出來的票房。
默默感慨幾秒，林杰詢問道：“小蘇你對戛納的行程了解么？”
“大概……看了看。”
蘇野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直接用翻譯軟件對著翻的，含糊一句。
林杰掃一眼，看出他的心虛，還是介紹起來。
“明天晚上會有電影節的開幕式紅毯，時間是規定好的，明天上午會有工作人員和你確認時間。”
“這個沒有什么太多事情，只要走過去就可以了。”
“之后是主競賽單元紅毯，大體上和開幕式紅毯流程差不多，不過會多一次采訪環節，最后是頒獎晚會紅毯，流程基本雷同，就是期待的東西也不一樣，如果沒有提名，就不會被通知。”
“希望我們都能獲獎！”蘇野適時的補上一句馬屁。
“謝謝！”
林杰的臉上出現難得的喜悅。
隨后交流的都是一些電影拍攝和劇組創作的事情，林杰還問起蘇野最新的電影情況。
對此，蘇野只是微笑，一句話也不說。
氣得林杰直吹胡子。
“還請你吃了一頓飯，連點消息都不透露，真是個小不銹鋼公雞，連鐵銹都沒有一塊！”
“承您吉言，嘿嘿！”
蘇野自然不會透露這種關鍵信息，倒是讓鄧鈺和陶稚星兩人撿個便宜，加了林杰的微信算是搭上線。
林杰倒也不拒絕。
他也看過《調音師》，鄧鈺的表現可圈可點，作為素人來說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還有一種獨特的生澀感和生活感，這是成熟演員不會有的感覺，如果要演出來，只能像老戲骨那樣返璞歸真。
中生代演員中擁有這個實力的都寥寥無幾。
現在的鄧鈺在他眼中就是一塊璞玉。
蘇野對鄧鈺的調教只是剝去了他身上最外層的皮殼，上好的玉料還未經雕琢，如果加以好的琢玉工藝，誕生的成品一定會讓人大呼精彩。
更不用說鄧鈺本身就有足夠的藝術感，和這樣的演員合作很是省心。
另外，相比鄧鈺，林杰更看好的其實是陶稚星。
經過完整的科班培訓，又在蘇野的劇組中磨練出演技，表現比璞玉還要精彩，是一個真的能夠演出本質的善惡的那種演員。
甚至在他的新片中可能都有一個角色適合。
當然，林杰沒有立刻說這件事情，挖墻腳這種事肯定還是要私下里聊比較好。
晚上九點，幾人總算結束交流返回酒店，開始休息。
蘇野本想聯系湯臣問問拍攝情況，可看了眼時間還是決定放棄。
凌晨四點，自己一個電話打過去估計就會永遠失去湯臣這個兄弟了。
洗過澡躺到床上，蘇野久久不能入眠。
一是因為飛機上睡多了，現在還不困，二是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么快就成為歐洲三大電影節獎提名獲得者。
由于自己暫時還沒公布消息和國內時差的緣故，這個消息應該還沒有在國內發酵。
蘇野已經不敢想這個消息爆發后的情況。
確很期待這一感覺。
如果自己能夠拿到三個最佳影片獎？
蘇野剛想完，下意識搖搖頭。
太夸張了！
一片三金，前世好像也沒有電影做到這一點吧？
主要是三大電影節的評獎標準比較迷。
甚至不說三大電影節，單說戛納電影節，每一屆都有不同的評審主席團，評選意見也各不相同。
有些人就是喜歡實驗電影，有些則是一定要反映深刻內含，還有些注重影片的藝術價值。
這就導致每一屆電影節的頭獎方向都不同。
每一屆的頭獎獲獎影片，除了都是好電影外，可能沒有別的任何關系。
而且不說評委會關系，《調音師》影片本身也有一些問題。
蘇野記得《調音師》在前世都沒有拿到過這么多獎項，雖說這個世界的懸疑片的確不太強大，可是要說一片斬獲三大金獎還是有些夸張。
“也說不定，或許呢？”
蘇野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被耳邊電話聲吵醒的。
“您好？哪位？”
蘇野迷迷糊糊地開口，聽了兩句突然坐起身來一掃疲倦，連忙答應下來，掛斷電話開始套衣服。
再看手機，寡姐的窗口有二十幾個未讀消息。
一拍腦門開始回復：“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昨天丁玲玉就和他說過，已經給他聯系好了一個常駐法國的攝影師，會過來給他確定妝容，沒想到居然來的這么早。
剛剛的電話就是化妝師聯系他要確認裝束。
開幕式是晚上開始，現在才上午九點，太早了些。
頂著一碰雞窩頭把化妝師請進屋內。
從身上背負的工具就看得出化妝師格外專業，兩個鈦合金行李箱展開，階梯一樣展開了數百種化妝工具和需要的化妝品。
把工具擺放好，這才看向蘇野做著自我介紹。
“盧西亞。”
“蘇野。”
盧西亞挑挑眉頭看向蘇野，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突然冒出一句電子音：“你洗臉了嗎？”
蘇野：“……”
剛剛清醒的太快，還沒顧得上洗臉刷牙。
道了聲抱歉沖進衛生間，幾分鐘后重新出現，床上已經擺好四五套各色禮服。
“選個顏色。”
“額，事實上，我帶了……”
蘇野指著身旁的幾套衣服解釋一句。
盧西亞搖搖頭，繼續按著手機。
“那些不夠，我建議你看看這些！”
“什么！七套衣服！”
蘇野聽著電子音說出來的數量突然愣住，他來之前以為三個紅毯，只要三套就好，怎么會突然翻倍？
知道蘇野的疑問，盧西亞也不解釋，拿起會議手冊直接開始畫圈。
三個紅毯，兩個采訪，一次活動，還有一次拍攝。
“至少也要七套……”
“當然，如果你的電影沒有任何收獲，三套可能也夠用了。”盧西亞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蘇野看著畫圈的地方突然覺得拿獎也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