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應該已抵達靈宮,這一兩日,估摸著靈帝會邀請我們進宮赴宴,按照章程,今夜你我就得進入靈宮,不過當下靈帝有些事要忙。」宇文君柔聲道。
廣麗眼神柔和,看著宇文君英俊的模樣,略有狐疑道:「你連靈帝陛下忙些什么事情都知曉?你們的友情當真如此堅固?」
宇文君輕微嘆息了一聲道:「顧雍的孩子出生了,孩子的母親是靈族的長公主,這是一段美好而又充滿遺憾的緣分。」
廣麗微微愣神,她怎么都沒有想到顧雍與靈族的長公主還有故事。
「什么時候的事?」廣麗好奇問道。
宇文君面色悲苦道:「他們年輕的時候沒能得到陛下的認可,后來上了年紀,又走在了一起,我也沒打算與你說這些事,只是我這會兒心里很亂,就無緣無故的和你說了這件事,孩子從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宇文君鼻子一酸,廣麗連忙取出手帕給宇文君擦了擦鼻子。
見宇文君沉默,廣麗便陪著宇文君一起沉默。
可惜自己是女王,若都是尋常百姓,廣麗已是宇文君的女人。
可事實上,廣麗也很清楚,宇文君也不想要一個多余的女人。
飛龍騎軍大營內。
「這么快就落實了此事?」齊瀚看著鎮安王難以置信道。
本想著要等一個很合適的機會,才能與宇文君坐在一起喝一頓酒,沒想到機會來的如此突然。
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宇文君會帶著妖域女王參與這一戰。
不得不說,這一次能夠力挽狂瀾,宇文君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不過顯然,齊瀚并不知曉宇文君與妖域女王的具體交情。
可鎮安王是多少看出來了一些,那妖域女王看宇文君的眼神,明顯是女子看情郎的眼神。
鎮安王小聲說道:「當然得快一些,宇文君如今日理萬機,能讓他騰出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的宇文君和過往不一樣了,你們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你需要盡量修飾一下自己的措辭,那妖域女王,疑似對宇文君馬首是瞻。」
「連橫山那一戰,有妖域女王現身,如今這一戰,依舊有妖域女王現身。」
齊瀚神色凝重,一臉嚴肅。
宇文君曾帶走了皇都最美的花魁,也擁有了女帝傳人景佩瑤,只是這兩個人,齊瀚大概不會放在心上。
可廣麗不同,那是妖域之主。
這一刻,齊瀚對宇文君可謂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多謝提醒。」齊瀚深鞠一躬道。
鎮安王道:「二百里外,大河之畔的那座涼亭,你去那里等著。」
齊瀚微低頭,繼而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大帳之內。
隨后,鎮安王返回宇文君與廣麗所在的帳篷里。
「他人已經去了,我們也該走了。」鎮安王道。
宇文君看了眼廣麗,輕聲道:「你留在這里,軍政大事,沒你不行。」
廣麗嗯了一聲,目送宇文君與鎮安王離去。
二百里外,大河之畔。
沒有想象之中的濤聲拍案,因為河面之上,已化作堅冰,風雪不停,亭子里一片安靜。
齊瀚站在亭子外,默默等著。
很快,鎮安王和宇文君到了。
齊瀚下意識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末將齊瀚,參見殿下!」
宇文君擺手一笑道:「無須多禮,你我又不是不熟,說起來,你如今的正式身份,是我恒昌宗的大將,還不是鎮安王的麾下大將呢。」
齊瀚聞言,略顯拘束的
笑了笑,只是大家伙兒太熟悉了,故而一些細賬就沒有算過。
鎮安王故意打哈哈道:「某些人的記性就是好啊,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不吃虧的主兒。」
一邊說著,鎮安王來到亭子里打開空間器皿,取出了一些牛肉干,花生米等下酒菜,且在桌子上放上了一壇半月酒。
「你這里竟然還有半月酒?」宇文君道詫異道。
鎮安王呵呵笑道:「這還是你之前送給我的,我平日里很少飲酒,不過你送給我的東西,那就是我的,這頓酒是我請你們二人的,這個人情以后是要還的。」
宇文君撇嘴道:「看起來你也是一個不吃虧的人。」
鎮安王道:「誰愿意吃虧啊,只不過是沒辦法了而已。」
宇文君哈哈笑道:「有道理,此話經得起推敲。」
鎮安王道:「你們聊,我先返回大營。」
一念之間,鎮安王橫渡虛空離去。
宇文君看向身形筆直的齊瀚,輕聲笑道:「坐。」
齊瀚心里若是認可一個人,便會下意識的恪守一些老規矩,拱手抱拳道:「殿下請。」
宇文君笑而不語,緩緩落座。
待得宇文君坐下后,齊瀚才坐下打開酒壇,先給宇文君倒酒。
「初次會面時,有許多不周到,不體面的地方,還望殿下莫要介懷于心。」齊瀚一邊倒酒,一邊說道。
其實齊瀚的心里也是極其后悔的。
若一直留在恒昌宗內,那么宇文君攻打神域的時候,飛龍騎軍便可派上用場,立下卓越功勛,現如今更可以與岳擘大帥合兵一處。
可沒辦法,當初的齊瀚就是看不上宇文君。
宇文君端起酒杯,主動與齊瀚對碰,齊瀚對碰時,下意識淺了一寸有余,規矩禮數極其周到,當初他與岳擘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也不曾如此在意過規矩禮數四個字。
兩人一飲而盡后,齊瀚繼續主動給宇文君添酒,然后才是自己。
「酒水滋味如何?」宇文君道。
齊瀚懂酒,可此刻的心境,他也無暇顧及半月酒的滋味,細細聞了一口酒香之后,露出一抹真心笑容,說道:「半月酒,天下第一,無可爭議!」
「殿下總是令我大開眼界。」
宇文君和顏悅色道:「我年紀輕,當初將軍看不上我這個人,也在情理之中,且我也知曉將軍從來不關心政事,只管行軍打仗。」
「這點肚量我還是有的。」
「將軍也無需介懷于心,我也只是恰好打贏了在神域的戰爭而已。」
「如今局勢艱難,將軍既然已步入無極境,往后必然還會有許多大展拳腳的地方,將軍也能看得出來,而今戰線太長,且很容易
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
「神域的戰爭,算是暫時落下了帷幕。」
「魔界的戰爭或許是一個開始,或許之后還會陷入漫長的對峙中。」
「若只是想要在軍事上有一個結果,那只需要不計代價的開戰就行,可大爭之世,所爭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輸贏勝負。」
「歸根結底,是人心之所向,也是君主領袖們的理念之爭。」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此時此刻來看,最后的結果依舊撲朔迷離。」
「若只是言對錯二字,其實領袖們的理念都是正確的。」
「錯誤與正確之間不會發生對抗,可正確與正確之間的對抗遠比想象之中激烈。」
「與這些偉大的事情比較起來,你我之間的一些誤會與摩擦,可以忽略不計,甚至,你我的身家性命,也是可忽略不計的。」
齊瀚聞言,心中頗受觸動,過往與岳擘大帥私底下相聚時,從未談論過這些,宇文君這些話,無疑也是給齊瀚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我一介武夫,從來不操心這些事,因為這些事總會有人去操心,多謝殿下今日為我指點迷津。」齊瀚誠然道。
宇文君道:「局勢而言,你需要依舊留在這里,飛龍騎軍留在靈族境內,也象征著人族與靈族的結盟固若金湯。」
「也許你會水土不服,也會你偶爾會想念家鄉的飯菜味道,可思來想去,也只能委屈你了,你也是在這里,進入了無極境。」
「或許,你也會在這里,開辟出屬于你的傳說!」
齊瀚心里是想要離開這里,與岳擘合兵一處,雖說與鎮安王的私交如今還算是不錯,但在岳擘麾下,齊瀚會自在許多。
「所以我要一直留在這里嗎?」齊瀚有些遺憾道。
宇文君微微點頭道:「是,除非你戰死沙場,否則大爭期內,你大概是無法返回家鄉的,不過或許有一天,這里的戰事吃緊,我也會率領岳擘大帥過來與你合兵一處。」
「魔界的實力,強于神族,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是軍人,留在最兇險的戰場,也是你的榮耀。」
「我們遇上了這個時代,就注定不會有太多選擇。」
聞得此言,齊瀚心里也不在糾結,豪爽一笑道:「殿下言之有理,天下之大,我若是偏心于一處,那我的目光格局就太過狹窄了。」
宇文君欣慰道:「有這般覺悟就好,切記,以后臨陣廝殺,要記得留一手,要為自己留一條后路,必要的時候,做一個膽小鬼,也不會有人記恨你的。」
「因為如你這般的無極大將,人族境內沒有多少。」
「當然,若是遇到了本心之戰,遇到了生死關,你可盡情的廝殺。」
齊瀚并不知曉宇文君話里有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曾經那些陣亡的將士們,其實還可以活過來。
只要尸體完整,宇文君就能令人死而復生。
但如此重要的戰略資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來來來吃肉,別光喝酒,不吃肉!」宇文君爽朗笑道。
靈宮,御書房內。
靈和王將戰況盡數稟告,陛下聞后,也是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慕淳進入了那片苦海,鎮安王徹底下風。
「宇文君與那位妖域女王似乎關系匪淺。」靈和王悠悠說道。
靈帝漫不經心的說道:「宇文君的手段比你想象之中更加高明,他修煉出了混沌帝氣,看起來,也可調動妖域女王,這是妖族與龍族之間的一樁交易,至于具體細節如何,也不是我們可操心的事。」
「傳令下去,靈族境內決不允許有關于妖域女王和宇文君的流言蜚語,無論是誰,只要敢添油加醋的描述他二人的關系,一律斬殺。」
人言可畏,會滋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靈和王恍然大悟,鏗鏘應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