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的時間剛剛好。
蘇慢松了一口氣。
這隊保鏢，當然是他提前請好，讓他們在和江燁抵達的同時到來，讓媒體見過江燁之后，再驅散眾人。
可能有的經紀人不會這么做。
他們會提前安排好保鏢，不讓藝人和這些記者見面，以避免任何發生沖突的可能。
但蘇慢沒有這樣做。
一來，是因為他信任江燁，相信他面對這件事的處理能力，也相信他不會沖動導致更嚴重的負面后果。
二來，如果一直讓媒體見不到江燁，那江燁等于喪失了通過媒體表達的話語權。
沉默固然很好處理，但對公眾來說，對那些廣大的吃瓜路人來說，沉默又怎么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呢？
所以，讓江燁在媒體面前短暫的露一面，很有必要。
而江燁，也沒有讓他失望。
江燁站在電梯門口前，把喬蔚然護在身后，冷淡質問媒體的這段視頻，很快就被放到了網上。
對媒體來說，這其實是一個他們不愿意面對的問題。如果能達成默契，誰也不想放出來。
但在場媒體實在太多，媒體和媒體之間的競爭也足夠激烈。
不管江燁說了什么，這都是他露面后的第一句話，這是熱點。你不發，怎么知道別人會不會發？
這就和囚徒效應類似。
在不知道對方選擇的情況下，保證自身安全，是最本能的選擇。
于是，好幾家媒體都不約而同地將這段視頻放上網，配以不同的文字，有褒有貶。
這段視頻，在夜貓子這里，引起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崽崽這是著急了，搞他可以，別搞他老師！
媽耶我的關注點可能有些歪，但他好帥啊！
不是，他生氣我有點怕
怕什么，又不是對我們生氣
超A爆表了！我就喜歡他這種樣子
是他第一次這么生氣吧，是吧是吧？
是，你沒記錯
但其實，江燁從來就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這次是觸及他底線了
對，你們還記得“56淦”嘛
音樂和感情，都是他的底線
呼吁整頓無良媒體，跑去醫院蹲人，影響醫院正常秩序
圍繞著江燁的輿論戰正在轟轟烈烈地發生著，而他，安靜地站在ICU的玻璃外面，抱著許毅的小外孫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老人，內心酸澀。
小女孩被抱得久了，就開始不耐煩起來，在他懷里扭來扭去，江燁也毫無知覺。
喬蔚然見狀，忙將她接了過來，自己小聲哄著。
江燁的手指停留在玻璃上，在心里無聲祈禱著。
他把許毅視作最重要的人，原以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伴和回報，沒想到疾病來得如此突然。
他使勁回想著上一世的情形。
在他的記憶中，并沒有許老心梗住院的這個記憶。
但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正是自己沉寂之時，對外界感到麻木，獨自躲在歌劇院里舔舐傷口。
所以，那個時候，老師住院自己竟然不知道？
實在是太混賬了！
江燁在心里罵著自己。
“江燁，你先回去吧。”師娘眼眶熬得通紅，卻勸著江燁。
她已經從最開始的突然打擊恢復了鎮定。
在剛發現老伴到底昏迷時，她急著叫救護車，給兒女打電話，來不及傷心。
直到許毅被推入搶救室，她才允許自己軟弱了一會兒，到現在已經完全定下神來，處理所有事情。
更多的事情，比如跟醫院的銜接，各種繳費票據等等，有兒女在奔忙著，她這里主要是處理各路親朋好友的關心和慰問。
她知道，許老對江燁的看重，也明白江燁對他的感情。
但就算此時江燁在這里，又有什么用呢？
許毅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醫院里應該做的已經做過了，現在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江燁搖了搖頭，道：“師娘，就讓我在這里等老師醒來。”他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道：“您放心，老師一定會沒事的。”
這聽起來，是一句蒼白無力，很多人都會說的空話。
但其實，江燁心里很確信這一點。
畢竟，在前世雖然無臉見恩師，也會在節假日里，偷偷送上一些禮物做心意。
他無數次遠遠地看著老師，看著他們和睦的一家子，在心里懊悔為什么當初不聽老師的忠言勸告，意氣用事，浪費著青春與才華。
直到他重生時，他都沒有聽見老師的死訊。
所以，這是他確信無疑的事情。
“好，好孩子。”可能是因為他語氣的鎮定，這份堅定的信心也感染了師娘，讓她眼角泛起淚光，內心卻獲得了信心。
江燁不愿離去，沒有人勸他。
蘇慢離開，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喬蔚然就陪著他留在醫院里，等待許老蘇醒。
兩人下飛機后還沒來得及休息，就連行李箱也都還放在車上，更沒有來得及倒時差。到了深夜時，江燁就勸許老的親屬前去休息，由他來守夜。
就算知道自己在這里不能改變什么，更不能進去探望，但至少能獲得一個心安。
他一直站在玻璃窗前，如一桿標槍一般筆挺。精神緊繃，絲毫不覺得困倦。
凌晨五點多，他眼尖的發現許毅的手指頭動了動。
“醫生，醫生。”
江燁按響了呼叫按鈕。
值班醫生立刻趕來，開始查看各種指標。江燁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暫停了，兩眼緊緊地盯著病床上的老人，不放過任何動靜。
過了片刻，醫生出來通知：“沒問題了，病人已經醒來，脫離危險。”
許毅的確是蘇醒了。
醒來之時，滿鼻的消毒水味道、入目的白色院墻和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才讓他明白自己發生了什么事。
他努力眨了眨眼，看見在他對面的玻璃后面，是學生江燁焦急的神情。
這孩子，怎么急成這樣？
他想要抬手給他示意，讓他不要著急，卻發現根本就是有心無力。只好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讓江燁安心。
江燁的心神這才放松下來，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差點就此癱坐在地。
“病人還需要靜養回復，等身體各項指標恢復正常后，需要做一個心臟搭橋手術。”醫生繼續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