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醫生的這句話，江燁一顆心再次又高高提起，忙問：“手術有風險嗎？老師的身體能不能承受？”
“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醫生說：“當然，就病人現在的身體，肯定不能做手術。先平穩渡過危險期，從ICU出來之后，再住院觀察。”
“根據現階段的情況，估計一個月后就能做手術。”說到這里，醫生頓了頓，道：“只不過，手術費用有些昂貴，且不能包含到報銷里面。”
說著，醫生看了一眼江燁。
他當然認識江燁，這位目前紅極一時的大明星。哪怕他之前不認識，下午那陣仗，也不得不讓他認識。
按理，病人的身體情況和病情，應該直接告知的是直系親屬，比如許老的老伴和子女。
但這會兒正是人身體最疲乏的時候，給許老守夜的兒子經不住困意歪在長椅上睡著了，最清醒的人就是江燁。
他在新聞媒體的報道中，了解到江燁和病人的師生情誼，掂量再三并沒有什么不妥、不會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后，就直接告訴他。
此外，醫生還有個小心思：這位老教授，就算藝術地位高，晚年生活過得不錯，但也經不起這樣大病的折騰。
因為一場大病，讓一個小康之家瞬間赤貧如洗的事情，他見得太多了。
江燁的堅持和守護，他都看在眼里，既然如此，不如讓有心的江燁來出一把力。
“費用有多少？”江燁忙問。
“心臟支架、手術費，預估就需要二三十萬，再加上后期的恢復和治療費用，我初步估計至少在五十萬往上。”
“不過，這只是我的初步估計。”
“好。”江燁點了點頭，道：“我去預存費用，麻煩你們照顧好老師。”
江燁自身的生活并不奢侈，一向都以簡單舒適為主。
他成名之后，花的最大的一筆錢，便是購買和喬蔚然一起居住的婚房，并裝修。
其他時候，他甚至買得沒有時間去花錢。因為這個，他聘請了一名投資經理人，替他打理基金、股票等金融產品，而他只需要定期把資金匯入指定賬戶即可。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擁有多少資產。
現在許老需要花錢，他給經理人打了一個電話。
雖然現在是凌晨五點多，電話接通的時候，經理人的聲音明顯還很困倦，但聽清是江燁之后，職業操守讓他瞬間清醒。
“一百萬？”他問。
江燁“嗯”了一聲，問道：“有問題嗎？”
醫生預估的費用是五十萬，但江燁不想老師因為金錢而耽擱了任何病情，就想著干脆多存一些在醫院里。
不怕多了，就怕不夠。
經理人笑了起來，道：“江先生，您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關注過自己的資產？一百萬對您來說，很容易。”
江燁有些沒反應過來。
的確，每個月經理人都會給他定時發財務收益郵件，但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會關注一下盈虧，到后來越來越忙，便沒有去留意具體的金額變化。
喬蔚然接管公司后，他就讓她來替自己看財務報表。
他自己又不缺錢，更是一次沒有看過。只知道，他自己現在的收入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奇跡閃閃》的游戲分紅；二是各種大大小小投資的分紅，當然有些投資也會虧本。
第三個部分，也是目前最主要的收入，便是來自工作室的稅后收入。
“江先生，我昨天剛把這個月的財報做好，馬上發一份到你的郵箱里，你看看就明白了。”
很快，江燁的手機便“叮”的一聲，收到對方發來的郵件。
江燁打開一看，被里面的數字驚得合不攏嘴：自己原來這么有錢的！
仔細看了下里面的賬戶，他只需要用自己最常用的那張銀行卡，就能解決這一百萬。
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徑自去繳費窗口預存了手術費用，叮囑了醫生幾句，才帶著喬蔚然離開。
他離開，是因為許老已經脫離危險，現在需要的是靜養。
這個時候，家人的陪伴比自己更有用。而且，他待在這里，還會額為增加不確定的因素：那些無孔不入的八卦記者，只要他在這里，他們就不會徹底離開。
此外，他也是不愿意讓許老家人知道他預存費用后，推辭道謝。
趁現在無人知曉時離開，是最安靜的方法。
他只是想要做到一個學生，應該做的義務而已。
回到家，他才放松下來。
從下飛機到現在，才得到了真正的休息。
這一覺，他直接睡到了傍晚，日落西山之時，才從床上翻身坐起，意識模糊。
喬蔚然端著一碗湯進來，看著他傻坐著，柔聲道：“醒了就好，先喝碗湯清醒一下。”
江燁搖了搖頭，接過來大口大口喝了，問道：“老師怎樣了？”
“師娘剛才發來消息，中午醒了吃了點粥，又睡了。你放心，精神不錯，還問了你。”
畢竟年紀大，心梗對身體的消耗實在太大。
不過，能吃能睡，就是最好的消息。
江燁松了一口氣，道：“那筆錢，他們有沒有提起？”
一百萬不是小數目，他就擔心以師娘的品行，不愿意接受這份好意。
“我跟師娘說好了，”喬蔚然道：“你不用操心這件事。”
江燁所料不差，就算是個許老教授治病的錢，他們也不愿意白白接受。就在江燁睡著的時候，喬蔚然已經跟師娘說好，最終做通了思想工作，讓他們先安心給許老教授治病。
別的事情，等從醫院里出來再說。
“有你真好。”江燁把頭靠在喬蔚然的身上，雙手環抱住她，再一次感嘆道：“有你真好。”
喬蔚然是柔軟的、溫柔的，同時也是堅韌的。
只要在她的身邊，江燁就感到安心。
就像此刻，他所沒想到的，喬蔚然都默默替他做了。有這么好的妻子，他不知道是修了幾世，才休來的福分。
窗外的夕陽懶洋洋地灑進來，兩人靜靜相擁，默契在他們之間無聲流淌著，成為一幅美好的靜止畫面。
這是他們的婚房，卻是第一次在婚房的床上醒來。
天際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