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審席的目光齊齊看向李博豪,短暫寂靜之后,底下發出一陣“嘶嘶”聲,有人用手不斷地揉著眼睛,以為自己走錯了場子。
真的沒有看錯?不過是兩個孩子的打架事件,李大律師怎么可能接手這樣的小案子?
如果不是馬上要開庭,估計有人會跑過去找他要簽名。
法官用木槌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然后他左右各看了一下雙方的辯護律師,清了清嗓子,“安靜,大家注意了,現在開始審理本次案件。”
然后他又抬頭詢問李博豪,“李律師,您這邊準備好了嗎?”
對于他來說,在南都金湖區法院干了七八年,還是第一次有國際名牌律師參與到他審理的案件中。
法官又問馬文濤的辯護律師,對方示意一切準備就緒后,法官宣布開庭。
李博豪在右側律師專位坐下,將放到桌子上的文件打開,朝法官看過去,非常禮貌的回應:“我已經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
法庭的左側,為馬文濤辯護的是一位年紀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士,頭發齊齊地向后梳得一絲不茍,干瘦的臉頰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盯著手里的資料,精神高度集中,一看就是那種精明又干練的人。
一到正式場合,李博豪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改往日的沙雕風格。
他平靜無波地合上桌子上的卷宗,抬起的雙眸滿滿都是久經沙場的篤定,幾分從容,幾分淡定,微笑著看了看陪審席,舉手投足帶著幾分紳士般的氣質。
跟馬文濤請來的精干律師形成強烈對比。
那位精干律師首先站起來發言,他一板一眼的擺出證據,據理力爭,刻意強化受傷者如何傷勢嚴重,只字未提打架的起因,死死咬住故意傷人這個點不放。
李博豪靜靜地聽著,偶爾抬頭看一眼對方,依舊保持著從容淡定的姿態,儒雅又睿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對方律師擺出了一系列卷宗,一條條法律理的特別有條理。
他說的口干舌燥,扭頭看向法官,“以上辯護是以事實為依據,全都可以查證,”說完后,他喝了一杯水,“我的陳述完畢,法官。”
陪審席的后排,陳燃悄無聲息的坐在了角落,他的神色與李博豪一樣從容淡定,有他這位律師兄弟出馬,這場官司勝算根本毫無懸念。
趙敏芝緊緊盯著李博豪,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是號稱大律師嗎?怎么一句話也不說?
老實說,她還是希望李博豪能為孟小貝贏得這場官司。
但對方一直沉默不語,趙敏芝急得手指捏緊,他該不會是吹牛的吧?
趙敏芝正暗自擔心著,李博豪終于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他將手里的資料合上放到一邊,面帶微笑的看向陪審席:“本人受孟小姐委托擔任其辯護律師參與本庭訴訟。本次案件的前因后果,我已經做了詳細的了解與核實,剛剛聽完辯方律師的陳述,我認為對方忽略了幾個要點。”
“第一,正當防衛,是指對正在進行不法侵害行為的人,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一定限度損害的,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第二,對正在進行行兇、傷人、搶劫、強奸、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于防衛過當,仍然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因此,辯方律師所指出的防衛過當,是毫無意義的。”
“第三,使用暴力手段對女性采取強制猥褻、侮辱威脅、恐嚇等,凡達到刑事責任年齡且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均構成強制猥褻、侮辱婦女罪。”
“第四,......”
李博豪論點鮮明、證據有力、邏輯清晰,嚴絲合縫。
整個現場就像是他的個人舞臺,潛移默化的把所有人,乃至趙敏芝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他措辭嚴謹,條理縝密,法律法規就像是刻在了他腦子里,隨時隨地信手拈來。
辯方律師完全找不到插入點乃至辯駁點,捏著卷宗和資料的手都沁出了汗。
最后一句說完,李博豪把臉轉向法官,臉上依舊是從容的笑意,“尊敬的法官先生,根據以上幾點,我相信你一定能得出最公平公正的判定。”
短短十幾分鐘的辯護,全場陪審員就像是在看一場精英辯論賽。
對面的律師已經被他劈頭蓋臉一通論斥弄得一愣愣的,不知道該怎么接招,也根本無招可用。
太無懈可擊了!
陪審團的意見幾乎一邊倒,法官也很快做出了判決。
后排角落的陳燃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趙敏芝懸著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是徐錫林所謂的南都最強律師太菜,還是這位李律師真的太牛掰,她不是太懂。
但看場內許多人像迷弟迷妹一樣的涌過去找他簽名,她多少已經能判定,這位李大律師絕對不是一般人。
跟法律打交道的人,沒有人不知道李大律師,全球最具權威的雷蒙律師事務所中華區首席顧問李博豪。
孟小貝什么時候認識這么牛的人了?
還有那個窮醫生,這李律師似乎對他言聽計從的。
這幾個到底是什么人?
趙敏芝一臉懵逼,感覺腦子有點亂。
她的確感覺疲憊,孟小貝贏了官司,徐錫林那邊不知道會不會遭到報復,總之,不管誰贏,她都愉快不起來。
場內的人井然有序的紛紛離場。
“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學校。”陳燃朝她瞇了瞇眼,將車鑰匙扔給李博豪,“阿豪,你去地下室將車開到地面……”
孟小貝摸著腦袋笑了笑,挺隨意的,“不用了吧,我叫個車就行。”
她心里惦記著石頭的事情,這個地方離石頭打黑工的地方不是很遠。
陳燃沒說話,只看她一眼,目光如遠山一般深邃,讓人察覺不出思緒。
“那你小心點。”陳燃不太高興,又不好說什么。
他還能將她扛進車里不成?難得他還準備讓李博豪開車,就只是想跟她靠的近點。
等孟小貝走了,李博豪才湊近,小聲道:“你說她手都傷成那樣了,還那么要強干啥?就不知道適時撒個嬌么?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