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一到,蕭立即催著蕭遠趕緊下了民宅,要去擊鼓。
蕭遠十分不情愿地在背后同他說道:“等了這許久,不能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去嗎?!”
“若不然再去悅來酒肆買了叫花雞來吃?”
蕭立一臉無語地同蕭遠說著反話。
但蕭遠哪里聽得出來他話中挖苦的意味,只當他確是嘴饞,遂拉了他真要往酒肆而去。
蕭立掙開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來,“你自己去罷!”
“你可還不餓?”
“非是不餓,卻怕你一會兒反胃。”
蕭立說完就轉了身仍往衙門口走。
蕭遠聽他說“反胃”二字,方才明白過來,他話中所指,于是不再堅持,卻將銀子揣進自己懷中,然后追上蕭立去了門口鼓旁。
“咚!咚!咚!”
蕭遠叫苦不迭地奮力捶了數十下,才見得八名衙差出來將他二人帶進內堂。
仇七也在其中。
那些衙差拿著棍子抬手就要押他,卻被他強行掙開。
“我們自己可以走,就不勞煩各位衙差大人了!”
蕭立見眾差都面有怒氣地望著蕭遠,遂開口做了請求。
若非仇七同里面最肥最矮卻最面善的人附耳說了幾句,只怕他二人,今天少不了一頓板子。
那胖子聽仇七說了,便同其他幾人使眼色,其他幾個衙差才不再緊著對蕭遠“動手動腳”。
被領著到得公堂,眾衙差都競相歸位,卻不見知府。
蕭立其實還是有些發怵,畢竟是頭一回站在這種地方,雖然他自逃婚以后見識了不少新奇事物,對很多事情都不再感到興趣,哪怕他面前現在倒下一人,立馬死了,也不會引起他太大的波瀾。
但,畢竟不曾這般拋頭露臉,他心中多少有些畏懼。
他盡量保持挺立,也不東張西望,以免露怯遭人嗤笑,但眼角的余光還是不自覺關注四下的動向。
當他仍舊不著痕跡地打量各人的時候,列于左側最前方的仇七突然以棍杵地,小聲提醒他們道:“快跪下!”
但他聲音太小,聽不真切。
蕭立盡量湊近了去聽時,卻聞堂內忽地鼓響三聲,三班衙役兩廂伺立。
隨著“升堂”話落,即又聞各役以棍連連杵地、齊聲高叫“威武”。
聲響云霄,驚得蕭立呆若木雞。
正愣心慌神間,一圓臉長須身著官服的人從暖閣東門入了堂來坐下。
他方坐定,即聞驚堂木忽起,“啪”地一響,把蕭立嚇得回了魂。
“大膽刁民,知府在上,竟然不跪!”
意識到失態的蕭立這才解下背上長矛持立手中,然后埋了頭匆匆跪下。
但出人意料的是,蕭遠仍舊怔怔地筆直站著。
二者如此差別,其實另有緣故。
去年冰嬉入宮之時,蕭立所見都是顯貴高官,甚至太后皇帝,幾乎可說一直在拜禮跪安,視為平常,所以而今跪這知府,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或者心中不適。
但蕭遠不同。
他雖是宋凜身邊的得力屬下,卻是鮮少人知的暗影侍衛,無需拜見他人,素來都只跪宋凜一人。
且因宋凜同太皇太后齊郁一樣,都不喜那等繁文縟節,所以幾乎不曾跪過。
以他心中所想,今日,他雖擊鼓來堂,卻是“申冤報屈”,又非“窮兇極惡”之輩,“為何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