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來回看了幾圈,無法分辨哪一間是沈以軒同那夢蘭姑娘昨日睡的。
他本想上樓找一找,現場是否留有任何可疑的線索,但這樓上的八間客房,布局擺設如出一轍,又都一片狼藉……
并不了解沈以軒和夢蘭姑娘的他,盯著空蕩蕩的客房發起呆來,當真無計可施?
蕭立從其中一間房里出來,憑欄下望,樓下環姑娘她們正神色異樣地往內院里走,幾個鼻青臉腫的龜公來回奔忙,男客們各自穿好衣物,準備跑路,并另一些丫鬟仆婦爭相分取財物。
蕭立不由得冷笑一聲“這還沒有定論不是,怎么就在各找退路了?!”
也不知是這些丫鬟仆婦生性太過涼薄,還是當說葉十娘這個老鴇兒做得尤其失敗,以至于大難尚未臨頭,這些人便做好了各自高飛的所有準備……
當真是可憐可嘆。
但他轉念一想,又忽地心生一計,遂清了清嗓子,沖樓下的人喊道:“沈大老爺昨個兒帶的一千兩銀票落在客房里啦!”
這些人既然愛財,那便以此作誘,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果不其然,一聽銀票落了,還是一千兩,那些個丫鬟婆子并受傷的沒受傷的龜奴甚至一些平常接不了客人的姑娘以及前來買歡尋樂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男客都眼睛發亮,競相涌上樓來。
可惜樓梯太窄,一下子上不了那么多人,眾人你拉我拽,都不肯落在后面。
其間,對罵之詞,不堪入耳。
一兩鬢斑白的老婦為擠到最前,不斷拉扯一年輕姑娘的束帶,對其他人又是扒拉,又是掐打,甚是兇猛。
那被扯開了束帶的女子狠狠回扇了老婦一記耳光:“什么下作東西,也好來搶銀票,給我滾開!”
老婦口沫直接唾在那女子胸前,然后憤恨罵道:
“論下作,誰輕賤得過寶姑娘你!甚么時候賣身也成了一種高尚的行當?我老婆子雖是個打雜賣力的仆婦,總也好過你們這人人見唾的無恥娼婦!
也好說別人下作,你是個什么東西?!”
“你……”
……
……
“烏鴉笑豬黑,妓女表貞潔!”
“仁兄,精辟!沖你這話,我若拿了錢,定半分與你!”
“哈哈,那就先謝過賢弟!”
“客氣,客氣,好賴不是自己的銀兩不是!”
……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蜂擁前行。
見他們來勢洶洶,蕭立一拍腦門,暗道不好。
這么多人一起上來,極有可能將房內為數不多的線索全部破壞。
那他便是找到了沈以軒夜宿的房間,又有何用。
在他仍舊一籌莫展之際,一群人已經上到三樓,且互不相讓地往蕭立面前、也就是樓梯右側的第二間房里沖……
眼見著他們就到得門口,蕭立來不及多想,便一個箭步往前,屈腿下蹲,將宋凜親制的那桿長矛橫擋在了門的下方。
一群人接連被絆倒于地,一層壓上一層,無一人可再動彈。
至于那些搡不過別人,落在最后面的幾個,見這陣仗,也都不敢再往前靠近,左右為難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