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這些菜時,相琛才知道,這都是寓言親手做的。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放下筷子,轉頭掀開轎簾。
還沒來得及出聲,身后忽然傳來問話,“你要做什么?”
總是這樣,剛剛寓言是在看書,模樣瞧起來挺心無旁騖的,可自己一旦有絲毫的動作,都會被他注意到。
相琛不知道該說他感官靈敏,還是別的,反正心里有一點奇怪的感覺。
相琛回頭,“想讓小光送來一份膳食。”
寓言微微挑眉,看了眼桌上,“這不是有嗎?不合口味?”
“沒有,只是想看看其他人都是吃些什么,如今已經離開皇宮,我覺得還是要適應一下外面的生活。”
寓言:“可離開皇宮,你也是陛下。”
這句話語氣沒有不同。
可相琛莫名聽出了一種莫名的意味,他微微蹙眉,難道他不可以要一份別的膳食嗎?
寓言放緩語氣,“你要是想學著適應他們,我讓小光給你送來就是了,夜里涼,把轎簾放下。”
最后那一句的語氣,帶了一絲溫柔的強制性,相琛沒有聽出來。
相琛放下轎簾。
他只穿著中衣,寓言下馬車前給他披了一件衣服。
他很快回來,又拿起書,但沒看,望著相琛,“小光一會兒給你送來。”
相琛:“好。”
過了一會兒,小光來到馬車外,“陛下,因為不知道您今晚要用隊伍里的膳食,就沒特意給您準備……”
小光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很不明顯,尤其是隔著一層轎簾,更聽不出來了,
相琛:“無礙,其他侍衛用的,給朕準備同樣的即可。”
小光低著頭,外面夜色濃重,遠處的火光搖曳著,隱約能看到他蒼白的側臉,額頭滿是冷汗,眼里有著深深的恐懼。
“其他的也沒有了,曹監守說,要節省糧食,一般膳食都是只能做少,不能做多。”
“……”相琛:“那算了,你下去吧。”
“是。”
小光的腳步聲離遠,寓言放下書,從相琛對面,挪到了他身邊,拿起空碗,舀了半碗湯,用勺子舀了一勺,遞到他唇邊。
眉眼和語氣都有一種無奈的溫柔,“乖,張嘴。”
相琛懵了一下,雖然皇叔待他……不,是所有人,向來溫和,可從來沒有像這樣,對待小孩子一樣親昵。
他往后躲避了,抿住唇。
和寓言幾日相處下來,讓少年有了軟化的跡象,而這個表情,讓他看上去又恢復了幾分之前的淡漠。
他雙手撐著身后的墊子,長發披散在肩頭,黯發雪膚,簡直是人間勾魂妖精。
只是他眼里閃過一絲不自然,看起來就生動了許多,“不用了,我自己來。”
寓言的聲音帶了一絲強硬,“皇叔喂你。”
勺子已經抵到了唇邊,相琛怕弄灑了,把兩人都搞得狼狽,只能張開嘴。
喂進去后,寓言又退回去,和他拉開一點距離,只是靠得依舊很近,可有了剛剛那幾乎緊貼的壓迫感,現在這個距離倒在相琛的可接受范圍內了。
他把湯咽下去,唇瓣水潤,泛著一層誘人的光澤,他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唇角,有點臉熱,“皇叔,我自己來吧。”
他語氣有一點著急了。
寓言這才將湯碗給他,同時還有筷子。
他拿起書,往后面一靠,一身白袍,長發規矩地被緞帶束在身后,淡淡道:“皇叔還以為你是嫌飯菜不好吃了。”
“沒有。”相琛用筷子夾起菜吃了一口,細嚼慢咽,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皇叔是因為他不吃飯而生氣了嗎?
應該不會吧?
可是為什么,他心里有一種感覺,皇叔因為自己要吃別人的東西,才不開心的?
睡覺前,寓言消失了一下。
相琛躺在被子里,馬車內的燈已經熄了,少年睡顏安靜而美好。
曹維的馬車外,男子負手而立,一身白袍在月光下清冷絕塵。
曹維站在他身后,眉頭擰成了結,“王爺,再前行一個時辰便能抵達淮安地界的建川城,水災嚴重,萬萬不可再推遲了,我們早去一刻鐘便能挽救千千萬萬的生命啊!”
“關本王何事?”寓言轉身,眉眼溫和,眼中的薄涼和無情不容忽視,他彈了彈不染一塵的寬袖,漫不經心道:“明日清晨,等他醒來再趕路,懂嗎?”
“王爺!”
“你有異議?”寓言挑了挑漂亮的眉尖,看向他,眼神清凌如裝了冰封的東湖。
曹維滿心悲痛和憤懣,如鯁在喉。
寓言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往車隊后面走了。
曹維倒是想直接帶著賑災隊伍繼續出發,可符印被搶了,隊伍根本就不會聽他的。
回到馬車內,寓言脫下外袍,鉆進被子里,從后面抱住相琛。
沒安全感的孩子都是這樣睡的,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個團,存在感越小越好,把自己抱得越緊越好。
寓言掰開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給他翻了個身,讓他面對自己,修長的腿夾住他的雙腿,手扣住他的腰,將他的臉埋入自己脖頸中,這種將少年納入懷中,完全交纏在一起的睡姿是寓言最喜歡的。
這么大的動作,自然將相琛折騰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少年的聲音迷糊時很軟糯,“皇叔。”
“嗯。”
如果有人在,便會知道相琛很反常。
他才睡著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睡得如此沉,醒來也是渾渾噩噩的,明顯不正常。
這幾日相琛一直都是這樣的,他早就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可怎么都找不到原因,醒來后,將自己睡眠質量明顯提高,歸結為趕路太累了。
相琛眸子睜開一點,黑夜中什么都看不到,能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撲灑在自己脖頸處。
寓言半伏在相琛上方,抱著他,少年的臉正對自己的側頸,而這個姿勢,也能讓他將臉埋入少年頸窩中,寓言鼻尖抵著他的肌膚,深吸口氣,感覺身體內血液脈絡中都充斥著少年身上清甜的氣味,他喉嚨中溢出一聲低沉滿足的嘆息,吻了下他的脖頸,嗓音溫柔,“怎么醒了?”
相琛感覺眼皮千斤重,意識也模糊不清,他能感覺到寓言在對他做不好的事,可沒辦法做出任何應對。
“明天可以不喝藥了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問起這個了。
問完之后,就支撐不住睡去了。
寓言頓了幾秒,溫柔地親吻少年閉上的眼睛,“可以。”
做病嬌女主的心尖寵/book/97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