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為什么呢?
雖說孟寧是寓醫生的男朋友,可他同時也是我們醫院的病人。
我們應該尊重患者的需求,他顯然是想恢復記憶的,我們身為醫生,就要不遺余力的治愈他。
在目前找不到他為何失去記憶的原因時,催眠治療顯然是一個能找到突破口的最佳方法。”
“對啊對啊。”王醫生附和道:“孟寧顯然是想恢復記憶的。”
他有些奇怪,“再說,寓醫生為什么不同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不同意就很奇怪,完全沒有反對的理由啊。
寓言并沒有給出他們一個理由,在他們提起催眠治療時,一向溫潤如玉的女子像變了一個人。
周身想像是裹了一層冰,那種冰冷的感覺有些刺人。
“沒有什么原因,不準就是不準。”她周身矜貴的氣度,天生就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令人不敢對她的決定有所反駁。
膽子比較大的張醫生,最后還是表達了一下不贊成的態度,“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問一下孟寧的意見,看看他是否同意。
他如果同意的話,寓醫生身為女朋友也沒有資格干涉他的決定吧……呃。”
寓言微微眼皮一掀,冷漠的眸子闖進了張醫生的視線中,伴隨著寒氣侵骨。
張醫生下意識閉嘴了。
好嚇人!
不說了不說了。
寓言站起身,整理著白大褂的袖口。
這件白衣天使的外衣圣潔而嚴謹,所有人都說寓醫生是最適合穿白大褂的人了。
而此時張醫生和王醫生不約而同地都有這種感覺。
這并不是天使,而是一個披著圣潔外衣的惡魔。
她擁有最狡詐的演技,完美融入天使。
寓言:“今天的談論到此結束,恢復記憶的方法我們再找其他的。”
張醫生和王醫生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孟寧聽到腳步聲,通過門縫看到寓言正走過來,條件反射轉頭離開,鉆進距離他最近的安全通道中。
寓言來到門口,看著沒有關嚴的門,眸光瞬間暗了下去。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空無一人,不遠處站著幾位護士,在聊天,也有幾位病患的家屬走在走廊上。
是平時的場景,沒有什么異常。
而最后進入這間辦公室的人也不是她,很有可能是王醫生忘記將門關緊了。
寓言從房間內出去。
只剩下張醫生和王醫生兩人留在辦公室內。
也終于放松了。
兩人背后靠著椅子,突然感覺到,在剛剛面對那般冷漠涼薄的寓言時,他們后背居然出了不少汗。
此時放松下來,吹著空調里的涼風,渾身涼颼颼的。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張醫生坐直身子,捧著他的老年杯喝了一口熱茶,感覺身體逐漸回暖,“你說那個傳聞不會是真的吧?寓醫生真的是院長的幫兇。”
王醫生這下也說不準了,要是以前,有人在他面前這樣說,他打死也不信。
“這誰知道呢?混亂剛結束,雖說最近都沒看到警察再來我們醫院做調查,可失蹤的那些人依舊沒有找到,院長也沒有露過面。”
張醫生訝異,“聽說警局那邊多次聯系院長,要求院長現身接受調查,院長還沒出現嗎?”
“沒有。”王醫生搖頭,“也不知道我們院長是什么來頭。
按理說,我們醫院出了這么大的事,他身為負責人,理應出來調查。
可他卻避之不見,這么不配合,要是正常來講,早就應該被列為嫌疑人抓捕了,卻沒有聽到警局那邊有絲毫動作。”
張醫生沉思了下,得出結論,“我們院長確實不簡單,不然我們早就失業了。”
他們醫院的病人很少。
但他們醫生的工資很高,所用的醫療器械也是最先進最貴的。
如果沒有院長,這醫院早就開不下去了吧。
張醫生:“雖然還不能確定案子和院長有關,那你覺得寓醫生可能和院長有聯系嗎?
不是聽說寓醫生十八歲從耶魯大學畢業后,剛回國便被院長招進來做主治醫生了嗎?他們的關系好像不簡單啊。”
王醫生:“這誰知道?要我說,孟寧的事我們也別強求了。
只要一直像現在這樣太太平平的就好,不要再像前段時間,鬧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人心惶惶的。”
“我也希望。”
此時孟寧還躲在安全通道中。
寓言已經離開好久了。
可孟寧心中,還有著那種危機警報還未解除的感覺。
他坐在昏暗的樓梯間。
抱著腿和胳膊,下巴壓在手臂上,小臉蒼白,渾身發冷,腦中不斷回蕩著寓言剛剛堅定拒絕給他做催眠治療的語氣。
她為什么不愿意給他做催眠治療?
她不想讓他恢復記憶嗎?
孟寧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
寓言這么愛他,應該有難言之隱。
可也有另外一道聲音在說:
你不覺得奇怪嗎?
既然有那么讓你恢復記憶的可能,聽張醫生他們說對你身體也并無害處,她為什么不讓你做,她是不是不想讓你恢復記憶呢?
你為什么會害怕呢?
為什么下意識在她面前隱瞞唐安的存在?
你在害怕什么?
兩道聲音在腦子里交織著,仿佛惡魔的蠱惑。
孟寧緊緊抱著腦袋,蒼白纖長的指尖插在發絲內,腦中的神經突突突地跳。
那些聲音充斥在他腦中,令他的腦袋有一種脹痛的感覺。
神經的每一次跳動,便伴隨著一種痛不欲生的痙攣。
孟寧面色越來越白,雪白的皓齒緊緊咬著下唇,唇上也無一絲血色,他難受地卷縮著身體。
仿佛陷入了一個黑暗密封的空間,連他賴以生存的,四周的空氣,對他來說都是種制造痛苦的存在。
樓梯間沒有開燈,沒有窗戶,昏暗、壓抑,冰冷,少年靠著墻坐著,孤零零的身影看著很瘦弱。
孟寧開始有種窒息的感覺,努力用一只手捂住喘不過氣的胸口,跪倒在地上。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
須臾,忽然有那么一瞬間,所有痛苦的感覺緩緩消失。
他剛得以松一口氣,身后傳來一道陰冷低柔的聲音。
“小可愛,躲在這兒啊。”
孟寧漆黑的瞳孔猛地縮成一個黑點,襯托著蒼白到透著病態面色,有種空洞,麻木的漂亮。
恐懼的情緒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仿佛被一只大型野獸給盯上了一般,背脊僵硬,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斷掉。
遲鈍而僵硬地一點點轉過頭。
“呼…”孟寧清晰感覺到自己松了口氣。
身后空蕩蕩的,安全通道門依舊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