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雖然松了口氣,可并未徹底放松下緊繃的心神。
剛剛聽到聲音是什么?
是幻聽嗎?
那個聲音……
孟寧的瞳孔微微顫抖著。
和阿言的聲音好像。
孟寧從安全通道內出來,拖著沉重疲憊的腳步向自己的病房走去,目光略有呆滯地望著前方,像是被抽取靈魂的傀儡娃娃。
“孟寧,你沒事吧?剛剛寓醫生找你了。”有護士看到他,拉了他一下。
孟寧的停住腳步,對上護士擔心的眼睛,若無其事地扯了扯蒼白的唇角,“沒事啊。”
可他這個失魂落魄的狀態,一點都不像沒事。
護士指著他額頭上的汗,“你哪像是沒事啊,看你出這么多汗,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孟寧掙脫開護士拉著他衣服的手,向病房走去,“就是有點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先忙你的吧。”
護士:“那好吧。”
孟寧回到病房,剛在床上坐下,身后響起開門聲。
“你在這里啊。”
“小可愛,藏在這里啊。”
兩道溫柔的聲音莫名重疊。
孟寧受到驚嚇一般回過頭,看到是寓言走了進來。
她穿著白大褂,氣質溫文爾雅,窗外陽光正好,灑在雪白的病房內,讓身在此處的她看上去像圣潔的天使。
不管是不是裝的,孟寧多少松了口氣,“嗯”了一聲,在被子里躺下,將被子高高地拉到脖子。
寓言來到他床邊站定,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腦門上的汗已經干掉了,額頭有些冰涼。
寓言又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孟寧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沒有,就是有點累。”
躺在被陽光照耀著的柔軟大床上,仿佛剛剛那昏暗冰涼的樓梯間是在夢里。
他所感覺到那種來自精神和身體上的疼痛折磨也通通消失不見了。
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管是此時的歲月靜好,還是那種黑暗壓抑,都是不真實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工作沒做完。”寓言站起身。
“好。”孟寧看著寓言轉頭,透著一絲病弱的嫩粉唇瓣張了張,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偏偏寓言像是感覺到什么,又回過頭,“怎么了?”
孟寧搖頭,“沒事。”
他本來想問寓言為什么不愿意讓他做催眠治療。
可看著她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孟寧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寓言離開,孟寧躺在床上,明明身體極度疲憊,卻沒有絲毫困意,他看著窗外,是藍天白云,樹木清風。
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次日。
張醫生的辦公室門被敲響。
門內傳出張醫生的聲音,“進來。”
他放下手頭的工作,抬起頭,看到進來的孟寧,微微愣了愣,“你怎么來了?”
孟寧今天穿著私服,是普通年輕人的搭配,看起來格外干凈開朗。
孟寧來到張醫生的對面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在開口時沒有一絲猶豫,“上次您和王醫生還有寓醫生在討論給我做催眠治療時,我聽到了。”
張醫生頓了頓,“那你應該知道寓醫生不愿意給你做催眠治療,現在是怎么?你們已經商量過了嗎?”
孟寧搖頭,“沒有。”他的手放在膝蓋上緊了緊,“是我自己想接受催眠治療,但是為防寓言不開心,所以我希望在做催眠治療時,張醫生和王醫生能夠避開寓醫生。”
張醫生愣了愣,“你要瞞著她偷偷做?”
“嗯。”
張醫生不知道該怎么說。
孟寧和寓言只是男女朋友,并非合法夫妻,他要做催眠治療完全是個人自由,要求保密也沒什么不可以。
張醫生心里已經同意了孟寧的決定,但想起那天寓言有些肅殺凜冽的姿態,還是要確認一遍,“你確定不告訴寓醫生?”
孟寧面色冷靜。
在張醫生的印象中,一個月前他還是偏少年的男生,如今卻像是個大人。
孟寧:“是否接受治療和要不要保密,這是我的個人自由,我決定了。”
張醫生:“那好。”
這次治療重點就是瞞著寓言,所以張醫生當即就把王醫生叫了過來。
安排出治療室。
當聽到寓言下午有事要回家一趟的消息,他們便立刻展開催眠治療。
“1……2……3……你現在可以閉上眼睛,放心的陷入睡眠。”
治療室中,孟寧躺在一把舒適的躺椅上,雙手隨意放在腹部,閉著眼睛,表情看起來很平和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此時寓言剛進入她的住所小區,遠遠就看到公寓樓下站著身穿連衣裙的邊舒。
寓言目光陰沉,從另一扇門進入公寓樓。
這是一座高級公寓,而這一整棟樓并沒有住戶。
而唯一住在頂樓的戶主也不經常回來。
由于這棟樓在整座小區中坐落在最偏僻的地方,且整棟樓的房子不對外出售,偶爾有其他戶主在這附近看到一個奇怪的人,便將這棟奇怪的樓渲染的更加陰森。
時候長了,這棟樓附近便沒有人再走動。
推開頂樓的門,屋子的風格是冷淡北歐風。
寓言來到書房,打開電腦,再打開郵件。
有許多封未讀郵件,大多都是沒有什么用的。
其中一條最新的來自邊舒。
她發過來兩句話。
[院長為什么要辭掉我?]
[我在院長家樓下。]
而前面,是‘院長’發過去的辭退信。
寓言望著她發來的兩條信息,身體隨意地向后靠著,眸光幽深,雪白的長指扯開白色襯衫的兩顆紐扣。
直接放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過去。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邊舒收到郵件,抬起頭看著這棟有些陰森的樓,打字過去。
[院長不先見見我嗎?]
幾秒后,對面發過來,[進來。]
“噠…”
邊舒朝聲源處看去,那道防盜門開了一條縫,以她的角度,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沒有任何的光。
邊舒有些退縮,但想起了寓言的臉,和那天,那雙黑暗詭譎,卻依舊迷人的眼睛。
她壯著膽子推門進去。
身后的防盜門關上后,她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