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軍和益州軍收拾兵馬向南出發。
因為知曉了袁術的兵將會前往河南伊,故劉琦沒有再次從魯陽的方向往南陽回撤,而是稍稍的繞了一點遠路。
他計劃先將兵馬開奔往司隸以西的嵩縣,在那里駐扎休整之后,再沿著伏牛山脈南下,出了司隸境后,方才在湍水旁駐扎。
湍水有七條支流,其中有一條支流名的源頭是后世的排子河,沿之南行最終可過襄樊之境,以其為地標路線南行,既不需擔憂與袁術的主力軍相撞,也可以水為基,沿途在水邊的各處村寨尋找軍中需要的補給。
劉琦臨行前,夏侯惇代表曹操來見他,請他代為催促劉表,請荊州方向盡快再次上奏疏支援袁紹。
劉琦應允。
另,夏侯惇詢問了關于劉琦的南歸路線后,遂請劉琦尋地駐扎,靜候幾日,袁紹那邊不日將有謝禮相贈。
畢竟,陳留系的三支兵馬在陽人,皆是荊州一方供養糧秣,而荊州一方實際上還是袁紹要拉攏的對象,袁紹自然不可能讓劉琦這么空著手回去。
但若讓劉琦一點不知道內情,似乎也與理不合,夏侯惇遂向劉琦解釋道:“先帝所承認的南匈奴人欒提于夫羅,已盟誓依附于袁公,其納匈奴種馬與袁公以示其誠,袁公感公子諫言友好之德,將轉贈五匹與公子。”
此言一出,劉琦對袁紹算是有了更多的認知。
天下楷模實非等閑,旁的不說,單沖這份仗義疏財的胸襟,便值得關東各路郡守甘愿為之投效。
難怪袁術怎么也比不上他。
五匹匈奴種馬,表面上聽著不怎么樣,但實際上卻是不小的手筆。
《資治通鑒·漢紀五十》中,有一段文是:孝靈皇帝中光和四年,春,正月,初置騄驥廄丞,領受郡國調馬。豪右辜榷,馬一匹至二百萬。
也就是說,差不多在十年前,東漢政府需要從民間調馬的時候,是二百萬一匹,當然既是政府調馬,其選品也一定是民間最優良的好馬,普通的駑馬想被征調也沒機會。
但即使如此,在沒有爆發黃巾起義,董卓亂政的時期,朝廷調好馬的價格就能達到二百萬……而十年之后,因為戰亂而導致資源匱乏,外加董卓亂政鑄小錢流通民間致通貨膨脹,現在的一匹好馬價值又能為幾何?
特別還是匈奴馬的種馬,這可不是你在民間花錢就能買到的。
從這點來看,袁紹算是挺夠意思的,至少面兒上做的漂亮。
隨后,劉琦和賈龍合兵向南,在湍水附近駐扎等待袁紹的消息。
而期間,劉琦也收到了蔡邕的來信,說他已經派遣心腹之人前往陳留取書了,但兩萬卷典藏實在太多,少說也得用幾十輛車載運,如此大規模的遷貨,怕是會引起覬覦。
因而蔡邕想請劉琦派人接應一下。
去陳留接書的任務,在劉琦看來,自當由典韋前去,最為妥當。
陳留大豪俠的名頭在那擺著,一個為了報仇連退休縣長都敢殺的牛人,誰敢覬覦他的財貨?
要錢要命?
至于典韋率人入陳留境內沒有符傳的事,眼下對于劉琦而言也不難辦。
他置書一封給夏侯惇,請他說于趙寵,轉請陳留郡守張邈通融此事。
再怎么說,自己現在也是袁紹需要利用的人,身為袁紹支持者的張邈,不會因為一個他瞧不上的典韋,而不給面子。
大家都是上位者,胸襟還是有的。
就這樣,劉琦開始在湍水之邊扎營靜靜等待,期間,他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去往司隸境內探聽情報。
重大事件的消息一件一件的傳來,司隸境內的政治軍事行動每日都在刷新,可以用日新月異四個字來形容。
初平二年,辛末年二月,袁紹,袁術,劉虞等人皆至緱氏山附近,派使者與董卓議立陳王駐東京事。
辛末年二月十六,董卓妥協,正式下詔兩京同朝,特批陳王劉寵以諸侯王身份,代天子入駐東京雒陽。
但董卓卻堅決沒有承認陳王劉寵的儲君身份。
這是董卓的底線。
辛末年二月十八,朝廷下詔敕令諸郡守撤兵出緱氏山,各反其地。
以袁紹為首的諸郡守雖接詔,卻未遵循。
辛末年二月二十二,荊州劉表的上書抵達雒陽,附議袁紹之策,再加上劉虞亦是隨袁紹同至,護君聯盟等同于是承認了袁紹這次的功績。
袁紹的聲望再起,反客為主,重新力壓于袁術之上。
辛末年二月二十四,袁術與袁紹議陳王劉寵駐京的“車騎儀衛乘輿規制”以別尊卑之序時,因意見相佐,二人當著眾人之面互斥,甚至拔劍相對,險釀出火并之患。
一個王儲的乘輿規制,自然不需要袁氏兄弟這般上心,這只不過是一個借機爆發的小小契機而已,連導火索都算不上。
二月二十五,袁術帶領孫堅分兵緱氏山,操演兵將,以兵威震懾袁莎,與其分庭抗禮……袁氏兄弟正式交惡。
諸郡守也因此分成兩派。
而袁氏兄弟在緱氏山相爭時,董卓則是派兵守住了河南尹的各處要口,遷天子、百官并雒陽太倉、少府中的錢資,去往長安。
因兩朝之策以立,故未大舉遷民,不過……
臨遷移之前,董卓終于動手,派人摧毀了雒陽太學。
二百四十房,一千八百五十室的漢朝最高學府,被西涼軍付之一炬,而立于太學之外的四十六塊熹平石經亦多有損毀。
在遷移過程中,董卓最為注重的是太倉和少府、包括雒陽武庫倉廩中的財貨物資,至于蘭臺、石渠閣、東觀、鴻都的藏書,再運送過程中,因占車較多而被董卓下令丟棄,大半被西涼軍焚毀。
蔡邕最擔心的事,確實發生了。
此舉表達了董卓決心摧毀東漢百年來的入仕制度,他不再給東漢的士大夫集團留任何面皮。
這是針對前番漢朝士大夫集團脅迫他立兩京之事,董卓給他們的一份回禮。
而此刻,已經達到了政治目地的二袁,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對方的身上,并沒有對董卓的行為進行追責……主要是他們此刻也沒有多余的精力追責于董卓。
但也正因為以二袁為首的諸郡守不作為,致使董卓辦出了一件更為慘絕人寰的事情。
其帶盡太倉少府資后,立刻派兵,將河南尹以西的倉廩野谷一皆燒除。
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率十萬西涼兵,在河南尹焚田毀地!
繁華之地,一朝盡成貧瘠。
但是令劉琦沒有想到的是,雖然二袁對董卓沒有追責,但有一個人卻并沒有無動于衷……雖然他并不屬于關東諸郡守的聯盟范疇。
劉氏三牧中,實力最為強大的一位——大司馬劉虞,并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帶幽州軍追擊董卓!
辛末年三月初四,公孫瓚與董卓麾下的大將李傕、張濟鏖戰于新安。
西涼鐵騎與幽州騎兵一場血拼,互有損傷,未分勝敗,后因彼此奈何不得,只能各自撤軍。
劉琦聽了這消息,心中頗感疑惑。
以劉虞的個性,絕不會輕易動武。
這個老政治家一向不愿妄動刀兵,當年他去幽州平舉、純之亂,也是巧使手段,不曾正面與之相敵。
而且劉虞兒子劉和在朝廷擔任侍中,等同于被握在董卓掌中當人質,他這么直接與董卓交鋒,難道他不怕董卓斬殺其子?
以劉虞的做派,劉琦覺得他是不會忍心舍棄其子性命的。
這里面肯定是有問題!
但問題出在哪,劉焉目下也說不出來。
此一戰中,幽州騎兵天王公孫瓚自然是聲名大振,白馬將軍之名再次聲名遠播。
而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將官因此戰而展露鋒芒,逐漸為世人所知。
劉琦通過張允麾下的探子得知,公孫瓚在新安與李傕和張濟一場大戰,雖未竟全功,但其麾下的幽州強兵,卻多因斬敵之舉揚名。
其中,有一個公孫瓚麾下的別部司馬,此番也算是多立功勛。
這個別部司馬叫做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