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霧中那些船只的向著己方快速的行駛過來,藤禮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就徹底涼透了。
那些出現在江面上的船頭,在他眼中此刻猶如一只猛獸的嘴臉,面目猙獰,碩大無比,正張牙舞爪的向著幾人快速行駛過來。
對面的船上依稀還有燈籠,在迷霧中看去,就猶如野獸的眼睛一般,紅光閃爍,若隱若現。
而且很快,不只是一艘船,很多艘船在藤禮等一眾的驚恐注視下,開始從迷霧中行駛了出來。
隨著兩方距離的越來越近,有著巨大無比船頭的船身也漸漸露出了本來面目。
那些船只的巨大程度,遠遠的超出了藤禮等人的想象。
廣一丈五尺二寸,長十二丈,高八丈,寬為十丈,船上有三層高樓,每層的高樓上都設有三尺高的女墻,女墻里設有箭穴和矛穴,船身用精密的皮包裹著,用涂料畫著各式各樣的猛獸圖案,張牙舞爪,頗為讓人驚懼,船只行駛在水面上,便猶如水上城堡一般。
當為首的這些巨大戰船透過霧氣展露在江岸上益州軍的眼神前,以藤禮為首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的船,總共出現了三艘,而它們的身后還有數不清的大翼船!
這樣的船只,他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但是卻從未見過。
“那是……樓船?”
藤禮哆哆嗦嗦地開口道。
所謂的樓船雖然在中國里歷史上出現的較早,但也只有吳越楚地才有,樓船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是中國歷史上最早期可以進行海戰的船只。
而那些負責策應樓船的大翼船,則是在江上橫行的利器,在水戰中幾乎是所向披靡。
如此精銳的船只,縱觀當下各州各郡,也只有兩州可建,一為揚州一為荊州……但絕對不會出現在蜀中的。
“快!快撤回去!撤回關內!”
藤禮驚恐的高聲下令,而益州軍士則是開始迅速的搖櫓,他們調轉船只行駛的方向,倉惶的向著江關的所在劃去。
那三架樓船,最中間的一架的三樓,劉琦站立在樓船上,瞇著眼睛,居高臨下的觀望著大江上面的場景。
藤禮調轉船只的行動,自然是逃脫不了他的法眼。
“君侯,要射殺他么?”太史慈已經彎弓搭箭,從上方的角度瞄準了對面船只中,身著精甲的藤禮。
別看大霧彌漫,且藤禮的甲胄防護嚴密,但太史慈有自信可以將其一箭射入江中。
“不礙事。”劉琦伸手壓住了太史慈的箭,笑道:“我們的任務,只是嚇唬敵人,這些巡哨船上的軍士殺不得,就交給甘寧吧,咱們只需要緊隨其后,迫使對方打開水門。”
“諾。”太史慈放下了弓箭,站立于劉琦的身邊,雙眸緊緊的鎖定著對面船只上的敵將。
很顯然,即使劉琦選擇了暫時放過他們,但太史慈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將對方牢牢的鎖定在視線范圍內。
“來人,吹號角,給河岸上的典韋,徐榮,張任他們發信號!”
隨著劉琦的吩咐,三架樓船之上,都響起了嗚嗚嗚的號角之聲,聲音之大,震耳欲聾,直從江面傳到了江關兩旁的河岸上。
江關卡在江上,但兩岸依然是有落腳的地方,劉琦采取水陸兩面進攻的方法,同時向江關發動進攻。
首先,他在江面上給對方放了煙霧彈。
西漢時的最大樓船,可以承載的人數幾近萬人,但劉琦的樓船并不是最大的那種樓船,以他的樓船規模,應可以承載三千人左右。
再加上他安排在后面,掩護樓船的大翼船,這種規模下的船隊,給人的感覺差不多有一萬五千人的軍隊。
但實際上,駕駛這些船只的荊州軍,只是最基本的操作人員,留在這些船只上的所有兵馬,滿打滿算不足兩千。
剩余的八千兵力,分為兩軍。
六千的主力部隊在案上,由典韋,徐榮,張任等人統領。
剩下的兩千精銳,則是排布于大船隊后面的小舟,由甘寧率領。
江關水門的開拉程度,可根據情況自由調配,稍后藤禮等人入關,水門的所開的大笑一定是只有容納小船大小的程度,防止劉琦的樓船和大翼船追入。
但事實上,樓船只是劉琦的幌子,真正要隨同藤禮等人殺入水門中的,是帶領著兩千余精銳乘坐小舟、躲藏在大船隊后面的甘寧一眾。
由于彼軍適才在江上只關注著劉琦的大船隊,再加上江上的霧氣較大,看不到甘寧船隊在后方的情況。
但殊不知,在大江之上,甘寧一眾目下算是劉琦軍中最鋒利的一柄劍了。
江面上嗚嗚嗚的號角聲,迎著江風,傳到了岸邊的荊州軍的耳中。
徐榮聽到了這個聲音,頓時精神一震。
他轉頭看了看大江之上,然后對典韋和張任道:“二位,君侯發了信號,是時候揮兵攻殺了。”
典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道:“這一路在江上,一路在旱道,咱們本來也就只有一萬軍士,如今反倒是分兵兩路,這江關也不是等閑之地,咱們花了這么大的氣力才來到此地,一旦有失,豈不前功盡棄?”
徐榮笑呵呵地道:“兵分詭道也,樓船和大翼船一路表面為實,實則為虛,咱們這一軍看似為虛,實則實虛參半,而甘寧那一軍則為奇,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正奇之兵依照形勢變化萬千,不可定之,實為虛,虛為實,變化無常才是兵法的奧妙所在。”
典韋聞言,砸吧了一下嘴,頗是羨慕的看著徐榮。
雖然他跟隨劉琦的時間較久,但是能看透劉琦想法,并明白劉琦軍令的真實意圖所在,這一點典韋實在是比不上徐榮。
心中雖然羨慕,但典韋知道徐榮的本事自己羨慕不來。
畢竟,徐榮二十多年來,一直戍邊,后歸順董卓之后,南征北戰,不論是羌胡還是關東聯軍,他都曾有過交手,這份經驗是典韋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的。
當下,便見徐榮縱馬而出,在三軍面前從腰后拿出一個木制的水壺。
這是行軍之前,徐榮特意請劉琦為將士們配備的。
而在場的軍士中,每個人都手中也都有一個木制的水壺。
徐榮當著眾人的面,將水壺舉起,高聲喝道:“兄弟們,這里面的裝的是水,不是酒……兩軍交戰之前,本當以酒以壯軍威,但君侯有令,三軍陣前不可飲酒!因此只能以水代酒了!”
頓了頓,卻聽徐榮高聲道:“今日這場仗,事關荊州今后的安定,也關乎我們荊州軍顏面榮辱,徐某不是荊州人,剛到荊州不久,這是徐某參加的第一場戰事,但兒郎們若是不棄,我愿與你們同為兄弟,生死與共,絕不相棄!”
說罷,便見徐榮仰頭痛飲了一口,然后將剩下的水灑在了手中的刀刃上。
“我雖為將,但自來荊州,身無尺寸之功,今日愿與爾等一同上陣,攻關陷地,以成大功,報君侯大恩!”
說罷,便見他翻身下馬,高舉環首刀:“功業若成,我當親自去請君侯恩準,讓我等在江關內痛飲,以彰此功業,兄弟們……咱們一同入關,痛飲如何?”
話音落時,便見在場的士卒們紛紛仰頭喝了一口木壺中的水,然后向著刀刃上澆了一澆,共同高呼:
“關內飲酒!”
“關內飲酒!”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