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家在交州的事鬧的人盡皆知,人人都知道士家這一次跟天子斗,算是徹底的栽了,整個家族幾乎失去了一切根據,全家人被捉到雒陽,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被軟禁監視。
是生是死,完全就是別人一句話了。
雖然天子敕封了士燮和士壹宅地,還給了他們兩個一人一個掛名將軍的頭銜,還都封了亭侯,保管他們衣食無憂,地位尊崇,但與原先的叱咤一方相比,著實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從此以后,他們只能仰人鼻息生活了。
對于士家的事,最關心的其中一人是袁譚。
袁譚為什么關心士家,則是因為共情。
現觀整個雒陽的局面,和自己一樣慘的人,恐怕也只有士家了。
士家全體抵達雒陽不久,劉琦就以年關將至為由,在南宮大宴群臣,這一次的宴席,在雒陽有名望的人,基本上都被邀請入宮,可謂盛況空前。
當然,也包括士家子弟以及袁譚。
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像是孫策,袁耀,袁譚,士家人這樣的特殊群體,劉琦特意在宴席上將他們安排在了一起。
一開始眾人只是原地慶賀吃席,但酒至半酣后,隨著樂聲響起,場間便不斷有人開始借著酒勁站起身來,在大殿之中應樂聲起舞。
而隨著起舞者變多,大家彼此串席敬酒的事,也就隨之增多了起來。
期間,趙云便來到了士家這邊,對士燮和士壹等人敬酒。
同時趙云還招呼袁譚與他一同到士燮這邊來敬酒。
袁譚雖然和雒陽中人格格不入,但場面上的事還是要做的,畢竟身為袁氏子弟,禮節這方面不能差。
如此一來,袁譚和士家人算是認識了。
士燮見袁譚獨坐,隨即邀請他到自己這邊來一同暢飲。
當然,為了避嫌,士燮也請趙云留下。
一場酒宴過后,袁譚和士家人,包括士燮,士壹,士徽和士匡等人,也算是熟悉了。
酒宴散后,士家人乘坐馬車返回郊外宅院,路上,士徽對士燮抱怨道:“大人,這便是您想要的生活嗎?”
士燮哼了哼,不滿道:“這不是老夫想要的日子,但老夫現在卻不得不過這樣的日子……這還不是因為你?”
士徽一下子語塞了。
士燮緩緩地睜開半瞇的眼睛:“老夫與你叔父,如今已有將軍之位,雖不掌兵,但按規矩也是要受朝廷管理,朝會軍議也需按時參加,只是如你這般,身無職務,每日游走于雒陽城周邊,早晚會再給我惹出事來!”
士壹在旁邊道:“兄長,不妨托韓君在陛下面前遞些好話,給家中這些子侄在京中也謀個職位,也好過他們空吃糧秣,日后連個養活自己的著落都沒有。”
士徽聞言驚道:“叔父,您這是什么話?難道讓我堂堂昔日交趾的長公子,去雒陽的官署中,給那些北地士人打下手不成?”
“哼!”士燮冷冷一笑:“交趾長公子?老夫這交趾郡守,如今都讓你生拉硬拽了下來,你還當什么長公子!”
說罷,他看向士壹,道:“為兄會去找韓君,請他向陛下諫言……爭取給家中子侄,都謀個位置,回頭你還需幫為兄仔細盯住他們幾個才是。”
士壹當即領命。
韓暨的動作倒是挺快,他代替士燮向劉琦諫言,為幾個孩子求職,劉琦欣然應允……隨后韓暨就給士家帶了消息回來,說是劉琦讓士家這幾個小子都入騎營,統一歸由趙云調用。
給他們的職務都是六百石的曲軍侯。
六百石的軍職,在很多普通軍人眼中,或許就是畢生的努力奮斗目標,但在士徽看來,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但在士燮的壓力之下,士徽根本無從選擇。
于是乎,士徽,士匡,士袛,士干,士頌五人,進入屯騎營,歸趙云指揮調用。
趙云對于士家子弟,頗為照顧,沒有刻意難為他們……只要他們按時訓練,謹遵軍紀制度便可。
士家兄弟有了固定的職位,雖然沒有在交趾時風光,但好歹也算是在雒陽立足了。
其他的幾個士家子弟倒是還好,但士徽的心中卻猶如堵了一個大石頭一樣,氣都喘不出來。
這一日,士徽下卯之后,心情不佳,一時間又不想回城南,站在大營前左顧右盼,不知道該去哪里。
很快,便見士干和士頌走到了他的旁邊。
“兄長在此愣神,所謂何事?”
士徽嘆息道:“我心情煩悶,不知當往何處去。”
士干言道:“兄長心中煩悶,要不咱們一同去城中的酒舍,共謀一醉,如何?”
“是啊,自打來了雒陽城,還沒去過雒陽本地的酒舍,也不知道本地的酒舍是個什么樣子,咱們今日不妨前往一觀,如何?”
士徽長嘆口氣。
眼下似乎除了喝醉,他還真就沒有別的方式能夠抒發胸中的郁悶了。
兄弟三人前往雒陽城中,找到了雒陽城最大的酒舍。
說是最大,但也不過只是一棟三層的木制樓罷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建筑技術還比較有限,樓層一般能夠建到兩三層就算是可以了,因此城內的房屋雖然很多,但容積率卻實在太低了。
因此雒陽城雖大,但主城內能夠居住的人卻少之又少。
士家三兄弟來到了二樓,尋找飲酒的席案,但很快就有一個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
袁譚正在一處桌案邊飲酒吃肉,他的身旁,甚至還有兩名歌女相陪,兩個女子不斷的往袁譚的碗中夾肉,并不斷地吹捧于他,著實是聲色犬馬至極。
袁譚喝酒時,正好看見了士家兄弟,他略一猶豫,隨即喊道:“三位朋友,既然來了,不妨一塊坐!”
士干轉頭問士徽道:“兄長,咱們跟他一起坐?”
士徽略一猶豫,遂道:“那就跟袁校尉一起吃吧。”
三人隨即坐下,袁譚當即招呼酒舍老板,讓他在安排幾名歌女一同陪侍飲酒吃肉。
“久仰士公子之名,如雷貫耳,雖有相識,卻一直都不曾深交,今日機緣巧合,能夠共謀一醉,實乃天大的幸事,今日譚坐主,宴請三位,咱們不醉不歸!”
別看袁譚是人質,但畢竟是袁紹長子,口袋子里的錢足的很,別說請士家三兄弟吃飯,就是請他們全族,也能夠讓他們敞開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