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及!
長安右手一翻,一柄篆刻著金色紋路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他俯身直沖那個發出吼叫的男人方向,渾身上下被無窮的異元包裹著。
在行進的路上,讓長安感到無比在意的是,聽到了那一聲慘叫,那些坐在家中,或是坐在門檻上的其他人并沒有換亂逃跑,他們就靜靜的待在原地,被風雪侵蝕的臉上滿是平靜與麻木。
可那個男人的慘叫明顯是個信號,長安也無暇去推測那些麻木的人,只能嘖了一聲繼續向著那個方向沖去。
一座像是教堂一樣的建筑,卻殘破的令人感到可憐。但只要人能夠看到它,就會打心底的生出一陣寒意。
有一個黑色的東西。不是樹,是一個又大又黑的東西,就那么蹲坐在那兒,好像在等待什么,繩子似的胳膊蠕動著,伸展著。那個在樹林里出現的,黑色的、有好多繩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樹似的東西。它爬了上來,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動著爬了上來。
那扭曲的,充滿惡意的巨大詭異生物蔓延在教堂的頂端,那低矮的神廟中只有令人發指的昏暗氣息,而那在地上不停流淌的暗紅色粘稠液體,也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惡臭。
落水!
長安幾乎是下意識的召喚出林鳶贈予他的苦海之水,將其覆于周身。他知道,那些巨大怪物是黑山羊幼仔,也就是紗布尼古拉絲的幼崽。他們的出現,一般都會代表著黑山羊化身的存在。
就在下一秒,眼前出現的牠,徹底證實了長安的設想。
無數長著圓形吸盤、瘦骨嶙峋的腿上支撐著一個巨大的乳白色形體……它沒有肢臂,而僅有三根尖銳的脊刺深陷于地下。
但它的頭部更是令人作嘔——白色的膠狀物層層盤疊,其上布滿了水腫脹圓的眼睛,而正中間是一張長滿利齒的巨大鳥喙……它的頭部惡心地蠕動顫抖著,那些腫脹的眼睛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那發出慘叫的男人,只剩下一節光溜溜的腿骨,被祂隨意的丟在一旁。
月之境守護者!
長安心中頓時警鈴聲大震,苦水再一次蔓延直到將長安完全覆蓋,直面這種生物的存在,除了姬昌給予他的玉佩之外,就只有與林鳶同源的苦水能夠遮蔽無處不在的靈魂侵蝕。
攻擊牠?
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就被長安掐滅了,開玩笑,任何一個舊日支配者,哪怕是夢中的化身,在沒有提前的準備與環境布置之下,貿然進攻無異于找死。
但顯然,眼前這個巨大的怪物不會滿足于一個男人,牠一邊發出饑餓的哀嚎,一邊邁著詭異的步伐興奮的向著村中前進。
該怎么辦?
長安心中頓時升起無數種思緒,但無一例外,都無法解決眼前的敵人。
長安不甘的握緊雙拳,隨后他從那堵木墻后站起身,手中捏著夢醒的符箓隨時準備使用,下一秒,他身上的苦水頓時散去。
看著突然出現的人類,守護者愣了一下,在打量了長安一遍之后,牠很人性化的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繞過了長安,繼續向著村中前進。
長安怔怔的感受著身旁濃厚的,宛如腐爛墳墓般惡臭,他側過頭,那一雙宛如蛆蟲凝聚的恐怖眼眸中,滿是對自己的不屑與嘲諷。
那個怪物就這么徑直與長安擦肩而過,向著村中走去,然而正當長安咬了牙,準備向怪物發起進攻以挑釁時,一道怒吼貫穿他的耳朵。
“趕上了!!!”
一個魁梧男人高舉金色巨斧,巨斧上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他裹挾著萬鈞之力,狠狠的在半空中劈向月之境守護者。
“嗯…這一次…疏忽了。”
怪物似乎沒有看到男人一般,聲音宛如金屬摩擦一般刺耳,牠獰笑一下,下一秒,牠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中,無影無蹤。
巨斧砸在了雪地之中,發出了一陣巨響。男人看著巨斧下空無一物的地面,嘖了一聲后提起斧頭,站直身軀。
“新的一天么?”他將巨斧抗在肩膀上,聲音低沉。
“能告訴我一下,這里發生了什么嗎?”
一旁的長安散去自己的符箓,在男人震驚的眼神下從陰影處走出,沉聲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誤入者?”男人沒有回答長安的問題,反而是一臉棘手的問向長安:“你剛才被祂看到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長安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男人的意思。
“麻煩了。”男人一拍腦門,十分棘手的說道:“你應該是被牠拉入這個地方了。”
“什么意思?”長安還是沒有理解。
“首先要告訴你個事,需要你有個準備。”男人深吸一口氣,隨后一臉嚴肅的對長安說道:“這個地方,不是你熟知的世界。”
我知道,我自愿來的。
當然,長安也不能這么說,只能先一臉驚愕的表情,然后茫然的注視著男人。
“其次…”男人感到這句話對他有些殘忍,但還是有些糾結的說了出來:“這里,是死亡彌漫的夢境。”
“死亡彌漫?”
長安似乎想到了什么,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
“是的。”男人點點頭,聲音低沉,“首先,在這個世界,死亡不是終結。”
“這個村子叫黑水村。”男人看向身后的村莊,一臉復雜的說道:“方才你看到的那個怪物,叫做月之境守護者,牠每隔十五天,就會來到這里進行一次捕食。牠很強大,近乎于無敵的存在,但只要你心存對生的渴望,那么你死后的第二天,你就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你或許第一次,覺得這是一件好事。”男人眼角微微有些褶皺,他苦笑一聲后,聲音有些沙啞:“但時間長了,你就會祈禱著死亡。到了那時,你就會成為牠的信徒。”
“有解決的辦法么?”長安看著男人的眼睛,有些猜想即將會被證實。
“我不知道啊。”男人長嘆一聲,疲憊的放下斧頭,坐在地面上:“我已經死了三百多次了,我哪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