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哲翰從后腰掏出手木倉,開門下車,警惕地察看四周,剛才兩道破空聲響,分明就是打木倉的聲音。
夜晚的深林出現木倉聲,肯定有情況。
沈譽閉了閉眼,微微蹙眉:此時沒有雨,又快到鎮上路況漸好,劉建立、徐玉霆習慣性飚車,跑遠了,沈譽感應不到他們的方位。
孟桃見他睜開眼,忙問:“怎么樣?”
孟哲翰也從窗外看過來,他專心開車,知道沈譽會不時地外放神識察探四周。
沈譽握緊孟桃的手示意她不用慌,朝孟哲翰說道:“方圓三四百米內沒發現異動,建立、玉霆應該是已繞過前面山坳,距離拉遠了看不清狀況,咱們得趕緊過去,聽這聲音方向,大概率是他倆遇到險情了——想想看,什么人會帶著木倉,而且還敢毫無顧忌地開木倉?”
兩人對視著,都想到了一個可能。
孟哲翰立即上車,提醒沈譽照顧好桃桃,一轟油門,車子飛似地向前疾奔。
沈譽說的沒錯,前方山坳拐彎處,公路上橫停著一輛吉普車,正是劉建立和徐玉霆開的那輛,此時被一伙人圍著,四男一女總共五個,劉建立和徐玉霆被兩個男人拉下車,徐玉霆額角一道血口子,劉建立想反抗,被一個男人撂到地上狠狠踹了幾腳,把木倉口頂住他腦袋,粗聲罵道:
“奶奶的,還想開車撞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做了你!”
徐玉霆喊道:“混蛋!剛才開車的是我,有本事沖我來啊!”
“喲呵,還有個講義氣的,行,爺就成全了你!”
男人獰笑著,調轉木倉口對準徐玉霆。
旁邊另一男的喝道:“蔡老二,別浪費子彈!”
蔡老二:“我可不想用刀,濺一身血,要不石老大你來?”
石老大沒來得及答話,躺地上的劉建立趁蔡老二松懈,猛地跳起來踢中他肚子,同時伸手奪他木倉,石老大卻早有防備,抬腳用力把劉建立踹翻,緊接著往他脖頸補一肘子下去,劉建立趴倒不動了。
徐玉霆見狀,不管不顧地奮力反抗,但被蔡老二壓制住,另外兩個男的趕來,扯了把野藤將徐玉霆五花大綁,蔡老二指揮他們把人拖到路邊,要倒吊在樹上。
五個人中唯一的女子,始終站在邊上瞧著,車燈映照下,她身材高挑五官艷麗,穿一件中長款黑色外套,頭發隨意用手帕扎成一把,顯得有些凌亂,倒是不影響氣質,她抬著下巴,神態高傲像個公主,開口說話聲音綿軟嬌柔,言語卻冰冷無情:
“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把這兩人殺掉,既然有車了就趕緊走,我不想呆在這荒郊野外,沒看見又要下雨了嗎?”
石老大把手中的木倉別到后腰,態度十分恭敬地對女子說道:“請文馨小姐稍候,為安全起見,我先把車子檢查一下,馬上就可以走。”
“快點!”
“是。”
石老大又轉頭吩咐蔡老二和另兩個男的:“動作快點解決掉,扔林子里去。”
說完爬上吉普車,“文馨小姐”也走近來,打算等石老大檢查好就坐上去,她早就站累了。
這位“文馨小姐”不是別人,正是越獄的孟文馨。
所謂無巧不成書,本應逃往南方的孟文馨,卻在北方露頭,還偏偏出現在沈譽和孟桃、孟哲翰經過的路上,注定她要倒霉了。
這是孟文馨做夢想不到的,她看著剛剛搶劫來的吉普車,臉上浮起笑容——終于又有車坐了,今天走那么久路可累死她!誰敢想從小養尊處優、像個公主般長大的人,有一天竟淪落到這個地步!
孟文馨不止一次地發誓:等去到那個花花世界,她定要讓親生父親給她買一百一千輛名貴汽車,出門就坐車,這輩子再也不要走路了!
回顧逃亡的這些日子里,簡直苦不堪言啊:沒有身份證明,前有攔截后有追索,五個人目標太大,只能晝伏夜行,住橋洞、鉆樹林,活像陰溝里的老鼠,根本不敢往人多地方去,沒有吃的喝的,就搶劫殺人,但那樣會暴露行程引來大批公安追捕,不得不隱忍著,曾經餓極了直接從田地里挖出紅薯生啃……
最難受的身上臟兮兮沒地兒洗澡,都長臭蟲了,只好到野外江河里泡泡,換洗衣裳靠他們去偷去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不管合不合身,拿來就穿……坐火車怕乘警巡查不敢買票,只能扒煤車;運氣好在路上攔劫到汽車,開一天第二天就得扔,害怕留下線索被抓回去……這凄慘狼狽程度,真是咬緊牙關,拼了命才堅持下來。
孟文馨從沒有如此痛恨把她推入這種悲慘境地、讓她吃盡苦頭的孟家人,以及那個野種孟桃花!
都等著吧,此仇不報不為人,她還會回來的,到那時一定要把加諸于她身上的所有痛苦,百倍千倍返還!
孟文馨等著石老大車里車外檢查一遍,確定無異樣,準備上車坐著歇口氣,那邊蔡老二指使另外兩個男人把劉建立和徐玉霆拖到公路旁,拔出了匕首,卻在此時又一輛小汽車從山彎處拐出來,兩道雪亮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蔡老二和兩個男人抬頭楞神的當兒,汽車已到面前。
車未停穩,后車門打開,沈譽跳下來,上前一腳直接把兩個拿刀男人疊羅漢般踹飛,蔡老二跳開一步同時端起木倉,沈譽手里的木倉先響了,擊中蔡老二腦門,哼都沒哼聲就倒下。
那邊石老大反應很快,立刻拉著孟文馨躲到吉普車側面,同時掏木倉朝孟哲翰打了兩木倉,他再朝沈譽射擊時,孟哲翰快速下車,跳到一顆樹后朝石老大開木倉壓制,沈譽早已繞車尾,一木倉把石老大解決了。
沈譽看都沒看抱頭蹲在地上的孟文馨,轉回身去察看昏迷的劉建立,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藥丸,又從口袋里掏出個玻璃瓶,給他灌了些水,然后撿起地上的匕首,把徐玉霆身上的野藤割斷。
徐玉霆很沒出息地哭了:“沈譽,建立是不是死了?他死了嗎?”
沈譽:“叫哥,就告訴你。”
“不!憑什么?桃桃比我小,你強蠻娶了她,你才應該叫哥!”
沈譽就懶得理他,想先把兩個被踹暈的歹徒綁起來,再去接桃桃下車。
孟桃卻已經自己下來了,聽到兩人對話,不由一陣無語:都生死關頭了,竟然還有閑心論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