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時辰,周澤他們已經來到兵營。
這里原本是鎮南軍駐守瀘州的一個處所,三面環山,周圍沒有什么農戶,而且旁邊都是一覽無遺的平原,倒是個視野開闊的地方。
下了馬車,早就得到消息的王憲魁和王十二,已經帶人在此等候。
“屬下見過周總兵!”
后面跟著的黑火營和弩營的人,以及一部分原本白沙堡守軍,都跟著施以軍禮。
“見過總兵大人!”
周澤點點頭,如此聲浪響徹山谷,雖然人不算很多,就這么幾百號,但聲勢上卻非常不錯,精氣神都在。
周澤看了一眼,劉大壯人高馬大站在黑火營第一排,身上的黑色甲胄是特制的,畢竟他的身量想要找現成的幾乎不可能。
弩營里面那些師傅都站在前排,雖然沒有著甲,而且很多頭發花白的人,一個個也都精神抖擻。
周澤負手而立,劉大壯操著粗嗓子,吼了一聲。
“立正!”
這是兩個營里面的規矩,一個個也習慣了,趕緊立正站好,腰板挺的直直的,沒人多動一下。
至于王憲魁帶領的那一隊人馬,見到王十二等人的操作,一個個照葫蘆畫瓢,都立正站好,就連王憲魁也一臉嚴肅。
周澤走到木臺子上,這里應該是操練點兵的地方,俯視下方的人群,內心還是有些小激動,怪不得都想要得到權利,這種感覺確實容易讓人飄飄然。
尤其掌控軍隊,這份感覺又被無限擴大,收起心思周澤朗聲說道。
“諸位出自黑火營、弩營和白沙堡,想必都知曉我是誰,過多的解釋我不想說。
鎮南軍什么規矩我不知道,但我心里只有一條規矩,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一句話。
今日,能站在這個山谷之中,你們就成為鎮南軍水軍中的一員,說句不怕人笑話的話,大唐沒有水軍,面對西周如此強大的水軍,你們汗顏嗎?”
兩三句話,讓所有人垂下頭,尤其是白沙堡出來的人,王憲魁臉上臊的已經漲紅,羞恥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周澤說的就是事實,羞恥解決不了問題,要正視不足,王憲魁第一個仰起頭,高聲吼道:
“汗顏!”
身后這些人,跟著聲音不大也喊了幾聲,稀稀落落,滿滿的羞恥感。
“知恥而后勇,知弱而圖強,有不足不怕,就怕明知曉自己的不足,還不知進取,裝作看不見,這不是鎮南軍該有的樣子。
你們之中,原白沙堡的守軍參加過年初大戰,見過袍澤在身邊倒下,見過西周大船壓境,黑火營的人也有很多參與了此戰,我問你們怕死嗎?”
“不怕!”
“我們不怕死!”
這一次的吼聲大了許多,也整齊很多,一個個似乎想到當時的慘烈,牙關緊咬,周澤抬抬手,所有聲音停下。
“我大唐以武立國,從不懼強敵,更不懼他人挑釁,面對西周的水軍,我們自然要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他們水軍強大,那就用更硬的拳頭,打碎他們的驕傲。
我周澤在此立誓,我要打造一直比西周水軍強大十倍百倍的鎮南水軍出來,你們還有那些即將加入我們水軍的人,將經歷嚴苛近乎非人一樣的訓練,你們怕嗎?”
王憲魁和王十二一起舉起拳頭,后面的所有人都跟著舉起拳頭,不知何時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他們高聲呼喊著:
“不怕,不怕,我們不怕!虎虎虎!”
震天的喊聲,讓周遭的樹葉似乎都被震動,周澤朝著老徐一擺手,老徐和崔毅展開一張碩大的布。
隨后,將這塊布懸掛在高臺的后方。
一共三大條令:作戰條令、內務條令、紀律條令。
不多,言簡意賅,從吃飯睡覺,到如何操練,如何作戰,何種處罰,何種獎勵,全都寫的一清二楚。
掛好之后,周澤朝著王憲魁一揮手。
“王副總兵上前來!”
王憲魁趕緊跑上臺子,距離周澤三步遠施禮。
“末將在!”
“自即日起,三日內,軍中所有人全都要熟記此三大條令,三日后我派崔毅來抽查,如有錯誤,杖責二十,十人以上學不會記不牢,你自去領罰。”
“末將尊領!”
周澤擺擺手。
“起來吧!”
隨后所有人散去,王憲魁跟著周澤,走了一圈,最后回到軍帳,這里雖然叫軍帳,可不是帳篷,各種設施比白沙堡可是好了不是一點兒。
王十二站在周澤面前,如若說之前只是對周澤佩服和服從,經歷了剛剛那一幕,他心里多了一些尊敬,那種骨子里的尊敬。
王憲魁也沒了之前張口閉口周老弟的心思,搭著半張椅子,一臉愁容。
“總兵,這其他的事兒都好辦,唯獨招收人選,著實有些難,鎮南軍各部,雖不至于阻撓,但是一個個都在各自軍中干得不錯,不大愿意來咱們水軍啊!”
周澤點點頭,這個他早就想到了,剛剛看到王憲魁后面的那些人數,就知道這事兒看來進展的并不順利。
“此事先不急,之前讓你挑選出來做旗語兵的人,可選好了?”
“這個已經選好,也按照設定的水軍旗語,開始進行訓練,就是還不算熟悉,旗語的速度慢些。”
“慢不怕,熟悉是個過程,關鍵應用上,要提高準確度,還有那幾艘船,是否已經運抵?”
王十二起身,這個是他來協調的。
“回稟公子,船已經運抵瀘州段的白沙江邊,沱江和白沙江交匯處有淺灘,仆役已經在開挖,只是速度不快,估計還需三兩日才能完工,到時候就可以將船運抵軍營后方。”
周澤很滿意,王十二辦事兒,還是非常靠譜的。
“很好,船在白沙江邊不可多停留,缺人手就找劉云山要,無論如何船必須安然無恙的運來,更不要激怒對岸的西周軍。
至于修船的那些西周俘虜,也一并帶過來,人到了讓崔毅挨個跟他們談話,只要人心向善,是哪兒的人不重要,好用值得信任就好。”
崔毅跟王十二都趕緊躬身稱是,沒有一個人問要談什么。
王十二是不操心這個,而崔毅是直接聽懂了,這是讓自己查探一番,跟搜魂不同,如此查探就好比凈化一般,人不會癡傻,只是變得更單純一些。
他們得令趕緊離開,王憲魁臉上還是帶著無奈和焦急。
他被安排在周澤身邊,這種壓力是巨大的,各個堡的都尉開始還帶著一絲羨慕,見水軍并未直接撥人,一個個就帶著看熱鬧的心思。
你去要人,挑好的人家用各種理由搪塞,壓根不放人,挑沒啥能力的,那還不如不要,來了浪費糧食。
王憲魁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焦急地問道:
“總兵,現在沒人了,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這人手真的是難找啊,就拿我之前說的那個柯揚的親衛,我找了幾次,都說想想,我總不至于將人綁來吧?”
周澤將紙筆丟給王憲魁,端著茶盞,吹著茶湯上面的浮沫,一臉的淡然。
“你相中的人,寫下來,哪個軍叫什么,長相特點,特長是什么。”
王憲魁拿著紙筆,瞬間石化在原地,一時間沒搞懂周澤是個什么意思,難道是......難道是......
周澤抬眼,看向王憲魁,沒等他說話,老徐忍不了了,抱著手臂橫刀捏著用力哼了一聲,王憲魁抬眼看看老徐。
“咋了?”
“比你還事兒逼,他不急著寫,要么是不缺人,要么是不知道。”
王憲魁愣住了,這個木頭竟然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