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抬手,想要摸摸小白的頭,可被小白嫌棄地撥開。
他不知道小白知曉多少,畢竟聽崔毅講述了過程,那么多人看著陳九老樹盤根一樣抱著他,此刻想到都臉紅心跳。
“當夜我跟鹿王在畫舫上見面,沒想到撞了陳九的船,她那時候已經喝醉了,一身男裝跳上來,我怕鹿王覺得暴露行蹤,對陳九不利,畢竟她也救了你我的性命......”
小白側頭看向周澤,微微揚揚下巴。
“然后呢?”
“當時崔毅不在,我沒底氣,自然周旋其中,陳九當時抱著醉三仙連喝三杯,這可不是桃花醉,她直接倒在桌子上,我就拉著鹿王喝酒啦。”
小白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繼續淡淡地問道:
“嗯,那再后來呢?”
周澤有些心虛,不過回想一下,自己還是坦然的,畢竟什么都沒做,這鍋不能背。
“沒啥再然后了,我只是隱約聽著鹿王似乎問我,當日將匕首送去河路書社,也就是說猜到他的身份,那是否能接受他的邀請!
就這樣揭露身份的話,我不能接茬啊,如若揭穿了,結果只有兩個,要么我被殺,要么我被帶走,所以我順勢趴下,不過隨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聽崔毅說,他回來后,見到我和陳九醉了,鹿王帶著醉三仙和隨從離去,并未多說什么,崔毅怕你生氣,這才叫了人將陳九安置在船上,把我送回分號。”
小白依舊沒什么特殊的表情,憤怒、傷心、責備,什么都沒有,周澤反而有些慌。
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徐功竹,最讓周澤在意的就是眼前人,陪伴而來,一起成長,甚至將性命相交對方,已經不是情愛的問題。
小白嗯了一聲,再度恢復成貓妖的形態,蜷縮在車廂一側,周澤眨眨眼,不知小白是在生氣還是怎么了。
伸手將小白抱在懷中,輕撫小白的皮毛。
“生氣了?”
小白搖搖頭。
“氣什么?知曉你說得是真話,也知曉你心里在意我,有什么好氣的,我只是,不喜歡陳九罷了,她......算了,不說她了,我要睡覺!”
周澤揉揉小白的頭,將她放在軟墊上,拍拍車廂,老徐一挑簾探進來頭,周澤勾勾手指,老徐坐到車廂里面,手一揚一個隔絕形成,他知道周澤有話說。
“你昨夜回來的匆忙,有一物需要給你看看。”
說著周澤將那個筆盒遞給老徐,老徐謹慎地打開,沒有急著拿起來,就這樣反復看了看,疑惑地看向周澤。
“哪兒得來的?”
周澤講了一遍,當然沒漏掉崔毅的話,老徐手指揮動,一道指印落在筆上,一瞬間那指印直接被彈開,仿佛非常嫌棄老徐的動作。
老徐愣了愣,伸手抓了一下筆,幾乎秒放下,甩甩手指,這才看向周澤。
“你摸著它,就感知到溫暖?”
周澤微微點頭。
“你也無法看出來問題?”
老徐搖搖頭。
“現在不是看不看得出問題,這筆我無法感知,不過他很排斥我的觸碰,或許它只能被你抓握,是因為煞氣,你們都有著相同的煞氣。”
周澤似懂非懂,拿起來筆手指撫摸著筆桿,上面的雕工真的很絕妙,估計于縣令也是因為這個,將其送給自己。
隨著觸摸,那種暖意,再度出現在周澤周身,舒服的他仿佛浸潤在溫暖的浴桶里,想要張嘴哼哼兩聲。
周澤用最后的清醒,將筆松開,放回盒子里面,趕緊蓋上蓋子。
“崔毅說,這東西被陽間的氣息所污染,所以才無法看清到底是何物,可我不這么覺得,仿佛他只是不喜歡別人的觸碰,當然除我之外。”
三個字在老徐心里溜達了一遍,別說這支筆,跟周澤蠻像的。
“我覺得此物還是好好收起來,就像你接觸了地獄之門,這才看到每個人身上的那一團霧氣一樣,或許你需要不斷進步,不斷發現自身的能力,才能更加了解這支筆。”
周澤點點頭,將筆盒塞入袖口。
“我當時看到這支筆,腦海中就出現了三個字——判官筆,說不清楚緣由,崔毅只是說它是冥界的物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不過就按照你所說,之后再說吧!”
老徐撤掉隔絕,直接出去,周澤閉上眼想著后續的事兒。
瀘州城內。
馬車直接來到瀘州府衙門前,如此多的車馬,頓時引起百姓的圍觀,很多人都墊著腳朝這邊看過來。
周澤吩咐人直接將馬車駛入馬廝院,人員也分批次下來,當然后面還有一些馬車直接去了后院,搬家是非常辛苦的事兒。
可周澤是不用動手的,后面阿箏在吩咐操持,前面薛平在張羅著,整個瀘州府衙內,王潤奇是帶著自己的班子走的,除了一些不良人和胥吏,沒剩下什么官員。
執掌各方面的胥吏,各自抱著自己的冊子,站在院落中,等待著周澤的到來,這是之前就傳信準備好的。
周澤環顧一周,一個個似乎大氣都不敢喘,周澤也沒興致說什么,只是朝著劉云山擺擺手,這些是他最擅長的。
“云山你帶人接手所有事務,該核查核查,有問題的挑出來,不能用的人,直接處置了。”
劉云山躬身施禮。
“喏。”
劉云山倒是淡然,其實掌控一個縣也好,一個州府也好,管理的東西大同小異,再者合江有一套完整的體系,帶來的人也容易接手,趕緊帶人叫著這些胥吏去了東側的工房。
薛平此時走過來,周澤看了一眼他。
“薛平將不良人統一召集起來,對瀘州城的巡防還有管控,完全按照合江的規矩來,至于黃冊還有稅賦之類的核查,你配合一下云山。”
薛平一臉的興奮,他心心念念到瀘州任職,現在是可以施展拳腳的時候,自然是準別充分。
“喏,屬下這就帶人查證。”
說完朝著陳文池和王漢他們擺手,畢竟這瀘州城很多人都是在合江培訓過,也沒有過多的廢話,一個個跟著薛平走了。
瞬間,偌大的院落清空,就剩下甲丁帶來的人站在后面,周澤瞥了一眼。
“怎么著,你還要我吩咐,自己去找合適的工房,需要改進或者是施工的,讓云山安排人做,七天時間,我希望這瀘州府衙內,你們可以接手任何案件的調查取證,有問題嗎?”
甲丁躬身施禮。
“用不上七天,前些天屬下已經來過,這里工房都已經修繕完畢,可以直接接手,不過人員,屬下要優先挑。”
甲丁不會跪舔,更不會說什么恭維的話,有些不討喜,可即便這樣,周澤也對他很看重,無他因為這個樣子,跟他當年的周澤太像了。
“去吧去吧,有事兒找薛平。”
打發走了這些人,抱著小白帶著老徐和崔毅,一起朝后院走去。
瀘州府衙比合江縣衙大了不是一點兒,自然后院也大了很多,角門一進去,就是一個花園,繞過小徑,才來到主院。
阿箏在忙碌著,旁邊的于倩倩也跟著不斷張羅著一些事兒,別說女人做這些就是快捷,這么一會兒車上的東西已經卸下來,分別收入各個房中,院落里面的看著倒也素雅恬靜。
周澤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享受片刻的寧靜。
老徐在身后,吃了最后一口桃子,桃核丟入池塘里面,不合時宜地說道:
“咱啥時候去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