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火抗就弱了很多,沒到無敵的程度,震動加螺旋的投擲貫穿,有點意思。
放出滿身熱氣,像是洗了把桑拿的奧菲婭,陳奇還要再追,卻見加恩已經跑上了正路,沿途招惹了不少注意。
阿魯卡多贈予陳奇,用來遮蔽和吸收熱量的襯衣,也壞的七七八八了,再打下去,他身體的問題容易被曝露出來。
呵,那就送你一個暫別禮物吧。
陳奇手臂一縮,大口徑手槍顯于掌中,沉重冰冷的漆黑槍身,吞吐著煞氣,準心槍口呈一線,隔著三百余米,抵在了加恩逃跑的身影上。
背部一陣預警刺痛,加恩不敢回頭,雙腿一蹬翻滾而出,挪移出一大段距離,利用直覺規避了彈道瞄準,但陳奇預判的比他更遠。
陳奇目光一閃,微抬槍口,叩下扳機。
加恩左側胸口血花綻放!一捧血霧迎風飄灑,奧菲婭鼓了鼓掌,似乎在說打的漂亮,搖晃尾巴,示意陳奇可以再來一槍。
漂亮個鬼啊,該跑路了。
陳奇在周遭石頭上沾血刻錄盧恩,打了個響指,一把火將其引燃燒毀可能存在的物證,還有自身留下來的部分血液因子,帶著奧菲婭頭也不回的溜號了。
待得時鐘塔執法隊趕來的時候,這里只剩下了一地雞毛,到處都是焦黑蒸騰的大石頭,場面不用看都知道是土屬性魔力干的。
當然,這不代表時鐘塔抓不到罪魁禍首。
奈何,這種事情一般是事發地所屬科室,與法政科一起參詳著做的,全體基礎科財大氣粗,高層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魔術損壞的事物,可以同樣以魔術修復,魔偶的存在將人工成本節省到了最低,之后再委托一筆經費交由法政科追尋,就算是了賬了。
而法政科……
半個小時后。
鑒于時常伴隨阿魯卡多左右,戈爾德現在法政科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阿魯卡多很多小事情都是交予他處理的,再過不久,應該級別能往上提拔一層。
接收到基礎科發過來的報告申請。
戈爾德輕描淡寫閱覽了一遍申請,點出應該著重查詢近期出入過基礎科,魔術屬性為地的魔術師,定下了調查基調。
發布執行之后,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念叨道:“不省心啊。”
從抽屜里翻出一本亞太地區年度財表,戈爾德咬著筆桿子,使勁在代表日本的單詞上畫了個圈:“但比起這里的,也不過是小麻煩而已。”
魔術協會在各地都有分支,統合全世界各地的靈脈,以免被圣堂教會占去了大便宜,形成超大規模的基盤,完全壓制自身。
然而圣堂教會又豈是吃素的,魔術協會選擇拉攏擁有家傳魔術的地區頭子,不容于那些家傳魔術,管轄嚴格的教會,干脆就在對應地區開教堂。
靈脈對于魔術師從來不是什么秘密,每個學過《大源學》的基礎末子,都可以憑借大源魔力探測到靈脈流向。
雖不比中國的尋龍點脈,改變氣運來的可怕,但看清靈脈在哪卻是不難,難的是如何利用靈脈為自己所用,準備的材料和陣式,可不是一般魔術師能承擔的。
圣堂教會的教堂先不提,靈脈大大小小分支不一,藏匿于地下,這也催生出了很多不同規模的魔術家族。
為了庇護自身,不被圣堂教會直接入侵,從本土拔除,魔術家族紛紛選擇背靠魔術協會,或者推舉出一個代表人,依托在代表人的旗下。
理所當然,這是要收取保護費的,問題是近些年隨著經濟發展,現代工業不斷進化,神秘萎縮的愈發厲害。
昔日直接憑借英國便可以實現長臂管轄,通過現代工業輕而易舉控制遠方的魔術師,很無奈的發現世界格局變了,英國水平不行,美國變成了全世界的老大。
昔日動動手指,憑借現實勢力壓過去就能收上來的保護費、各種出土文物,稀有寶石礦物,正在不斷減少,運往美國一些人的手里。
要么干脆就藏起來,時鐘塔也無法追到日本那邊,畢竟魔術師本就人數稀少,也基本都不缺錢,誰會干跑腿的活。
巴瑟梅羅家族的魔術部隊不讓動,但每年法政科該上交的‘孝敬’卻是一毛都少不得。
追殺封印指定對象拉走的魔術師姑且不算,時鐘塔多數魔術師都是出身各地,彼此之間拉幫結派,各管一片進行搜羅。
本就干澀的地皮,法政科再去榨取一波,先不提那些本土派讓不讓,即便是讓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來。
巴瑟梅羅這種不出力又想吃肉,把法政科推出去挨打的作風,讓戈爾德頭痛無比。
阿魯卡多反手把這么一個大難題拋給他,自己每年辦公室逍遙快活,簡直是不當人子。
要是時鐘塔在美國就好了,他戈爾德一句話下去什么沒有,各國政府不得給法政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還用他這般勞心勞力?
然而時鐘塔是不可能挪到美國去的,從神秘角度而言,美國根本就是一片荒地。
倫敦這里有亞瑟王時代遺留下來的神秘,地下的靈墓是魔術師的命根子,放棄了這些簡直與自殺無異,沒有能夠再給他們提供神代線索的空余地點了。
并且美國本身其實一直在積極吸納那些野魔術師,拿錢砸各地的神秘資源。
背地里不知道搞著什么奇奇怪怪的研究,而且還大力推行科技路線,明擺著和他們這些追求根源的魔術師不是一路人。
現在擺在戈爾德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他不遺余力,想方設法的去開發伊拉克,從古老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尋找足夠有價值的東西,填充年終上交額度。
要么去相對貧瘠,不過卻有魔法使和許多鬼怪神明傳說的日本,撈上一票,那里各大家族山頭林立,很適合渾水摸魚。
不管哪一個,他都必須有一個嫡系楔入進去,才方便法政科從后面操作。
阿魯卡多之前是怎么搞定的戈爾德不清楚,但戈爾德想要搞定這個爛攤子,非得陳奇不可,至少今年是這樣的,未來兩年趨勢估計也不會有什么變化。
像是基礎科這種一條走廊被打垮的小事,戈爾德連多看一眼都嫌麻煩,多的是人想要贊助基礎科,腆著臉往上送錢的,基礎科自己都不在意,還要他管閑事不成。
現在,他就等著陳奇畢業,進入日本打開一方天地了。
根據他哭訴阿魯卡多殘忍無情,對方透露給他的情報,陳奇的那只貓,與日本某個姓烏丸的大金主有很深的關系。
而且這個金主的背后,貌似還有死徒的樣子。
那一天,阿魯卡多很開心,戈爾德也很開心。
阿嚏!
奧菲婭聳了聳鼻子,懶洋洋的趴在陳奇頭上,嗚嗚了一通。
“不是吧,你感冒了嗎?”
摒息躡足,在時鐘塔的陰影中跳躍前行,如猿猴般靈活自如,繞開各色結界陷阱的陳奇,聽到奧菲婭的噴嚏聲,趕忙把對方拉到眼前打量。
奧菲婭張開嘴巴,吐了吐舌頭,享受著陳奇的關心。
“看不出個啥啊,應該沒有充血,你披上我的衣服,別著涼了。”把破衣服裹了裹披在奧菲婭身上,陳奇為難的道:“也不知道時鐘塔有沒有獸醫,我不會給貓看病啊。”
陳奇犯著嘀咕,奧菲婭卻是聳動了下鼻子,叫了兩聲,將肉球指向距離基礎科湖畔不遠的地方。
嗯?那個家伙挨了我一槍,還敢在基礎科內停留嗎。
心生好奇,陳奇帶著奧菲婭潛了過去,結果加恩沒見到,倒是看見了巴澤特,她的身邊還有一個金發優雅的棕膚帥哥,年紀雖小,舉止卻已然顯露貴氣。
二人正在靠窗的走廊穿梭交談,表情看不太清,不過說話聲倒是沒有斷過。
哦吼,好家伙。
陳奇雙眼一亮,奧菲婭也是張開小嘴,一人一貓彼此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八卦之情。
陳奇與奧菲婭蹲在窗外的裝飾用的灌木內,因此巴澤特也沒發現窗外的人與貓。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陳奇帶著奧菲婭,緩緩貼近走廊下方。
這個角度他反正也沒法離開,直著向前必然會被巴澤特發現,與其如此,還不如八卦一把。
只是二人的對話和陳奇想象的熱烈追求,亦或者風花雪月完全無關,相反充滿了威逼利誘的氣息。
“馬克雷密斯小姐,您的家族也是不容于時鐘塔的一份子,魔術協會傲慢古老,所謂容納新血不過謊言,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以免受到排擠。”
巴澤特眼神筆直,根本不搭理身旁之人,只是大步向前走著,她討厭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偏偏就是會有這些事情纏上身來。
好比這一次,交個論文,就碰見了這個難纏的中東新興一族繼承者,阿特拉姆·加里阿斯塔。
加里阿斯塔家族的特點是有錢和擅長掠奪他人成果,魔術是和寶石魔術類似的價值流通類魔術。
在今年之前,加里阿斯塔與魔術協會毫無來往,出身自中東的他們,對魔術協會并不感冒,但當繼承者戰爭打響之后,阿特拉姆便立刻來到了時鐘塔。
先是快速入科,賣掉一小部分家族魔術畢業,入駐礦石科,緊接著注入資金收購寶物,羅織自己的人脈關系,拉起了自己的小圈子。
同時他許諾只要成為家主,他就能給與那些魔術師更多,作為競爭家主的資本,因為魔術刻印還在他父親手里的緣故,他賣魔術可以說是毫不心疼。
唯利是圖,手腕奸猾,有著一雙能夠準確發現寶石價值的眼睛。
自打巴澤特這個‘傳承保菌者’的后代進入了時鐘塔,阿特拉姆就沒有放棄過對巴澤特的拉攏,甚至可以說是追求。
只是追求的并非是巴澤特自身,而是基于各種考量之下的聯姻。
他想要團結愛爾蘭方面的魔術師,在魔術協會扯起地區大旗,以自己的金錢和巴澤特家族的魔術,統合出一個派系來。
如果可以的話,巴澤特很想一拳打爆身邊這個喋喋不休的家伙,但魔術協會的恩情,讓她很難做出悖逆協會規則的事情來。
光是魔術工房的使用名額,就是一筆讓她難以償還的巨款了。
本來還想將那件工房使用權轉讓給陳奇來著,沒想到短短三個月,那個家伙連魔力爐都搞出來了。
巴澤特迄今還記得一輛大卡車帶著三十立方米人造寶石級水晶放在宿舍面前,那種金塊砸在地上的沉重感。
人造寶石,顧名思義是由人工制造且自然界無已知對應物的晶質或非晶質體,這玩意全世界目前大概只有礦石科才能產出來。
加工、架構、運轉。
當那三十立方米的人造寶石級水晶失蹤一個月后,變成濃縮成大概直徑五米左右,不斷吸納提純粒子的魔力爐時,巴澤特真的是目瞪口呆。
這種東西單是加工就是困難重重,沒有煉金專業的魔術師輔助,根本不要想成功將之變成一個個零件。
魔力爐的圖紙在時鐘塔雖然稱不上絕密,但,它的保密等級也注定典位以下的魔術師,不要想知道它的制造方法,而且即便造出來,也要給時鐘塔交一大筆的專利費。
不好,走神了。
巴澤特回過神來,耳旁阿特拉姆還在喋喋不休個沒完,試圖釋放自己的魅力,感染巴澤特的心智。
“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們將來有很大的把握拿下礦石科的學部長位置。”阿特拉姆靠近巴澤特耳畔,打量著那瑩白如玉的臉龐,笑道:“你覺得如何,馬克密雷斯小姐。”
輕佻曖昧的舉動,若是換做普通少女大概會春心萌動,畢竟是中東的石油王子。
不過,巴澤特對錢并不感冒,她欣賞的從來只有勇士。
握緊拳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巴澤特忽然轉身,震腿一撞,直接將阿特拉姆格飛了出去,冰冷的道:“再有下次,我就打斷你的骨頭,阿特拉姆。”
阿特拉姆狼狽的退了幾步,眼神微厲,貪婪地掃了一眼巴澤特眼下,那顆小小的魅惑淚痣,讓巴澤特宣言一點都沒有魄力,相反,愈發能引起男性的征服欲。
“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你會跪倒在我的面前,哀聲求我也說不定啊,其實……現在就很不錯。”
電流穿過手掌,阿特拉姆站起身來,面目在滋滋的電火花映襯下不斷晃動,帶上了幾分難言的神圣鬼魅。
巴澤特皺眉,踩著坡跟鞋的右腿前跨,沉穩擺出一個格斗的架勢,晃起的衣襟露出符文石灰白古老的一角,蕩開場間壓迫的魔力氣息。
完美的曲線,凜然的氣勢,看似男裝粗魯麗人,實則沉靜無暇的巴澤特,挑動了阿特拉姆心頭那團火焰。
滋滋滋!
他雙手一合,登時電流擊穿空氣,青色曲折光芒一閃而過,劈向來不及應對的巴澤特。
人的反應,是無法與電流媲美的,即便是以魔力催化傳導,肉眼能夠跟上,阿特拉姆也自信自己的攻擊絕非身體能夠抵擋。
然而他手中電流方才出手,腳下地板忽然猛地晃動了一下,強烈的震動讓他發射的電弧偏到了天花板上,緊跟著一段三米長的墻壁,轟然斷裂!
魔術協會以天頂為星穹,走廊為大地。
這一下的動靜,好比大地翻覆,龍蛇起陸,被未知力量顫動的建筑,塵土簌簌下落,霸道無比的朝他碾了過來!
砰的一聲,走廊顫了三顫,阿特拉姆直接被墻壁活吞了進去,不知死活。
轟鳴震動的塵埃中,一道頭頂小貓的昂藏身影,撕裂煙塵跨步而出,赤著上身的他遍身黑棘,表情兇戾暴虐,如鱗片般貼附的肋間肌,像是海浪般呼吸般起伏著。
霸道粗壯的胳膊,盤虬著一根根巖石裂隙般的血管,赤紅的液體在其內鼓動。
兩道鼻息噴開塵煙,陳奇神情冷漠的扒開轉頭,捏住阿特拉姆的腦袋,晃了兩下,露出森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