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腳步聲穿過樹林,卡塔爾德逐漸放慢了速度,小心的聆聽著周圍的聲音,一旦有什么異常,他都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他深信自己的速度絕對不是剛才那些人能夠追上來的,除了最后出現的那個紅黑色鐮刀的擁有者——自己甚至連對方的真面目都沒有見到,就被斬斷了四根肋骨。
可惡……奇恥大辱!卡塔爾德怒吼一聲,有些憤怒的一拳砸向身旁的樹木,隨著一聲悶響,樹木轟然倒下。
“真不結實,”卡塔爾德看了一眼倒地的樹木,冷哼一聲。“果然還是有點低估這個世界的力量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那樣的存在,下次要出手得小心點了。不過說起來……深淵教團也有這樣的存在么?”
卡塔爾德冷漠的看了看周身,確認周圍并沒有其他生物之后,繼續向前走去。
出了森林是平原地帶,因為很少有人經過的緣故,草長得很高,幾乎能夠沒過腰身。走過平原再往前走就是達達烏帕谷,到了那里,就算剛才那幫家伙想追也不好追了。
“這鬼地方。”卡塔爾德看了看周圍,“討厭的生命氣息。”
他煩躁的在蔥蘢的灌木草叢上發泄著自己的怒氣,雖然肋骨被斬斷,但這并不影響他擊垮樹木粉碎地面。只是這種時候,森林里卻并沒有被驚動的動物,依舊是一片死寂,讓卡塔爾德格外有些掃興。
那幫家伙……下次見到他們,一定要把他們千刀萬剮!不過在那之前,還要拿回我的黑劍。
“想什么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冰冷而黑暗,充滿了屬于苦痛的回響。
卡塔爾德先是愣了一下,轉過身去,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雙目中的黑暗火焰劇烈的顫抖起來,放射出激動和狂喜的光輝:“骸……骸骨暴君大人!您是怎么……”
“別太激動,我的本體還在云滅冰穹。”被稱為骸骨暴君的骷髏披掛著銀色的甲胄,“找你有點事情而已。”
雖然是帝王那個級別的角色,但是骸骨暴君似乎并不喜歡帝王的打扮——沒有長袍,沒有皇冠,沒有戒指,沒有任何能夠昭告帝王身份的東西。能從他身上找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戰斗留下的傷痕和印記。
“大人不必多心,我絕對不會再敗給那些凡人,下一次和他們見面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大人您的威名,也將在這個世界傳頌!”
“……哼,”一個冷傲的女聲忽然從卡塔爾德身后傳來,“汝的手下果然與汝相仿,不過是一心毀滅的丑惡之輩。”
……什么?
卡塔爾德迅速回過頭去,看向說話之人——那是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白色的長發無風自動,王冠高貴而優雅,仿佛君臨天下的神明。
而最讓卡塔爾德驚恐的,是他居然發現自己恐懼和那個女人對視。女人的雙眸如同熔煉的赤金,仿佛弒殺生命的箭頭,正懸在自己頭頂!
“你是什么人?竟敢對骸骨暴君大人這么說話!”卡塔爾德微微俯身,他不認識這個女人,她卻表現的似乎和骸骨暴君熟識。
在骸骨界還有存活的人類么?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有的話,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女皇高傲的注視著卡塔爾德,微微抬起右手,眼神中滿是漠視:“誰允許汝與吾如此說話——”
黑紅色的幾何體在空中迅速凝聚,化為無窮無盡的箭矢,瞬間將卡塔爾德的身體貫穿。
“……唔啊啊!”卡塔爾德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眼中的黑色已經被血一般的殷紅所替代。
雖然身體已經變成了了骷髏,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卡塔爾德不存在痛感——只不過痛感這種感覺在亡靈的感知中會被極大幅度的麻痹。可那箭矢卻仿佛能夠穿透靈魂,已經許久未能感受到的劇烈痛楚幾乎要將卡塔爾德撕裂。
“嘖嘖,下手真狠啊。”骸骨暴君贊嘆道,一點也沒有因為卡塔爾德的痛楚而對那個女人表現出半分的憤怒,“你不打算給他個痛快么?這樣行使那什么所謂的天道……是不是有些過分可笑了?”
“吾即天理。”女皇輕描淡寫的將那箭矢揮去。“無需汝等裁定。”
箭矢再次在半空中浮現,從完全不同的位置重新貫穿了卡塔爾德的身體的每一寸。他的肋骨在斷裂后又被詭異的紅黑色填補黏連,循環往復的遭受折磨。
“……骸骨……暴君大人……”卡塔爾德顫抖著跪在地上,“您剛才說……給我個痛快?您不打算幫我?……為什么?”
“先不說我的力量投射在那個世界能有多少,你還記得你剛才做了什么么?”
“我為大人您征討四方,我本來應該要將那座城市作為我們占領新的世界的開始!”卡塔爾德咬牙說道,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抬起頭來,冷然看向那女皇,“是她,就是她!那個顏色,之前就是你阻止了我!”
“這就是你逃跑的理由?”骸骨暴君冷哼一聲。
卡塔爾德愣了一下:“逃跑?我……”
“黑色屠殺者——你似乎忘記了我賦予你這個名號的時候是給了你怎樣的職責和信任,又是給了你怎樣的期許和……束縛。你辜負了我,你生來……就只有前進。”
卡塔爾德幾乎被冰封在原地,一時間竟然無法思考。
怎么可能……骸骨暴君大人,拋棄了我?我辜負了骸骨暴君大人?我明明……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卡塔爾德幾乎快要陷入狂亂,他拼盡全力要站起身來,不顧一切的狂吼,“分明是……”
“吾,沒有允許你開口。”面對卡塔爾德的怒吼,女皇只是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她打了個響指,紅黑色的幾何體瞬間覆蓋了卡塔爾德的身體。
卡塔爾德拼命地想要掙脫那紅黑色的幾何體,奈何身體條件完全不允許他做出任何動作,幾何體快速將他覆蓋,他的聲音被拖入紅黑色的破碎空間中,無法傳出。
“哈哈哈哈……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也是個暴君啊。”骸骨暴君放肆的笑著,“天理維系者。”
“吾并無臣民,亦非君王。”
“就像那個什么……巴巴托斯?放棄了作為主宰者的權力,轉而孤高的自己手中所握的一切,而不是抓緊它們為自己所用。”骸骨暴君微微攥拳,“你們應該握緊權力,就像我一樣。”
“無聊。”天理維系者看著那無法動彈的卡塔爾德,高聲宣判:“現在,卑微的僭越者,我將對你實行審判,期限:永遠。”
紅黑色的幾何體開始逐步在空氣中消散,連帶著卡塔爾德的身體也消失不見。很快,森林中就只剩下了骸骨暴君的虛影和天理維系者。
“你的力量并不完全吧?”骸骨暴君率先開口了,“不然你明明有很多機會。”
“與汝何干?”天理維系者露出幾分輕蔑與憎惡,“汝不過是將手下作為棋子消耗的另一個卑劣者。”
“當你失去的多了,你就不會在意那些了。重要的還在,不重要的就可以隨意揮霍。”骸骨暴君大肆發表著他的畸形言論,“卡塔爾德很好用,但養他太貴了。”
天理維系者并沒有理會他,只是漠然轉過身去,消失在林影之間。
“……呵,這就走了么?難得見到一個對我胃口的妹子啊。”骸骨暴君呵呵一笑,“倒是很期待能與她一戰……”
他又看向之前卡塔爾德所在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說道:“生來就只有前進么……呵呵,像是碼奴一樣的命運啊。”
……
“再來……一杯!”溫迪高舉手里的杯子,幾乎是歡呼般的叫起來。
“喂喂喂!”何瑞趕忙捂住他的嘴,“小聲一點啊!而且你都喝了多少了?”
“反正迪盧克老爺請客,開心嘛~”溫迪用手肘碰了碰何瑞,似乎是在說不要那么死板。
何瑞瞪大眼睛:“別人請客你就要把他家底全部掏空嗎?你就不怕喝完了突然AA制?”
“反正我也沒錢,誒嘿~”溫迪甜甜的一笑,站起身來,踮起腳想拿到酒柜高處的酒。他的身上有一股清香混合著蒲公英酒的味道,白色的連褲襪勾勒出美好的大腿曲線。
媽的這沒心沒肺的家伙真是該死的甜美……何瑞吞了口唾沫,將目光移向一邊。
在琴的命令下,西風騎士團迅速封鎖了有關于卡塔爾德的消息,并聯系目擊者,希望他們不要散布可能引起恐慌的言論。迪盧克雖然對這種行為有些嗤之以鼻,但礙于某些事情還是沒有說什么。
不過,雖然西風騎士團已經盡量吧影響壓在了最小,但還是有不少居民看到了那幾名不幸遇害的騎士,一時間蒙德城里人心惶惶,弄得今晚的酒吧也如此冷清。
雖然說這似乎正合溫迪的心意。
“溫迪還真是很能喝啊……”空有些贊嘆的說道。“有點羨慕,我喝一點酒就會臉紅。”
何瑞瞥了空一眼,心說這是家族遺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