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高太尉。”孟一閑挑了挑彎眉,望著起身的高俅。
“麻煩了,那我就此告辭了,孟皇后。”高俅與孟氏告辭后同孟一閑一起離開了院子,朝著來時的木門走去。
“噠。”
離木門十步距離處,走在前的孟一閑止住了身子,挺拔的身姿站立不動。
而跟在其身后的高俅仿佛也早有預料,并沒有撞上去,而是止住了腳步等待著。
“高俅,讓我去也可以,不過我有要求。”
孟一閑轉過身來,渾如刷漆般的彎眉之下雙眸犀利。
“那是自然的,一閑兄盡管提便是。”高俅欣然點頭,很是大氣。
“我要朝廷重建瑤華宮讓我姐居住,無人叨擾且重回皇室名冊。”孟一閑冷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一次火災之后。
瑤華宮便不復存在了,也無人重建。
孟氏也只得搬到了大相國寺旁的錄事巷,可她。
曾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啊。
十五歲未嫁入皇家之前,孟氏更是祖父的掌中寶。
他與姐姐孟氏的祖父,乃是官至湄洲防御使兼軍馬都虞候的孟元。
身世顯赫。
真以為這世上誰都有資格跟大宋之主進行政治婚姻的么?
大宋之主不喜歡也得娶的女子。
本就意味著太多的事。
怎么自己的姐姐離開蜀地,嫁入了大宋皇宮之中,反而受盡了委屈呢。
孟一閑。
有意見!
重建瑤華宮。
重回皇室名冊。
絕非小事,哪怕對于受到官家寵愛的高俅而言,也絕非小事。
“好。”
咬了咬牙的高俅還是應了下來,他清楚只要自己說一個不字,眼前這男子便會將他轟出去,并且把他今日所說之話都當做放屁。
但是。
他高俅可并非純良之人。
“不過嘛,一閑兄,我這一次請的人可不僅你一位,其他人等也都有這樣那樣的要求,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但是最終還是需要官家來首肯,正所謂有功才有賞,只有一閑兄你在冬至前三日對敵風范壓過了其他人,那我才能跟官家去說不是么?”
身著鷺鷥補服的高俅淺笑著。
要讓他答應要求?
可以。
但必須在對敵時壓過其他人才行。
“可以,你可以走了。”孟一閑看著高俅的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但還是點了頭,往前走去。
十步的距離,他只走了三步便到了門前。
“吱嘎”
開了門的孟一閑站在一旁等著。
高俅邁步出了木門,孟一閑也關上了木門。
關門風從高俅身后吹來,吹拂起他身上的鷺鷥補服。
讓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與無奈。
“太尉,您可算是出來了,可擔心死小人了。”候在馬車旁的藍衣仆從眼見高俅走了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行了行了,快扶我上車。”高俅馬不停蹄地向著馬車走去。
他這幾日可當真是忙得很,為了官家出宮之事忙得不可開交。
“是,小人這就扶您上車。”藍衣仆從扶著高俅上了馬車,拉開簾布待高俅進去后,就要跟著進去。
在車廂內也得有他這個下人伺候太尉啊。
“滾。”
沒曾想。
藍衣仆從剛要鉆進車廂,就被高俅一腳踹了出來。
一個沒站穩的仆從車廂上滾了下來,摔在了地上。
高俅拉開簾布的一角,對著摔在青石板上的上的仆從說著。
“你去大相國寺,找到方青那家伙,告訴他,我答應他的要求,但條件是他和所帶之人必須超過其他人得到大功勞。”
能讓整個三衙成為自己賺錢工具的高俅豈能是大方之人。
他會答應這些人的要求,但他只答應最后功勞最大幾人的要求,其余的。
全部都要給他白打工!
“是,太尉。”
滾落在青石板上的藍衣仆從吃疼不敢喊出,聽到高俅的吩咐連連應聲點著頭。
“駕~”
車夫抽起馬鞭,駕著太平車駛離了巷子。
滾落在青石板上的藍衣仆從站起了身,看到巷道兩側的尼姑正打量著他。
“咳咳。”
干咳了兩聲的仆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朝著大相國寺的正門走去。
一刻鐘后。
在智海塔院的方青見著了這位仆從。
“這是高太尉的意思?”躺在藤椅上的方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在他頭頂,一只錦灰色的鴿子勤快地繞著圈。
“是的。”藍衣仆從站在一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一路爬石階到這可是累得夠嗆,原本進院子的時候想逞一下威風。
好歹他也是高太尉的手下人,平日里威風也沒少逞,又有誰敢不賣高太尉的面子呢。
但是一進院門之后,他就徹底改變了主意。
任由方青躺在躺椅上,自己則是站著好聲好氣地將高俅所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這當然并不是他突然覺悟了,人品變得高尚。
而是他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光著膀子,肌肉結實的青年在院中舉著大石。
那石頭大得駭人,仆從看著就覺得膽戰心驚。
連這種石頭都舉得起來。
怕不是一拳就能把他屎打出來。
可不能冒這種危險!
“還挺精明嘛。”方青低聲嘟囔了一句,躺在藤椅上思索了一陣。
他清楚高俅的想法。
請了一幫人來,可這幫人又各有想法。
若是每個人的要求都要滿足,即使他是三衙的太尉也吃不消。
所以這高俅就想了個法子。
我沒說我不滿足你們的要求。
但是。
只能滿足那個幾個。
你們想要,那就跟別人爭去。
高啊。
實在是高。
方青望著東京的藍天,悠悠嘆了一口長氣。
原本是他們這幫頂尖武人與高俅的博弈。
被高俅這么一整。
變成了他們這一幫頂尖武人之間的博弈。
這招數。
可以啊。
這么多年的三衙太尉當真沒白當。
“行了,我清楚了,你就回去告訴高太尉我知曉了即可。”方青對院中的藍衣仆從擺了擺手。
“那,方宗師,您的意思是?”
藍衣仆從拱手道,身姿恭謹。
“我們會去的。”方青頷首。
他當然不樂意高俅提出的條件。
但是也沒有什么辦法,畢竟他們的要求也不是簡單之事。
想要。
也只能爭一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