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前。
天佑七年。
孟氏。
一位十五歲的少女嫁入了皇宮。
并且成為了皇帝的正室,開始母儀天下。
還在懵懂年紀的少女,就這么成為了大宋之主趙煦的皇后。
她是如此的端莊賢惠、聰明多才、禮儀周到。
可在哲宗趙煦的眼中,孟氏不過是他因為政治婚姻而娶的女子,一個名義上的皇后罷了。
這一場婚姻。
從開始的那一夜,便是錯的。
后宮戰爭。
本就是堪稱難度為S級別的副本。
而這一次進入副本的孟氏,是一個不受皇帝喜愛卻頭頂風冠的皇后。
這么一來,被其他女子視為眼中釘的孟氏面對的。
將是SSS級別的副本——
后宮戰爭。
在大宋后宮中。
共有五大級別。
最強者為皇后。
其次為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
憑著身世和高太皇太后喜愛成為皇后的孟氏定然沒想到,扳倒她的,不是夫人,也不是九嬪。
而是區區二十七世婦。
一位世婦挑戰皇后,這簡直就是自殺式的越級挑戰。
更何況,這位世婦劉婕妤兜里壓根就沒貨,渾身上下也沒個厲害裝備,只有兩個壓根底技能。
“痛哭流涕”和“胡言亂語”。
找到趙煦的劉婕妤先是發動了第一個技能——
痛哭流涕。
她向副本中的BOSS趙煦告狀,說孟皇后欺負她。
然后發動了第二個技能——
胡言亂語。
她狀告孟皇后使用了“厭勝之術”,說孟皇后在詛咒皇帝,詛咒后宮!
這個帽子,扣得可不輕。
禁忌技能——厭勝之術。
是古代的一種巫術。
就是制作一個木頭人,在上面寫上恨之入骨之人的名字,隨后在上面釘釘子、扎針,詛咒其不得好死。
現代人頂多把這“厭勝之術”視為一個笑話。
但宋人卻不是。
他們真的信這個。
甚至于在大宋的刑法之中,“厭勝之術”亦是十惡之一,屬于“不道”。
輕則發配邊疆。
重則滿城抄斬。
一邊是后宮最強級別之人,孟皇后。
一邊是告狀的二十七世婦之一,劉婕妤。
副本的BOSS趙煦最后砍下了屠刀。
被斬之人。
竟是端坐于鳳位的孟皇后。
僅僅因為一世婦莫須有的告狀。
趙煦判孟氏有罪。
或許是趙煦自己找不出罪名來。
史書并未記載。
就此。
孟氏被貶至瑤華宮,成了一位女道士。
此時。
她年僅二十三歲。
后宮這地方看來并不適合她,脫離了反而能得到寧靜。
孟氏安心過起了自己的道士生涯。
奈何。
人在江湖,豈能由己。
四年之后。
趙煦病逝。
新皇登基。
大赦天下。
而孟氏,則被請回了皇宮。
重回后宮這個副本。
四年已過。
很多事情變了。
但也有很多事情沒變。
比如。
劉婕妤已經不再是世婦,而成了劉皇后。
不變的是。
她依舊恨著孟氏,哪怕見孟氏與自己平起平坐她也不愿。
為此,她散盡家財,找到了一位人物。
蔡京。
她請蔡京出面彈劾孟氏。
蔡京是何許人也?
基本就是他說什么皇帝就照辦,區區一個因為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到后宮的皇后根本不再他的眼里。
就此。
新皇趙佶聽了蔡京所言,頒布圣旨,直接將孟氏貶為庶人。
讓她繼續去當她的女道士。
而孟氏。
不過在后宮待了一年,又回到了瑤華宮。
甚至于沒過幾年。
瑤華宮遭遇火災,她只得來大相國寺旁的錄事巷中找了個住處。
無人知。
無人曉。
可她當年,是由于家族身份顯赫而嫁入皇宮的少女啊。
從十五歲到四十歲。
現在。
她只是低著頭,刺著繡。
聽著身旁高俅所說的話。
“你是說,最近的東京不太平,可能有人對佶兒動手?”孟氏聽完了高俅所言,終于停下了手中刺繡之活,抬起頭來看著身旁蹲著的高俅。
“是啊,孟皇后,最近東京并不太平,過幾日之后又是冬至,官家不僅要出宮,還要出城,臣實在有些擔心,因此前來。”
高俅連連點頭。
按理說,孟氏已經被貶為庶人,不可如此稱呼趙佶。
而他,也不該稱呼孟氏為皇后。
他稱呼孟氏為皇后,已然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為何守門的男子聽高俅說出皇后二字會放高俅進門。
便是因此。
“高太尉,你的意思是?”孟氏將手中的刺繡放在了一旁。
看到孟氏這動作,高俅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氣,將不大的眼睛撇向一旁靠于白墻的男子。
“臣希望一閑兄能夠于冬至前三日護官家出宮。”
聽到高俅所言。
靠于白墻的男子斜眼瞧著這位三衙的太尉。
眼眸中閃過寒光。
“一閑,你可聽見了高太尉所言,你便去護佶兒出宮罷。”孟氏柔眼看向倚在白墻邊的男子。
孟一閑。
她的弟弟。
當日瑤華宮火災。
她本以為自己要死在火災中了。
是孟一閑一劍劈開瑤華宮的大門,沖進火海將她救了出來。
二人在大相國寺的錄事巷落腳后。
她曾問孟一閑為何會來東京找她,她知曉自己這弟弟從小便打算成為一位劍客,并有劍客之姿,常年闖蕩于江湖。
“姐,原來做劍客也挺沒意思的。”
孟一閑只說了這一句,便與孟氏一同在這東京住了下來。
一轉眼間。
已是多年。
孟一閑仍在。
“是,姐。”
好一會后。
孟一閑點了點頭。
見到孟一閑點頭,高俅可算是長吁了一口氣。
他這一次前來。
便是為了請孟一閑,這位多年前于關樓一戰名揚江湖的劍客。
保障官家的安全,禁兵是不差的。
差的就是頂尖的武人。
可事出突然,想要找到頂尖的武人并不容易。
更何況。
也不是什么頂尖的武人都能用的,必須底子干凈。
而孟一閑恰好都符合。
多年前強到被稱為劍道天塹的他,即使久疏戰陣亦是頂尖武人。
身為皇后之弟,官宦之家,底子不要太干凈。
“行了,高太尉,我送你出去吧,我姐過慣了清凈日子,被叨擾太久不好。”孟一閑倚著白墻的身子站直,如刷漆濃眉下的雙眸盯著高俅。
“好的,好的。”
高俅應聲而起。
他所求之事,已經完成,再待下去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