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哨響聲陡然在廣場之上響起。
哨音長鳴,響徹了整個廣場,雷鳴般的歡呼聲在哨音中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廣場之上圍觀的民眾停止了喧嘩,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壓抑住了激動的心情。
哨音落下的下一瞬間,廣場的兩側高臺之上,三十二面巨大的黃天戰鼓同時被敲響。
在鼓聲響起的同時,渾厚的號角也在廣場的之中響起。
七十六只巨大的號角被七十六名頭戴著黃巾的力士同時吹響,七十六只號角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發出了渾厚有力的聲音,
鼓號聲傳向四方,在眾人的胸腔耳畔回響,讓人難以壓抑體中沸騰的熱血。
長安廣場上幾乎大部分都被民眾所占據,被劃分成一處又一處的方陣。
人群在城樓的下方的廣場,留出了一條寬闊的走道。
從城樓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城下所發生的一切。
在城樓之上許安的身旁,不僅是站著太平道的一眾高級將校官員。
西域各國、北地各國還有中部鮮卑的使者也都被安排這里,這些使者被安排在距離許安比較近的位置。
至于那些豪強世家的代表則是被安置在城樓的兩側邊緣地帶。
太平道如今在各地實行軍屯,各地軍區、守備的軍力也并不少,軍事實力空前強大,這些豪強世家根本難以翻身。
就算這樣的安排讓這些豪強世家出身人可能心有不滿,但是這一次的閱兵之后,恐怕這些豪強世家心中恐怕再難以掀起反抗之心。
至于將各國的使者安排在近側,許安是想要親眼看一下那些使者觀看閱兵之后的神色,繼而明白閱兵的效果的如何,以更好的做出應對,安排之后的方略。
號聲逐漸停息,但是戰鼓聲并未有停息。
太平道的黃天戰鼓比尋常的戰鼓更為高大,聲音也更為渾厚,更具有穿透力。
就算是在沒有電子擴音器的情況之下,仍然能夠傳播到很遠。
號角聲平息之后,戰鼓聲陡然一變,逐漸變得富有節奏了起來。
許安將雙手挎在了腰上的錦帶上,向左轉過了偷去。
城樓之中,一眾太平道的高級將校官員也是向著左邊看去,西域各國還有北地各國的使者看到許安偏轉過頭也是不由自主的向左看去。
在那富有節奏的鼓點聲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陡然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那馬蹄的聲音出奇的響亮,西域各國和北地各國的使者都還不知道黃巾軍的騎兵已經開始列裝馬蹄鐵。
戰馬馬蹄踏擊地面的聲音本就震撼人心,如今釘上了馬蹄鐵,更是讓其在氣勢之上又平添了數分。
對于西域、北地這些沒有聽過帶著馬蹄鐵的戰馬發出聲音的人來說,這樣的聲音無疑是一計敲擊在其心上的一記重錘。
這個時代沒有鋼鐵組成的洪流,也沒有能夠在天空上飛翔的戰機。
開場要想抓住眾人的目光,震懾四方,那么最好的辦法便是動用一支規模龐大的騎軍。
許安從驍騎、武驤、度遼、上谷、并州、西涼六營各自抽調了五百名騎軍,組成了一個規模龐大騎陣,選派騰驤營三百騎作為前陣,共計三千三百騎。
三千三百名黃巾軍精銳的騎兵,高舉著黃巾軍的戰旗,從長安廣場之上飛馳而過。
馬蹄聲猶如像暴漲的河水聲一樣響亮,戰馬四蹄翻騰,金屬的馬蹄鐵敲擊在地面之上,發出雷鳴般的悶響聲。
戰馬驅動之間,獵獵作響的旌旗也傳向了四方。
黃巾軍中六營一衛的騎軍,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之兵。
驍騎、武驤、上谷、并州四營是黃巾軍最初的騎軍部隊,一路跟隨在許安的麾下南征北戰。
西涼營的騎卒全是從原本涼州的騎軍之中挑選而出的精銳。
度遼營的騎軍是原來西河郡的郡騎,中部鮮卑和東部鮮卑之爭,也是李德帶領度遼營前去援助。
騰驤衛更不用提,如果說黃天使者是黃巾軍中的最強步兵,那么騰驤衛就是黃巾軍中的最強騎軍。
三千三百名的騎軍從廣場之上飛馳而過,帶給眾人的,是無與倫比的震撼力。
很多人都經歷過戰亂,他們都曾經見到軍隊,長安城周邊的百姓見過了兵禍,也見過了當初董卓麾下的西涼軍,但是饒是如此,黃巾軍的騎軍的出場還是使得全場鴉雀無聲。
許安向著左右兩邊看了一下,他注意到了北地、西域各國的使者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了。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如此規模的騎兵,三千騎,對于一個西域的小國家來說想要湊出其實都并不難。
北地的草原上,幾個規模不太大的部落湊一下就能有三千余騎。
但是那是三千余騎,三千多名騎馬的人,不是三千余名全副武裝,佩戴著環臂鐵甲,身穿著鐵鎧,頭戴著玄鐵胄,手執騎槍,腰佩弓箭,馬刀全副武裝,幾乎武裝到了牙齒的精銳騎兵!
而且不僅是武備精良,那些黃巾軍的騎軍絕對都是百戰的精銳,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作假,但是那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卻是不可能做不得假。
許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對于西域通商,他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些底氣。
中部鮮卑的使者面色雖然嚴肅,但是眼神之中并沒有太大的恐懼,他們畢竟是北部草原之上的霸主
而北地諸部的使者神色雖然不太好,但是也僅限于此,他們的實力都不弱,一家數萬騎還是能夠拿的出來,若是決死一戰,能夠湊出更多的騎兵,黃巾軍的騎軍雖然武備精良,但是震撼有限。
但是那些西域來的使者卻是很多面色如土,眼神之中掩飾不住畏懼。
三千余名這樣全副武裝的精銳騎軍若是前往了西域,打一場滅國之戰都已經是綽綽有余。
而且太平道的騎軍據說有六營一衛,每營有差不多五千人的騎軍,這便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了。
若是都是這樣的程度,那么若是這太平道的道主想要進攻西域,恐怕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抵擋。
西域各國可和北地諸部不同,他們大多數都脫離了游牧,已經定居,建立了城池。
北地的部落有大敵到來,可以將帳篷一收,遠遁他鄉,等到敵人糧草耗盡便再度返回。
但是西域的各國卻是做不到這么灑脫,他大多都建立了城池定居了下來,擁有固定的國土。
許安在注意他們,而他們也都偷偷向著許安看去,他們心中已經開始了擔憂。
三千余名黃巾軍的騎軍從廣場之上飛馳而過,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已經緩緩平息,但是在廣場之上一陣更為響亮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萬歲!!!”
廣場之上,數以萬計的觀禮民眾再度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這一次他們的吶喊之聲更為高昂,響徹云霄。
他們大多都是太平道的忠實信眾,甚至有些人還是道眾已經加入了太平道。
他們接受了太平道的恩惠,受著太平道的庇護,正是因為有太平道的存在,他們才有自己的土地,才不需要繳納那么多的苛捐雜稅,能夠養家糊口,安定的生活著。
而且很多人的家中都有人在參軍,他們實際上早已經與太平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太平道上一次的閱兵已經過去了很久了,還是在中平五年(188年)定鼎并州的時候。
那個時候,只有四千多名黃巾軍的軍卒參加了閱兵,當時黃巾軍剛剛擊敗了南匈奴部,收復了并州全境,揚威漠南,才有了閱兵了一事。
而后太平道便遲遲沒有閱兵,當時晉陽城的廣場并不大,很多人其實都沒有看到閱兵的盛況。
但是口口相傳之下,眾人也都想要去看看太平道閱兵的盛況,畢竟這個年代娛樂的活動實在是太少了。
不是沒有人想過太平道的閱兵的規模會比較大,但是沒有人想到太平道閱兵的規模居然會如此之龐大,龐大到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三千余名全副武裝的黃巾軍騎軍策馬疾馳而過之后。
驍騎、武驤、并州、上谷、度遼、西涼六營的騎軍依次步入了戰場。
每營的騎軍都有大概六百余人,這些騎軍皆是如同此前奔馳而過的騎軍一般,全副武裝。
只不過六營的騎軍并沒有如同之前的騎軍一般飛馳而過,而是操縱著戰馬踏著碎步,從城樓之下的廣場緩緩而過。
雖然沒有奔馳,沒有沖鋒,但是其帶來的壓迫感,并不比此前飛馳而過的三千余騎要小。
六營的騎軍給人的感覺各不相同,城樓之上的講解官淡淡的介紹著六營騎軍的由來,讓一眾被邀請觀禮的人臉色更加凝重了數分。
黃巾軍六營騎軍幾乎都有著赫赫的戰功。
黃巾軍的騎陣很快過去,緊接著便是黃巾軍的步軍方陣。
這一次黃巾軍的步兵方陣,不再只是四千人,即將接受檢閱的黃巾軍步兵方陣幾乎一眼望不到頭。
站在城樓上的一眾外國使者皆是心情沉重,中部鮮卑的使者眼神已經不再如同此前那般從容。
相隔如此遠的距離,他仍然能夠感到那撲面而來的殺氣,那令人膽顫心驚的氣勢。
伴隨著渾厚的鼓聲,黃巾軍步兵的方陣也慢慢進入到了眾人的眼前。
首先入場的黃巾軍步兵,并非是黃巾軍的精銳,而是黃巾軍的民兵,他們大多都是民屯的農戶,民兵的軍陣有六百余人。
他們排列著密集的軍陣,肩扛著長槍,邁著還算整齊的步伐,緩緩的進入了眾人的眼簾。
排在他們后面的則是黃巾軍的軍屯方陣,也有六百余人,他們的武器稍微精良了一些,身上也出現了簡單的革甲,步伐整齊了許多。
城樓之上一眾外國的使者,還有益、涼兩州的豪強世家,益州南疆部落統領、涼州羌氐氏族的酋首都沒有露出輕蔑的表情。
在這些黃巾軍的步卒出場的時候,城樓之上便已經有介紹,說這是黃巾軍的民屯兵和軍屯兵,兵解釋了什么簡單的解釋了什么是屯田兵。
這些屯田兵的身上沒有什么殺氣,一眼便可以看的出來,應當是沒有上過戰場,武備也并不精良。
但是他們的步伐整齊,士氣如虹,朝氣蓬勃。
城樓之上眾人的臉色仍舊凝重,這些屯田兵確實不強,但是太平道屯田的規模早已經超過了百萬!這代表著太平道有著大量的預備役可以利用,可以補充到損失的一線部隊之中。
太平道在占據了四州之地,擁眾千萬之后,他們已經不再懼怕任何意義上的消耗戰了……
民屯兵、軍屯兵的方陣走過,排在其后的軍陣氣勢明顯不同。
如果說民屯和軍屯的方陣給人感覺是朝氣蓬勃,那么排在其后的軍陣,便是猶如森林。
這些軍陣,正是由三大軍區,四州守備的精銳部隊組成的閱兵部隊。
這一次的閱兵,許安將三大軍區,四州守備的精銳部隊都調集了過來。
每州征集一千人,每區同樣一千人,共計七千人。
普通守備軍配甲率并不高,多是維持州內的治安,不需要和大規模的敵軍作戰,所以他們的武備較差。
但是為了閱兵的需要,許安臨時調集了一批甲胄給與四州的守備軍。
四州的守備軍雖然屬于是第三等級的部隊,但是他們長久以來,習練軍陣,訓練隊列,許安這一次又是抽調的其中的精銳訓練了較長的一段時間。
排在最前的益州守備軍方陣,這些守備軍其實并非從益州而來,而是不久之后將要開赴去益州的軍卒,不過也算是益州的守備軍了。
緊接其后的分別是,涼州、中州、并州,按照被解放的時間來排序。
三大軍區的正軍各有一千人,合有三千余人。
這些正軍,他們的裝備更為精良,而且因為長久的戰事,也讓他們的身上多出了一股凌厲的殺氣。
伴隨著激昂的戰鼓聲,三大軍區的正軍,四州的守備軍依次邁步走入了廣場之中。
一面有一面代表各自所在州郡、軍區的旌旗被高高舉起,身穿軍官禮服的將校執刀行走在隊列的前方。
這些軍卒每一次邁出的腿都是同一支,每一步所邁出的距離甚至都不差分毫。
比起之前的屯田兵,這些正軍和守備軍排列的軍陣緊密而又有序,根本不見絲毫的凌亂,不似千人,倒似一人。
就當其最前方的軍陣快要臨近城樓左側的白線位置時,兩側的戰鼓之聲陡然一變。
一聲尖銳的哨音陡然響起、
廣場之上正在接受檢閱的黃巾軍步卒陡然一頓。
越過了白線,軍陣之中的軍卒除去排頭的軍卒之外,其余的軍卒皆是轉頭向著城樓之上看去。
而后上身挺直,兩腿繃直,一臂高擺至胸前,另一只手握持著武器將其斜放在肩頭,以一種特殊的步伐邁步向前,整齊劃一。
而那改變的鼓聲,正是為了配合這一步伐。
響亮的踏步聲從城樓之下傳來,就算是鼓聲也沒有辦法壓倒那有力的踏步聲。
這樣的步伐,行軍方式在后世為世人皆知,因為這就是“正步”,后世閱兵所使用的一種步伐。
正步行軍和普通行軍相比,其聲威之壯,猶如云泥之別。
城樓之上,一眾使者,統領、豪強世家在這一時刻皆是變了顏色。
不僅僅是因為正步的壓迫感,還有那些軍卒轉頭看向他們之時,那殺氣騰騰的目光。
渾厚的鼓聲和響亮踏步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一篇令人驚嘆的樂章。
七千余名黃巾軍的軍卒,踏著正步走過長安廣場,迎來的是幾欲穿云裂石的呼喊聲。
歡呼聲猶如浪潮一般一浪皆著一浪,似乎永遠都不會平息。
整個長安廣場之上,無數的旗幟被搖動,長安城自建立以后,從未有過如此熱烈的時刻。
而這還不是閱兵式的巔峰。
白桿兵、鷹狼衛、銳士、武卒、陷陣營、黃天使者的方陣相繼而來,他們踏著有力的正步,邁步向前。
而就在這時,整場閱兵式才真正攀升到了頂峰。
這些黃巾軍的精銳部隊一經出場,便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除去白桿兵外,鷹狼衛、銳士、武卒、陷陣營、黃天使者五軍都擁有自己圖案的旌旗,他們裝備也非常有辨識度。
鷹狼衛雖然不算是正規作戰部隊,但是他們參加閱兵并沒有收到任何的反對,他們在太平道的地位遠高于其他的部隊,其聲望雖然遜于黃天使者,但是卻要高于武卒。
參加閱兵的鷹狼衛皆是身批罩甲,穿鷹狼服,腰配雁翎刀。
黃巾軍精銳部隊帶來的壓迫感遠非是此前其他部隊所能比擬。
廣場之上的氣氛熱烈無比,但是城樓之上,除去太平道的一眾官員將校還保持著笑容之外。
那些北地、西域的使者,鮮卑的使臣,還有一眾豪強世家、涼州羌、氐部落的統領皆是露出了震恐。
黃巾軍威震漠南,威壓諸部,占據四州之地,鮮卑的使者其實已經將心理的預期值提的很高,但是現在他發現,黃巾軍的實力原本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強上數倍。
北地、西域等國的使者心思各異,他們完全沒有勝過黃巾軍的信心。
而城樓之上的豪強世家卻是已經心中再無反抗之意,太平道人心所向,軍容鼎盛遠超其想象,他們心中權衡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
涼州羌、氐部落的統領皆是面色凝重,涼州之戰,他們已經見識了黃巾軍的強大,但是如今黃巾軍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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