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騎著一匹精挑細選出來的戰馬,帶著五名輕騎兵離了莊子,順著他來時的路向著李家莊的方向而去。
雖然他如今的本事經過跟潰兵的那一場單方面的廝殺之后已經得到了驗證,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以防萬一,李旭還是在兵工廠給自己定做了一身全身防護的盔甲。
雖然只是一套軟甲,但是防護力卻很不一般,穿起來也比較舒服,不會對行動造成太大的影響。
頭盔也有,而且還是帶面甲的那種。
不過他出門的時候也沒穿在身上,都是裝在包袱里掛在馬背上。
五名輕騎兵則都是一身皮甲,外面再罩上一層平常的武士服,看起來就跟貴人家里的護衛一樣,不會太惹人注目。
六人騎著馬沿著山道緩緩而行。
……
卻說另一邊,野豬嶺的二當家程天豹帶著自己手下兩百余人下了山,走了十幾里之后,忽然對旁邊的心腹說道:“你說現在黑閻王手下有幾萬大軍,咱們這兩百人過去投靠,人家會不會瞧不上咱們,到時候若是給一個小頭目當當,那就沒啥意思了。”
“二當家說的有道理啊,我尋思著咱們不能就這么空手去了,得帶點見面禮過去啊,所謂禮多人不怪,咱們帶著見面禮去,那黑閻王肯定會高看二當家一眼,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給二當家封個縣令將軍什么的,我們也能跟著混個小官當當了。”
“是這個道理啊,可是送什么禮合適啊?咱們這下山的時候啥也沒帶,就帶了兵器和一些干糧,總不能再回去找大當家的要吧?雖然大當家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大當家是不太樂意去延安府投奔黑閻王的。咱們就算回去要,他也不一定給啊。”
程天豹冷哼一聲道:“他當然不想去了,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三歲娃娃都懂得。不過他是他,咱們是咱們,以后各走各的路。你們還是說說這送禮的事情咋辦?”
眾人七嘴八舌卻沒一個好主意的,忽然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干瘦老頭獻計道:“二當家,這事情好辦。那些草原韃子打仗的時候經常就食于敵,我看咱們也可以效仿一下。“
“啥叫就食于敵?你這老王八再文縐縐的掉書袋,小心我揍你。”
程天豹一瞪眼不耐煩的罵道。
山羊胡子急忙道:“二當家,我的意思很簡單,咱們手里雖然沒有禮物,也不能回去找大當家的,更不可能去攻打縣城,但是卻可以在這附近的莊子里搜刮一些禮物啊。”
“那你說去哪個莊子?”程天豹聞言眼前一亮,追問道。
山羊胡子看老大來了興趣,得意的一捋胡子,湊近道:
“據我所知,這三水縣北邊有個李家莊,莊子里的李員外一個多月前死了,他家里只剩下孤兒寡母的在操持。這李員外傳了三代,不說房屋田地那些不動產,就是糧食金銀肯定也攢了不少。咱們這過去一嚇唬,那孤兒寡母的肯定得乖乖的奉上財物。而且那個李員外還有一個女兒,雖然年紀小,但是卻已經出落的水靈靈的很是饞人,若二當家有興趣便順便讓他給你做個暖床的小娘子嘛。”
說到后面,山羊胡子一臉猥瑣的笑容蕩漾起來。
其他人也都跟著一起猥瑣的大聲笑了起來,有人笑罵道:“老王八,你果然是個老王八,我記得你之前還被李員外聘請做過西席先生,這李員外才死了幾天,你就把人家老婆孩子全給賣了,叫你老王八真是沒錯了。”
山羊胡子卻滿不在乎的道:“李員外活著的時候對我雖然不錯,但是他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嘛。他雖然是個好人,但是他老婆陳氏卻是個尖酸刻薄的婆娘,平日里嘴上不積德也就罷了,還苛待下人,甚至就連李員外小妾生的二兒子都給趕出了家門,說不定現在都已經被野獸給吃了。你說這種女人,她配占著那些產業財物嗎?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咱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到底是讀書人,這心腸不僅狠,而且還壞,明明想打劫人家,還非要給自己套上一個替天行道的幌子。
真是不要臉啊,太不要臉了!
跟這些讀書人比起來,咱們這些一言不合就殺人放火的強盜們好像都算是個單純的人了。
程天豹雖然不認同山羊胡子的這些歪理,但是卻明顯被勾動了興趣,大手一揮道:“行了,那就這個李家莊了。搶他娘的!”
一群強盜怪叫吶喊著,在山羊胡子的帶領下向著李家莊而去。
……
李家莊,李家大宅內。
三進的院落,第三進的后面有一片小花園,花園之中有一座小小的石亭,石亭之中有一個石桌。
石桌旁邊則坐著一個身穿淡黃色齊胸襦裙的清麗少女,峨眉淡掃,瓊鼻細膩,一張鵝蛋小臉雖然嬌俏,但是卻明顯看著有幾分憔悴。
只是此時,少女卻秀眉微蹙,看著石桌擺放的幾碟菜肴發呆,面前的筷子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碗小米飯也是一口未動。
旁邊則有一個身形胖大的婦人在一旁苦著臉喋喋不休的勸解道:“小姐,你好歹多吃一點啊。自從旭哥走了以后,你每天就吃那么一點點,你看看,這都瘦的脫了相了。你再這樣下去,身子真的會垮掉的。到時候老爺在泉下有知,恐怕也會心疼的。”
少女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終于有了反應,轉頭看向胖大婦人,語氣凄涼的問道:“劉嬸,旭哥哥也是李家的人,為什么娘卻要這樣對他?爹要是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如今有家不能回,在泉下又豈能安息?我今日有飯吃,旭哥哥卻又能吃什么?是野菜山果還是樹皮草根,一想起這些,我又怎能吃得下?”
說到最后,兩行清淚緩緩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劉嬸看著少女凄苦憔悴的小臉,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只能暗自嘆息一聲。
旭哥雖然也姓李,但是卻畢竟是妾生子,雖然算不上下人,但是卻也比下人高不了太多。也就是富貴老爺活著的時候寵愛旭哥,下人們這才把他當半個主子看待。
現在老爺一死,家里的事情都是夫人說了算。夫人十幾年前就看旭哥不順眼了,這次把他趕出去,還給了一輛車一頭牛,還有一座莊子,已經算是很厚道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那莊子是個什么情況,但是卻也沒人能說夫人什么,就算有想法也不能說。
也就只有眼前這位小姐把旭哥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一樣心疼,自旭哥走了之后便一直郁郁不樂,茶不思飯不想的。
豈不知這樣更讓夫人討厭旭哥了。
但是這些話劉嬸又不能說,畢竟她也是看著旭哥長大的,雖然旭哥性子是執拗清高了些,但是對人還是不錯的。
尤其那張俊臉的確俊秀的不像李家人,對于好看的人人們總是會不自覺的多一些同情和憐惜。
只是生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被人趕出家門?
此刻說不定已經死在那荒郊野外成了野獸的吃食了。
想到這里,劉嬸心中也有些酸楚,低下頭悄悄抹了一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