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二人間發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在詩佳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時,她不經意的一瞥,令她開始渙散的眼神驟然聚焦。
下一秒,她立刻轉身拍了拍身側的兩個朋友。
不勝酒力的媛媛已經睡著了,倒在另一個女孩的肩上,但還是被人粗暴了的搖醒了,一臉迷茫的看向她們示意的方向。
眼前模糊的影像一點點重合,直到最后......
“臥槽!”
發出感嘆的是另一個叫做金熙真的女孩,她是中韓混血,模樣一般,濃烈機車服風格的皮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配上一頭干練的短發,露出的鎖骨處有女孩少見的蛇盤骷髏紋身。
一條頸部膨起的眼鏡王蛇從骷髏的眼眶處鉆出,向外“嘶嘶”吐著信子。
雖然歲數在幾人中最小,但說起話來儼然一副大姐大的派頭,每次在她大談特談什么極道文化的同時,另三個女孩都只是笑,也不拆穿她。
否則會讓她覺得很丟面子。
今夜開跑車送大家來的就是她。
熙真母親所苦惱的是,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貌似取向有些問題。
在私立學校長大的她對于打架逃課已經輕車熟路了,但最令家里人苦惱的是,學校的校長十分委婉的打來電話說,熙真在學校......調戲女同學。
而且已經不止一次了。
不過好在兔子不吃窩邊草,截止到目前為止,金熙真還沒有對三位好友展現出友誼之外的興趣。
酒吧卡座的沙發上,性格十分好的媛媛狠狠搖了搖頭,接著又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真真切切的告訴她,她沒有看錯。
“完了,”媛媛酒都醒了一半,半晌后,感嘆說:“我瞎了。”
詩佳抿了抿嘴唇,接話說:“也算我一個。”
原本在四人小團體中最靦腆的南瑾,此刻正坐在江城的腿上,一手端著酒杯,一邊放肆的湊到他眼前,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昏暗的光線幾乎觸及不到他們那里,場面一時間曖昧的有些過分。
江城輕輕抿了口酒,然后隔著南瑾的長發,湊到她耳邊,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
下一刻,南瑾忽然呆住了,接著大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伸出手,攬住江城的頸部,后者象征性的掙扎了幾下,還是拗不過南瑾的蠻力,被攬入懷中。
手中的高腳杯應聲而碎,酒紅色的液體在地上流淌,泛著點點晶瑩的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三人見證了閨蜜的喜怒哀樂,她時而對江城哭訴著什么,像是個委屈的孩子,又時而沉默下來,好看的眸子中像是裝著另一個世界。
“南瑾這是怎么了?”熙真眨眨眼,她也喝了蠻多的酒,但意識還算清醒,說完她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我去看看。”
可還沒等她有下一步打算,就被兩股力量拉扯著摔回了沙發里,左右兩邊各有一只手臂,媛媛和詩佳兩人。
“你們......”胃里本就不大舒服的熙真強咽下喉嚨中那股即將噴發的感覺,不解的看向左右。
“信我的,別去,”詩佳看也不看熙真,她的注意力仍然在南瑾身上,好半晌后才潤潤嘴唇,繼續說:“如果你以后還想要南瑾理你的話。”
從始至終,江城都在悉心扮演一個傾聽者的角色,他很少說話,或是發表自己的意見。
這些年來,南瑾受到的教育,指責,訓誡已經太多太多了,數不清的人板起面孔頂著為她好的光環在教她這樣那樣,卻唯獨沒有人愿意坐下來,安靜的聽她訴說心中的委屈。
江城也記不得他聽了多久,甚至南瑾自己都記不得了,好在夜已深,依舊留在這里的人現在都已經微醺,也就更沒人注意到這里。
南瑾低著頭,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力體力,她本就沒有喝醉,只不過太多的情緒一時間宣泄出來,謎一般的令她有些醺醉脫力的感覺。
“不好意思,江先生,”她小聲說:“我......我是不是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我就是隨便說說的,沒打擾到你吧,我自己都記不得我說到了哪里,你不要......”
“帶現金了嗎?”江城抬起頭,望著她的一雙眸子平靜又溫和,明明沒有任何侵略性,卻撞的后者心中一曳。
半晌后南瑾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拿過自己的鏈條包,胡亂的向桌上倒,一管造型優美的口紅沿著桌面滾動,最后摔在地上,不知所蹤。
南瑾翻出自己的錢包,里面只有為數不多的一疊紙幣。
她沒有帶現金的習慣。
將現金全部抽出,遞給江城,然后眨著眼睛望著他。
伸出手,江城放下手中的酒杯,在南瑾,以及另三個女孩偷窺般的視線中,抽走了最上面的一張。
然后將紙壓在桌面上,緩緩折了一道印記。
他的手指上下紛飛,技法繚亂的像是一只絢爛的蝴蝶,在酒精的催化下,他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偶爾有光線映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道鋒利的眉。
“呼——”
江城用手籠住一個空酒瓶的瓶口位置,修長的手指緩緩散開,下一秒,南瑾好看的眸子猛地一顫。
她看到......瓶口的位置盛開了一朵玫瑰花。
緊接著,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她忽然記起了剛才她對面前這個男人說過的話。
因為母親的嚴厲管教與約束,她在同學中始終是受孤立的存在,她優秀的不甚真實,性格怯懦不善言辭的她在大家眼中是高冷的冰山。
她直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更別說是受到收到玫瑰花一樣的禮物了。
再美的公主,也有王子與之相配。
從南瑾的手中抽出一張又一張紙幣,空瓶口上的玫瑰花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嬌艷,不多時,或許只是南瑾認為的不多時,她的眼前......盛開了一片玫瑰花的海洋。
“南瑾小姐,”江城緩緩起身,在已經呆若木雞的陪襯三人組的注視下,對著微微張開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的南瑾微施一禮,“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