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整晚的視線都沒離開面前這個男人,直到散場,她仿佛才從幻夢中清醒過來,每個人都喝了酒,所以各家都派了司機來接。
媛媛,詩佳,還有熙真,三人都識趣的打了招呼后就匆匆離開。
其實熙真還是不大識趣,但禁不住媛媛和詩佳的那股能殺死人的眼神。
“江先生,”唯一剩下的南瑾似乎并不著急走,戴著白色手套的司機就垂手立在身側,“夜深了,請......請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好。”江城沒有拒絕,“但請稍等一下,我要回去和幾個熟人打聲招呼。”
“我們等你。”
點頭后,江城并不留戀的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門內的拐角處,南瑾都沒有移開視線,垂手立在身側的司機掩飾的很好,但眼神中還是透露出不解。
將近凌晨三點,這間酒吧只剩下零星幾桌客人,穿梭過幾位收拾酒臺的服務生,江城一人來到拐角處,推開一扇并不起眼的門。
里面煙霧繚繞,一個有些禿頂的男人堆坐在老板椅上,瞇著眼,嘴里叼著根煙,面前的古銅色煙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幾個空紅牛罐隨手丟在桌子上,還有一卷質感粗糙的手紙。
能看得出,男人并不是個注重自己儀表的人,雖然穿著襯衫,但邋里邋遢的,紐扣也扣錯了一顆。
“江兄弟,”在看到江城進來的剎那,男人就變了一副模樣,他扭著脖子坐直身體,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式一些。
“嗯。”江城進來后就十分自然的找地方坐下,顯然已經輕車熟路了。
邋遢男人也不客套,直接一個電話打了出去,幾分鐘后,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男人大聲說。
一個服務生模樣的人畢恭畢敬走了進來,“龔總,江哥的臺核過了,紙花一共2900,酒水提成......”
他說到這里忽然不說了,接著用試探性的眼神看了看一邊坐著的江城,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江兄弟,”被叫做龔總的邋遢男人陪著笑臉說:“你看這個咱還按之前定好的走,成不?”
“照舊,我趕時間。”
“照舊照舊,”邋遢男人聽到江城說話,樂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他連連點頭,接著吩咐服務生馬上去準備。
他清楚面前這位的習慣,他不喜歡銀行卡一類的東西,只要現金。
這個龔總說來也可憐,與皮阮差不多,也是借了老婆家里的勢力才弄了家酒吧開,頂著個老板的名頭,實際上只負責運營,財務那一塊都是老婆管。
沒一會,服務生就顛顛的跑回來了,手里攥著一打嶄新嶄新的現金。
江城毫不見外的用這里的點鈔機點了一遍,然后將錢貼身收好,推門離開。
依依不舍的告別江城后,獨自坐在車后排的南瑾悄悄低下頭,手心中是一朵怒放的玫瑰花,紙幣特別的觸感令它略微有些粗糙。
就仿佛.....是真的玫瑰一樣,帶著惱人的斷刺。
但南瑾并不在乎,她用兩只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這朵叫做川崎的玫瑰花,腦海中都是那個人的樣子。
“江先生......”她低語呢喃。
“唾!86,87......90。”江城蹲在通往辦公室前門的臺階上,將手中的錢來回數了好幾遍,接著眼神微瞇,嘴角咧開,發出“嘿嘿嘿”的聲音。
在發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張揚后,他又忽得收住了,接著將錢分散在身上各個位置,大搖大擺的回家了。
直到第二天女人們上門,其實江城還是有些宿醉未醒。
胖子眼睜睜看著江城毫不憐惜的撕開她們臉上的遮羞布。
四個女孩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幅樣子,與面前的四個女人脫不了干系,都是犧牲了女兒們的自身興趣與幸福感,從而來達到她們所認可的高度。
生生將自己的孩子,變成了別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江醫生,”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終于忍不住開口。
被一個并沒有什么社會地位,而且歲數幾乎能當她們兒子的小白臉夾槍帶棒的譏諷了這么久,她臉都漲紅了,“首先我們很感謝你對孩子的幫助,但關于如何教育孩子這方面你并不會比我們更有經驗,首先你就沒有孩子。”
“我想告訴你的是,雖然我們的方式可能有些過激,但在將來,她們真正的長大后,她們會感激我們所做的這一切的,也會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
“是我們讓她們贏在了起跑線上,社會是殘酷的,更嚴苛的教育才會確保她們在將來的斗爭中取得勝利。”
在她氣勢洶洶拋出這番話的時候,江城只是在默默抿著咖啡,直到女人說完,他才放下咖啡杯,淡淡說了一句:“現在你知道為什么你的女兒喜歡女孩嗎?”
豐腴的女人愣了愣,皺眉問:“你想說什么?”
“因為男人大多不夠溫柔啊,”江城吐口氣,接著抬眸道:“就像你一樣。”
“你......”
對話在并不算很和諧的氛圍中結束了,看得出來,四個女人都十分認可江城的能力,但相對不大接受他的說話方式。
尤其是熙真的母親,氣得臉色都變了,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之前尋來的醫生女兒見都不愿意見,唯獨對面前的男人還不算排斥。
人走后,胖子湊了上來,猶豫了一會后,開口說:“醫生,我覺得你說話的方式是不是要微微調整那么一點點,”他抿了抿嘴唇,“人家畢竟是客戶,還是皮阮兄弟介紹......”
他忽然住嘴了,因為醫生已經偏過頭,將視線丟在他臉上。
“你在教我做事?”停頓幾秒鐘后,江城開口。
并不是疑問的語氣,他平靜的就像是在敘述某種既定的事實。
喉嚨劇烈滾動了一下的胖子下意識的舉起雙手,“沒有,醫生。”
正當胖子擔心局勢進一步惡化時,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解救了他,江城從沙發上坐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江醫生,”在電話接通的瞬間,皮阮那十分有辨識度的聲音便迫不及待的響了起來,“你讓我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