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剛燎起來,就有年輕人進了院子,難得窯廠休息幾天,年青人又是嗜睡的身體,現在能起來都是勤快人了。
年青人一過來,刷豬皮去豬毛的活自然就落到年輕人的身上,像是呂慶堯等人就讓到了鍋屋,大家一邊抽著煙一邊聊著天。
雖然桑柏也是年輕人,但是村里的地位不一樣,所以也享受到了老人的待遇,和一幫老人一起坐進了鍋屋開始談事情。
“所有的窯口明年咱們重新都給開嘍”呂慶堯抽了兩口手中的煙卷,慢悠悠的提起了窯口的事情。
桑柏知道窯口的生意好,今年來買磚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于是張口問道:“全開了?”
“嗯,全開了”呂慶堯點了點頭。
“村里的人手……”桑柏多問了一句。
誰知道呂慶舉張口說道:“村里的人手肯定不夠的,所有的窯口全開那必須要新找人手,最少得有二十多個壯勞力才行”。
陳顯福這時說道:“上次那個池田過來,不是說他們日本有專門制磚的機器么,要不問他們看看價錢怎么樣,要是合理的話咱們買一些?”
“這東西咱們國內也有啊,就是不知道上哪里去買”季延平夾著煙卷,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日本的東西肯定貴,咱們還是在國內想辦法吧,就咱們村的窯口燒上一年賺的錢估計還不夠買一個制磚機的呢,更別提別的了”桑柏想了一會兒,搖頭把鄉親們的念頭打了下去。
現在西方的機器是好,但是也貴啊。
而且桑柏不覺得現在村里的小窯廠參與市場競爭就需要那么高水平的機器,從現在往后數最少十年都是賣方市場,也就說只要是能產出來東西,幾乎就沒有賣不掉的,這時候人力也極其便宜,不多雇點人搞什么半自動化機械生產,那就是錢多燒的。
呂慶堯問了桑柏幾個問題,然后便問道:“桑先生,您說我們村再建個造窗戶的廠子怎么樣?”
桑柏這下覺得奇怪了,鄉親們這是要邁出去了么?
“怎么會想到搞這個?”桑柏問道。
呂慶堯道:“不是看到建那個什么民宿,窗戶雖然簡單,但是找人家生產那叫一個費力啊,我看著吧也挺容易的,就想著咱們自己做,先把村里各家各戶的屋子都換了,就當是練手,順帶著把大家屋里的窗戶也弄成您家那樣的,天一亮屋里就亮堂的跟外面似的……”。
桑柏聽了心中暗笑,果然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桑柏剛建房子的時候,也就是第一個標準民宿間出來的時候,幾乎老一輩的村民都對大落地的窗戶表示了擔心。
反正桑柏是不知道他們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說是窗戶大散財而且與子孫不善。
但是見到桑柏這邊房子建起來了,都有仨兒子,沒有任何子孫不善的模樣。最最主要是什么,一進桑柏家屋里那叫一個亮堂啊,避光的房間都比他們家朝陽的房間亮,于是大家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
“早說啊,早說一起改一下不就得了”桑柏說道。
季延平笑道:“咱們可用不起您那干活的隊伍,一個個都是拿著工資的國家工人,咱們這邊跟著學了一下,準備自己動手”。
“自己就能建?”桑柏有點懷疑。
季延平道:“咱們又不是沒有干過,我還在工地那頭掙了一百來塊錢呢,別的不說綁個鋼筋什么的沒有問題”。
桑柏這下沒什么說的了,想了一下張口問道:“以后廠子里招人,咱們在家的時候就多了,要不大家把田再擴大一些?”
“種田太不合算了,遇到加派的時候一年苦哈哈下來說不定還填不飽肚皮,有種糧的氣力還不如去窯口多拉兩趟磚實惠呢……”呂慶舉說道。
桑柏聽了暗自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呂慶舉這話說的讓人無可反駁,因為這時候的農民太苦了,而且生產力也太低下了,像是柳樹莊現在已經算是好的了,一個村子已經有十來頭耕牛,以前的騾子,驢子什么的都被淘汰了。
就這樣柳樹莊的鄉親們寧愿去窯廠拉磚,也不樂意開墾出更多的糧田來,因為糧價太低沒有積極性。
桑柏到是有意開發,不過這時候想要包地,也難,光是政策上的事情你就得跑斷腿,桑柏一想腦袋就大,干脆就不尋思這個事了。
聽了一下呂慶堯這邊對于未來了鋼窗廠的規劃,桑柏發現呂慶堯依舊沒有規模化的想法,他和鄉親們想建的鋼窗廠說白了就是一個作坊。
桑柏也沒有多說什么,任由著鄉親們去折騰,就像是由著兩小舅子建養雞廠一樣,不折騰哪里知道路要怎么走呢?
而這個時代,第一批富豪們估計現在都開始不安份的折騰了。
“爹,我不是讓你少抽煙了么”
這時候小愉這個丫頭站在了鍋屋的門口,和呂慶舉等人打了聲招呼之后,板起了小臉望著呂慶堯。
“昨兒夜里就咳嗽,您不知道啊?大夫讓你少抽點煙,我一轉臉你這又抽上了……”。
桑柏和其他眾人都笑瞇瞇的望著小愉訓著呂慶堯。
呂慶堯立刻把手中的煙屁股送到了嘴邊,連抽了兩口想把煙給抽完,心中大概想著別浪費了,誰知道抽的急了,嗆到了自己立刻又咳嗽了起來。
小愉見了立刻上前幫著呂慶堯捶起了后背,一邊捶一邊還嘮叨:“又不是讓你立刻滅了,兩口抽完就是了……”。
等著閨女嘮叨完,呂慶堯轉臉沖著眾人笑道:“唉,你說我這活了大半輩子,到了這時候還給自己找了個媽”。
嘴上這么說,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呂慶堯臉上那大寫的幸福兩個字。
從呂小愉、呂小樂兩人住下來,呂慶堯便覺得自己的小院有了生氣,不再是自己老狗,現在兩個姑娘在家,仿佛這新房子都有了生氣一樣。
呂小愉這邊很快接手了家里的活,別看來的時候僅是十歲左右,但是卻把這個家里外里打理的井井有條,呂慶堯身上的衣服那是干干凈凈的。
只要是村里的人,誰見了小愉不夸。
“爹,你這話說的,我不是為了你好啊”呂小愉又伸手捶著呂慶堯的背。
眾人這時都樂了。
“爸,您老幾位快點來分豬吧,都弄干凈了”。
眾人聞言紛紛出了鍋屋,來到西院墻的棚子下面。
豬的確是擦洗干凈了,呂慶堯幾個檢查了一下點了點頭,于是吩咐一個年青人進屋子把稱搬過來。
“誰來剖?”呂慶堯問了一下。
桑柏這時捋起了袖子:”我來吧!”
“你小心點,別到時候劃破了苦膽,那就有的瞧了”季延平打趣起了桑柏。
這事說的還是去年殺羊的事兒。
“放心吧,這次下刀不會那么深了”。
說著桑柏從旁邊的陶盆子里拿起了牛耳尖刀,插入了豬胸膛然后用手腕的力把著刀沿著肚子往下劃。
刀很鋒利,沒覺得用什么力,豬肚皮便開了,旁邊的季連武立刻把大木盆子往豬肚下踢了踢。
桑柏直接抽手進去把豬內臟給掏了出來,然后揮刀割斷了連逛絆絆的東西,這樣一整副豬下水全都落到了木盆子里。
“嘿,這豬油漂亮,有點去年桑先生殺那頭大豬的意思了”呂慶舉一看到扒出來的油立刻贊道。
“給我來一半,我家兒媳婦剛生完孩子,正坐月子呢,用這豬油下掛面肯定好”陳顯貴說道。
陳顯貴的兒子陳愛國娶了個三十的寡婦,雖然是個寡婦,但是一家子都挺滿意的,不光是人長的俊氣,而且干起活來也麻利的很,加上今年又給家里生了個大胖小子,現在陳顯貴有點好的都想著給兒媳婦摟去。
“你一半?想的美呢,誰家的兒媳婦不是剛生完孩子不久,這油我也要一點,兩斤吧”。
呂慶堯笑道:“瞧你們那點出息,一掛豬大油還能搶起來?這樣吧一分五份”。
這下眾老爺子才不說話了。
這時候的人喜歡吃豬油醬油拌飯,桑柏真不好這口,桑柏承認這東西是香,但是他就是下不了口。
桑柏這邊要了半扇排骨。
“呂三爺,您家還鹵豬頭么?”桑柏問道。
呂慶舉道:“怎么想吃豬頭肉?”
“你要是做我自然是想吃”桑柏笑道。
“那還老樣子?”呂慶舉笑問道。
見桑柏點了點頭,呂慶舉便笑道:“來,找個人把豬頭給我卸下來,賬算在桑先生家的賬上”。
“好咧!”季延平應了一聲之后便用毛巾擦了一下尖刀,開始卸豬頭。
豬頭稱好算了一下錢,桑柏連排骨帶豬頭的錢結了,便挎著半籃子的排骨往家里走。
回到家,把排骨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仔排,放入盆中加上涼水把血沫給泡出來,換了b幾遍水見清了之后,便用料酒、蔥姜水什么的把排骨給腌制一下。
腌制好了之后,放半個小時讓排骨入味,過后用高壓鍋燜熟,這樣無論是紅燒還是燉蘿卜或土豆直接取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