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熟人，而且我剛到外城八云對我多有幫助，聽說她有個重傷昏迷的妹妹一直在你這里接受醫治，所以就想著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李正隨口解釋了一下，他從來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八云好心帶著他到處跑，看出他身體有問題還主動送他過來做體檢。
雖說八云主觀上是為了中介費，但是剛才李正隨隨便便賣了點東西都能賺到三十萬，與之相比，那二十白晶幣的體檢費用簡直跟開玩笑一樣。
要說八云沒有從中周旋，讓醫生幫他減免體檢費，李正是不信的。
這也是八云剛才堂而皇之私吞他三千三百白晶幣，他沒有執意索要的主要原因。
“難得你有這個心。”醫生正色道：“那就跟我來吧。”
隨后李正跟在醫生后面，進入體檢時去過的那個偏門。
到了這里，醫生停下腳步，讓李正站開一點，在門邊上輕輕按壓，亮起一道光屏。
切換語言，醫生對著光屏中的小人說出一串指令。
緊接著，李正感覺腳下傳來輕微震動，心中震撼不已。
“這……這么大的空間，竟然是個升降梯？！”
原來自己之前做體檢時，其實都在一座電梯里操作的？！
不過話說回來，在外城改造這么大一座升降梯，得花費不少錢吧？
更別提還有那么多不同作用的醫療設備，每一臺在老普顯示的信息欄里都有“價值不菲”的標簽。
醫生的恐怖財力，簡直叫人望塵莫及。
“怎么了？很驚訝嗎？”
等待的時間里，醫生輕笑道：“簡單的治療在上面就能完成，下面的病人都是目前為止難以解決的疑難雜癥，他們普遍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否則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正說著，腳下輕輕一頓，升降梯已經停下。
“到了。”
醫生沒有急著開門，而是告誡李正和科塔兩人一句：“等會兒進去后不準大聲喧嘩，明白嗎？”
“明白！”李正與科塔一同點頭。
醫生這才打開來時的門，此時門后景象已經徹底變換，展示在眼前的是一條幽深的走廊。
走廊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扇金屬大門，大門設計地并不精妙，看外面那巨大的轉盤就知道，這是用古老的機械機構控制的。
“我這里收留的病人幾乎都是同一種病癥，目前尚未明確發病原因，但是猜測與最終浩劫有關。”
醫生將自己的聲音控制在很小的分貝，給李正介紹著，帶著他們往里面走去。
“這些患者有一個統一的特征，就是送來的時候外表與常人無異，但無論外界怎么刺激，都不會醒來。
所以我只能用維生系統保持他們身體的生機，不至于讓他們渴死餓死。”
來到一間病房前，醫生打開觀察窗讓李正自己看。
病房內部大概有八十多平，除了一張醫療床外，幾乎所有空間都被其他設備給占滿。
其中最大的一臺設備有著透明罐體，里面蕩漾著類似營養液一般的物質。
從醫生的描述，李正本以為這些病人類似于地球上的植物人。
然而當李正親眼看時，普雷爾斯之眼給出的提示卻是另一個樣子。
姓名：未知
種族：未知
實力：未知
性別：未知
狀態：亞健康（臟器因長期未正常進食有輕微損傷）
描述：看似正常的表象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你以為他是‘植物人’？
那你就錯了，植物人依然能保持微弱的腦電波，少許病患甚至能對外界刺激產生反應。
而他們，就跟死了一樣，接收不到任何腦電波，唯有肉體詭異地保持著生理機能。
“這是最初始的狀態，除了維持身體的機能外，沒有動用任何治療手段。”
醫生關閉觀察窗，帶著李正來到另一個病房前。
“這位經過初步治療，但是出了點岔子，就變成了這樣。”
李正拉開觀察窗，病房內盤坐著一名長著豺狼腦袋的壯碩生命，行為舉止卻像是一個初生的幼兒，只會在空曠的地上爬行，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么。
“這是……智力退化嗎？”李正皺眉。
普雷爾斯之眼顯示：狀態探測中……
過了片刻，信息刷新，變成了：目標實力過強，探測失敗！
這說明病房里那位豺狼人原本的實力至少跟八云是他們是一個等級的，即便有所不如也不會差太多。
“算是，但不太一樣。”醫生關上觀察窗，唏噓不已：“這個家伙以前跟我是老朋友了，我看著他一路從底層爬上來，最后從幾大種族手中弄到一個公職身份。
當時他的實力已經排到了九零二街區第九十七位，沒想到在出了一次終端任務后回來不久，就陷入無意識狀態，如今更是變成這副鬼樣子。”
“我給他用了一些刺激性療法，試圖喚醒他以前的記憶，讓他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但……結果就是這樣，像變了個人似的。”
從這里走開，醫生帶著兩人繼續深入。
下一個房間，觀察窗打開，李正往里看去，不由地愣了一瞬。
“科塔？”
病房中的生命，跟科塔是同一個種族，不過從體型看是一名女性。
或者說……雌性。
科塔聽到老板叫自己，往前湊了湊，一下子看到病房中那個身影，整個人都僵立當場。
看了一會兒，他情緒激動起來，趴在觀察窗上雙眼泛紅，虎目含淚：“媽媽……這是我媽！我媽為什么會在這里？她……我……我們一直以為她跟爸爸已經死了……”
這個沒心沒肺，李正一直認為腦子不是太好的虎人兄弟在見到自己的母親之后，全身顫抖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臉上的毛發往下掉。
要不是還記著醫生的叮囑，不敢大聲喧嘩，只怕是他現在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你說這是你媽？”醫生忽然推了下眼鏡，鏡片上閃過白光：“那太好了，她在我這里已經呆了……嗯，少說有七八年了吧，一直沒有找到家人付醫療費用。既然你來了，等下把款項給我結一下。”
“多少錢我都給！”科塔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道：“只要我媽能健健康康地活著，我拼了這條命都要給她掙夠醫療費！”
“話可別說太早，這些年所有費用加起來接近一萬紅晶幣，你付得起嗎？”醫生拉開科塔，將觀察窗關上，以免科塔情緒過于激動而鬧出太大動靜。
“一……一萬紅晶幣？”科塔被這個價格震的短暫失神：“一萬白晶幣兌換一紅晶幣，所以我要賺……”
他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沒數清自己要付多少白晶幣。
“十億。”李正都不忍心提醒，因為這個價格在他看來都離譜到天上去了，難怪八云跟掉進錢眼里了似的。
“十億……”
科塔聽到這個數字連悲傷都忘記了，長這么大，他跟兩個弟弟加起來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別說十億了，他身上資金最多的時候都沒超越過五萬白晶幣，連一紅晶幣都兌換不到。
十億白晶幣，把他們三兄弟賣了都賺不到百分之一。
李正問醫生道：“連科塔這個當兒子的都不知道自己母親在你這，你這位病人是在哪里收治的？”
“你懷疑我為了研究這種病暗中抓無辜的人擋實驗體？”醫生看了他一眼：“這位泰戈爾族病人是九五零號街區送來的，當時我剛好開始接觸這種病癥，就暫時收留了她。
據送她過來的那位執法隊成員所說，他們是在荒野中出任務是發現的她。
當時在場的不止是她一人，還有很多不同種族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她是幸存的三人之一，另外兩人都是八三五號街區成員，所以沒有被我接收。”
“等等……”科塔終于反應過來，問道：“你剛才說現場其他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一時間，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復雜無比。
也不知是在慶幸還是更加悲傷了。
“這么說，我爸死定了？”科塔輕聲呢喃著。
李正看他那樣子便勸慰他：“你要節哀，至少本來以為父母雙亡的你們，現在又有媽了不是嗎？”
“是啊，我又有媽了……”科塔嘆了一聲，說道：“我爸死了也好，要是我爸也活著，兩個人的醫療費我們兄弟三人更負擔不起了。”
李正：“……”
這是什么頂天絕地的大孝子言論？
“走吧，咱們繼續走。”醫生招呼一聲，語氣輕快了不少。
沒想到帶倆人下來轉一圈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話說回來，自己這里還收留了幾個身份未知的病患，要不以后診所里再來患者，每一個都問一下有沒有親人失蹤或是沒有被親眼目睹死亡的案例。
說不定還能再找到一些后代來繳納醫療費用呢！
“醫生，我想進去跟我們說幾句話，可以嗎？”科塔躊躇著，提出請求。
自從父母出任務一去不回，他這個當大哥的肩膀上扛起了整個家庭的擔子，每天都要為那兩個笨蛋弟弟操心。
他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要給自己的母親傾訴，哪怕對方可能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不是我不近人情。”醫生淡淡地說道：“如果你想進去被自己親媽撕成碎片吞吃到肚子里，那你就進去，我不攔著。”
“怎么……她的癥狀跟前一個又有不同嗎？”李正聽出了問題所在。
醫生：“對，這個泰戈爾族患者用的治療手段跟前一個如出一轍，但是結果卻完全相反，充滿了攻擊性。
我現在連每天送的餐食都得挑活物，其他烹飪好的飯菜，她一下都不碰。
我要是讓他進去了，他媽會以為到開飯時間，親手把他給殺了。”
這不就是野獸嗎？
李正抵著下巴，試圖從其中發現些規律，最終一無所獲。
醫生說的話，在這家診所里就是權威，他不讓科塔接觸患者，李正他們也不敢強求。
科塔是知道自己老媽戰斗力有多猛，要是老媽真的如醫生所說會發狂，自己這小身板真不夠老媽十秒鐘拆著玩的。
李正則是看著老普給出的一連串“？”，吃驚于科塔家里的長輩竟然這么強。
不過顯示“？”終究是比“未知”要弱一些，李正估摸著自己實力再進一步，應該就能探明科塔他媽媽到底有多強了。
接下來兩人跟著醫生一路往里走，醫生再也沒給他們查看其他病患的情況。
一開始那幾個病患只是讓他倆對自己現在研究的課題有個大致的了解罷了。
既然已經看過幾個，心里已經有了些概念，剩下的自然就不需要再多做解釋。
李正他們又不是專門做醫療的，給他們解釋了也沒什么用。
順著走廊一路前行，三人來到一間非常特殊的病房前。
與其他病房不同的是，這間除了進出的房門外，墻壁都是某種結實的透明材質，能夠清晰看清病房內部景象。
“這位就是八云和夜闌的妹妹，久彌。”醫生指著醫療床。
或許是為了讓八云他們來了之后能看到久彌的面容以解相思，所以醫療床立的很高，久彌躺在上面幾乎跟站在地上一樣。
李正看清對方的長相后，頓時呆住了。
“這是什么種族？為什么跟我們長得這么相似？”
他下意識看向普雷爾斯之眼的提示。
姓名：久彌
種族：八夜云兔
實力：超神（初入）
性別：女♀
狀態：亞健康
描述：如出一轍的癥狀，負責主治的醫生因為謹慎，暫時沒有對她使用過任何醫療手段。
這個八夜云兔種族所有長相特征竟然跟地球人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對方頭頂那對別具一格的兔子耳朵。
“你以為我這個形象是怎么來的？”醫生指了指自己：“除了那對耳朵太過累贅，我給去掉了之外，其他一切特征都是以云兔族為藍本制作，后來見到你們這屆玩家的大概形象，我才給自己又加了這對更方便一些的耳朵。”
李正聽著醫生所說的話，打量著如嬰兒般沉睡的久彌，心里忽然間有點了解為什么八云會對自己那么熱情了。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長得跟云兔族很像，所以她主觀上對自己比較善待？
“正如我剛剛所說，我是來幫忙的。”李正想了想：“我這里有個人對醫療方面小有成就，而且現在他跟你在一個頻道，叫肖思源，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收他當個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