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上輩子啟蒙之初，曾被一位科學家的名言深深震撼。
甚至到如今都常常想起。
“給我一個支點，我能翹起整個地球。”
而眼下的情景，則將這句話進行了的充分演繹。
人間界對孔寒安的排斥不算太嚴重，但也給孔寒安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負擔到鬼仙境的馬勉都無法飛馳。
可腳下那塊承載著孔寒安與馬勉的鐵皮，卻行動如風。
孔寒安上一世是文科生，他理解不了其中的原理。
但細細觀察，便能發現那鐵皮之下，有機械在運轉。
不止鐵皮之下，可以說整個千機城，都是一個巨大的機器。
整座城在轟鳴，似是以一城之力，對抗著人間界對孔寒安的排斥。
鐵片速度雖然不快，卻比馬二慢走強了許多。
機械之美，通過這塊幾平方米的鐵皮，在孔寒安面前展現的淋漓盡致。
機械并不是單指孔寒安上輩子那些靠著油電發動的機器，其最早是機械器物的合稱。
大到飛機汽車衛星，小到杠桿，其實都可以被稱為機械。
孔寒安看著心中癢癢，機械是所有男人的浪漫。
他知道，但凡機械運轉，必須要有能源支撐。
這座城，能源在哪？又是什么呢？
他很想像幼年拆開玩具時一樣，把千機城拆分，細細研究。
但目前并不允許，只能說見到孟愈之后再行詢問。
更何況，就算他拆了，恐怕也看不懂。
忍住動手的欲望，孔寒安隨著鐵皮移動，觀察千機城里別樣的風景。
千機城的城墻，不光高，還很厚。
鐵片移動速度不慢，可光從門洞出來，都耗費了不少時間。
出了門洞之后回頭看去，整座城墻仿佛一只巨大的母雞，張開了雙翼，將城后的建筑護在身下。
之前夜色遮蔽，孔寒安遠遠的也看不清，此時卻能遙遙看到，城墻之上有許多巨大的弩器，遙指天上的仙人。
看來，之前逼退仙人的黑影，便是那些弩機發射的弩箭了。
地面上的道路，多是木塊拼搭宛若拼圖游戲一般，前方自動劃開，讓過承重鐵，又再復歸原位。
承重鐵也無需孔寒安操作，自動行駛，一路不見阻礙，所過道路兩側，皆有燈火自動燃起，待過后不久又自行熄滅。
就像聲控開關。
拋開建筑材質不談，千機城內的風景，讓孔寒安短暫出神，仿佛回到了前世高樓大廈之中。
雖然是夜間，但建筑一棟一棟，整整齊齊，外貌也一模一樣，都有六七層樓，樓棟之間偶有綠植，仿佛九十年代的小區群。
這些建筑也是由木塊拼搭而成，粗看之下如同積木一般，卻有與積木不同，仿佛從地面上的木板中長出來一樣，根深蒂固。
就很神奇。
墨翟的聲音遠遠傳入孔寒安耳中。
“府君，我有守城之責，就不陪同了，您站著別動，承重鐵自會送您去找大將作與孟愈先生。”
孔寒安：……
孔寒安可以確信，這墨翟的腦子有點僵。
沒個人陪著，無人駕駛出問題了咋辦？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和馬二這么干站著，豈不是很尷尬？
城市轟鳴運轉，肯定會驚醒許多人，彼時被圍觀。
看起來，就像游街示眾。
想到這里，孔寒安立刻對馬勉說道。
“馬二，昂首挺胸，精神些，別墮了我的威風！”
馬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但移動的鐵板，與孔寒安的重量，讓他只能四肢分立來支撐身形。
雖然他努力在昂首挺胸，可樣子著實有些滑稽。
看熱鬧本就是所有物種的天性，不出孔寒安所料，城市震動之下，炸出了不少人來。
高層的居民推開了窗戶，而底層的居民，更是直接走出了房門，在道路兩側對孔寒安指指點點。
“大晚上的，怎么用上了承重鐵，吵死了。”
“這書生和他的馬兒有那么重么？”
“可能是身份比較高？沒見一路上都有燭火開道。”
“拉倒吧，看那書生的打扮，也不像有地位啊。”
聽到這些流言蜚語，馬勉不由低聲抱怨。
“王上，當時便說您出來需要注意些打扮了，您偏不聽，現在好了吧。”
孔寒安搖頭苦笑。
馬元帥的盔甲和長槍乃絕一品，是神器之下最強。
煉化需要時間，孔寒安打算以后有時間再處理，丟到倉庫里落灰去了。
他想著來人間一趟，也不一定會用天地法相，溫穹那身金甲太扎眼，而且也要煉化，就隨手套了一身書生袍。
他最花心思的，反而是遮掩眉間的豎眼。
畢竟人間多要見人，額頭上長了個眼睛，哪怕是閉著，也過于驚世駭俗。
但遮住豎眼也沒花多少功夫，找孟婉要了一塊膠布貼在了額頭上，便只此而已了。
嘆了口氣，孔寒安說道。
“大半夜吵人安眠，我便是穿的再威武雄壯，他們要想嚼舌，也總會有得說。”
馬勉撇了撇嘴。
“外面攻城呢，他們哪睡得著？”
孔寒安回頭看向那高大的巍峨的城墻嘆了口氣。
“可能……他們聽不到吧。”
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聽到自己想聽到的。
高大的城墻，雖然能提供安全感，卻也如同巨幕，隔絕城內與城外。
宛若自囚的牢籠。
不過這些人本就是難民，之前聽聞北地郡也面對巨風之禍，孔寒安對此無可指摘。
承重鐵入城越深，其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所以，留給孔寒安和馬勉尷尬的時間也不多了。
隨著千機城一陣宣泄，轟鳴聲戛然而止，鐵片停在了一座由鐵制的小平房邊。
低矮的平房與不同的材質，看起來與整座千機城格格不入。
孟愈帶著一個身著黑袍的漢子，迎了出來。
“今天一早聽到喜鵲鳴叫，便知道有好事，果然等來了孔老弟，孔老弟，許久不見啊。”
孔寒安翻身從馬勉身上下來，聞言瞪了孟愈一眼。
“外面在攻城，我的麾下也在城內與鬼物周旋，孟老哥倒是坐的安穩啊。”
孟愈笑道。
“外面那些普通的兵卒，怎么可能打的進來，天上那些仙人，有誅仙弩防著，也不用擔心，至于您麾下白無常將軍和周苦悶將軍……”
孟愈指了指身旁，一直盯著孔寒安的黑袍漢子。
“這位乃墨家鉅子，大將作翟目，在他的配合下，嚴將軍和周將軍只怕是將對方戲耍于掌間，沒有什么危險。”
馬勉滿是懷疑，這和白無常的傳話并不相符。
“天上的可是仙人，他們丟幾道術法下來便就夠你們這滿城人受的了，還有這個大將作，他人在這里，又怎么配合我們黑白無常行事？”
孔寒安也有些疑惑，轉頭看向翟目，想聽聽專業人士的解答。
翟目目光嚴肅，對孔寒安點了點頭。
“孔府君，久仰大名，我是墨家翟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