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啊,霍小子和刀狼被魔族團團圍住,無法突圍。”商明悟站在天罪大漠七夜城西十余里外的一座烽火臺上喃喃自語。
二十丈的烽火臺下,數百具荒族健勇的魔軀血液猶未冷。看來,剛剛人類的先鋒部隊和荒魔一族在這瞭望臺下大戰了一場。
商明悟轉而又望向了東面,雙瞳神光飛逝:“長孫和她的茫關飛騎看來也是危在旦夕。”
除魔衛首領所站的烽火臺位于七夜城、花海以及天罪大漠的中心區域,望的當然不是七夜美景,而是敵情——日舉煙,夜舉火,就是有敵來襲的信號。
商明悟冷冷地望著那團已經點燃的烽火,一動不動。
他之所以沒有派人飛馬馳援長孫龍晴,是因為:先鋒部隊只有區區三千人,兵力有限。如今,長孫那邊敵情未明,后面不知還有多少魔族援軍。
分散兵力實屬下策。
而他也沒有立即帶領大軍進入七夜城,助戰霍九成與刀狼。皆因:七夜城已被示警——那是一個荒族健勇在死前,拼命點燃了烽火,發出了狼煙信號。
再去七夜恐怕會中埋伏。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軍令!
只因,兩支先鋒部隊身兼使命不同。
出發前,老帥叮囑過。沒有他的軍令,每支部隊之間不得打亂部署,違令者斬!
即使是軍情十萬火急,哪怕全員被魔族消滅了。互相之間,也不得救援。
按照戰略部署,商明悟為先鋒第一軍,任務是占領整座七夜城。成員包括子(鼠)霍九成、卯(兔)青陽、寅(虎)沈燮、辰(龍)葉飛虹、丑(牛)鐵世雷以及禁軍斥候衛刀狼。
而長孫龍晴和她的茫關飛騎為先鋒第二軍,任務是對著七夜城范圍沿線百公里進行偵查以及打擊魔族的援軍。成員包括午(馬)長孫龍晴、巳(蛇)白夢瓔、未(羊)司徒鈴笙、申(猴)韓天佐、酉(雞)慕容紫苑、戌(狗)楊延風、亥(豬)蔣平安。
商明悟想起那老者,就會不由把頭低下去,保持一種尊敬的姿態。
那人就是、昔日的茫關總督,今日的聯軍元帥:哥舒翰北。
這是一個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名字,他是一個傳奇。
那個老者雖然已須發皆白,年約七十。但他仍保留了一雙鎮靜的眼。那雙眼是枯的、暗的,無神的。同時,也是鎮定的、敏銳的、智慧的。他,掌管茫關四十余年,是茫關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管轄著茫關三省四鎮的軍事和政務。兼理糧餉,節制茫關、定馬、夜北三撫。敖州、平山、遼疆、幽城四鎮。
除魔衛士第六十五代首領——傾慕于他的傳說。
四十年中,魔族共犯關九十九次。其中,大戰二十九次、小戰七十次。另外,出關襲擾魔族的次數更是不計其數。
當然,商明悟最欽佩他的,還是他的戰績。
大勝五十二,敗陣三十七,十次戰平。這份戰績,在這場千年人魔大戰敗多勝少的情況下,簡直就是一個傳奇。
也因此,哥舒翰北被稱為千年以來的第一名將,軍中給了他一個綽號:“軍神”。
其實,軍神早已在十年前告老還鄉,他隱居在幽城的一個小村莊里。過上了普通農家的田園生活。
連鄰居都不知道,住對面的精瘦老頭曾經是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一個真正的傳奇。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離開軍營十年之后,他會再次被征召入伍,披掛上陣,指揮著這人生的最后一仗。
長夜寒氣太凜冽,恍惚昨夜起狼煙。
老帥出關四十載,千里奔襲降群魔。
軍人最好的歸宿,就是戰死沙場,與其平凡的老去不如轟轟烈烈的犧牲,把生命的價值發揮到極致,給自己傳奇的人生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月升起,月光下,商明悟站在烽火臺望著七夜城的方向:
一彎孤月掛在高聳的七夜城天守閣的上空。弦月如鉤,籠罩著整個七夜花海。
年幼時——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有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
長大后:也是這樣的月下,年少的你我曾指月為盟,圣潔的月亮可以做證,我們的愛可與日月同在。到地老,到天荒。
再大了些:人魔戰事再起,離別之時。我們又指月為誓,待那山河重圓刀劍歸鞘,再回到你的身旁卸下戰袍。
在這位六十五代除魔衛士首領的印象里,月亮是柔的,靜的,美的。
從月缺到月圓,從茫關到七夜。
望著它照遍天罪大漠,望著你眼眶里那冰冷的淚。
商明悟知道,在茫關望月與在天罪大漠望月是絕對是不同的。
人類表象所有的繁華與和平都被這一道雄關鎖在了關內。
而出了關,是一切被戰火燒至荒涼,只剩眼中的一片茫茫。
商明悟撫了撫自己懷里的香囊,香味散盡人已逝。上面只剩了一層被指甲摩挲出的黃。他站的地方離茫關超過五千里,距七夜城只有僅僅十公里。
千年以來,也只有他們這一代人做到了——穿越天罪大漠,來到了五千公里外的七夜城。
男人心里清楚,哪怕這次失敗了。未來,還會有和他一樣的人前赴后繼,用一天又一天的時間去實現那個永遠不可能的夢——消滅魔族,一統天下
這是一個奢望,實現的可能性幾乎等于零。但是,有時又磅礴升起了希——比如此次,史稱:七夜之戰——是人類歷史上最有可能實現夢想的一次。
此時的商明悟并不知曉,此戰對后世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七夜之戰后,人類從此,再也沒有能力和魔族對抗。人類只能和魔族交易,每年靠送“人類(口糧)”,來換取虛假的和平。
而除魔衛士們,則用除魔的口號一代又一代地騙著年輕人。對這些年輕的戰士來說,他們就是這個謊言的奴隸,茫關、七夜,整個天下。為了這個謊言,人人欣然赴死。
每個人都是某種東西的奴隸,可能是財富,可能是感情,沒人逃得過。
而對于此時的商明悟來說,那鏡前的淚光,離別時的模樣就意味著——全部。
人艱不拆,
而我:
“只想在天罪大漠的弦月下,看著七夜城里升起的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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