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  第七十八章 筌蹏一悟【上】

類別: 奇幻玄幻 | 非套路劇情流 | 俠膽酒心 | 權謀心術 | 金戈鐵馬 | 邊月滿西山 | 奕辰辰   作者:奕辰辰  書名:邊月滿西山  更新時間:2021-04-15
 
金爺帶著青雪青和文琦文走出了這座鎮子,但行路還不足五十里,便再度停了下來。

“歇一歇。”

青雪青很是納悶,怎么剛說了要直奔礦場,卻是沒走兩部又停下來了?

不過金爺畢竟是他的哥哥,她只能壓住心中的疑惑,聽從安排。

這會兒已經臨近正午,只比飯點兒早了片刻。

原本正趴在這桌上打瞌睡的酒家小二,也抻了抻身子,望了一眼門外,準備起來忙活。

沒想到一眼就看到了金爺等人浩浩蕩

的人馬。

這酒家并不大,位置也不熱鬧。

很難一口氣來這么多人。

小二眼睛一亮,昨晚熬夜賭錢的困頓一掃而光,殷切的沖向門口準備支應。

方才抻直了的身子,卻是又彎了下去。

“客官里面兒請!幾位?”

小二問道。

金爺被問的一愣……

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行人到底有多少。

他只知道現在比剛出發時少了一人,李俊昌。

“最大的雅間!”

“實在對不住……咱這店小,沒有雅間兒……不過您若是想僻靜,可以用屏風把桌子圍起來。”

小二說道。

不得不說,這小二的腦子著實活泛。

若是換個人,根本想不這樣的主意。

直白的說出沒有雅間,說不定就會失去這一大桌豪客。

金爺看遍四周,發現這酒家中根本沒有屏風,轉而就懂了這小二的心思。

輕輕笑了笑,也不說破,尋了出最靠里的桌子,帶著青雪青和文琦文入座。

其余人等,三三兩兩的灑在大廳中。

“您是用飯還是喝酒?”

小二問道。

“他們用飯我喝酒。”

也沒有看菜單,只是讓小二把這店里拿手的都上來。

小二嘴里應承的極為情況,可身子卻一動不動。

金爺默不作聲,悄然的從袖筒中滑出一定銀子拋過去。

小二接過銀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來,繼而飛速的奔向后堂。

“這小二……不但話術驚人,心思也是一層層的!”

金爺看著他的背影鉆進后堂之中說道。

“哥哥是何意?”

青雪青問道。

雖然她和文琦文先前已經吃了不少干糧,此刻并不餓。

但干糧哪里比得上飯菜可口?

后堂一起鍋,香味傳出來,頓時又讓她倆不自覺的吞咽起了口水。

“這店中明明沒有屏風,他卻說我們若是想要僻靜,就可以用屏風圍起來。”

“可是……他這不是騙人嗎?”

青雪青問道。

“的確是騙人。不過我們也著實是要打尖歇腳的。這么一說,雙方都有面子。何樂而不為?”

“再說,方才他雖然應承了,但卻遲遲不動。你可知是為什么?”

金爺問道。

青雪青搖頭表示不知。

一旁的文琦文卻是開了口。

“想必是咱們店的酒菜多,這小二哥也不知道咱們的底細。方才哥哥遞過去一個銀錠當做賞錢,他定然就會明白咱們不是來吃他大戶不付錢的主。于是才會轉變的那么迅捷。”

文琦文說道。

金爺點了點頭。

這文琦文和自己的妹妹年輕相仿,閱歷也相仿。

但他能一眼看到事物的本質與關鍵,想必是因為他身為州統之子,在州統府中耳濡目染的緣故。

俗話說熟讀詩詞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吟,就是這般道理。

如此看到,這青府的格局的確是太小了……

這么多年,金爺的父親青然雖然在暗中控制謀劃,但也難免固步自封的局面。

和偌大一個鴻洲想必,青府根本只是滄海一粟。

“啪!”

小二手上托著一個托盤,上放了十來個酒壺。

此刻正一個一個的放在桌上。

金爺這才回過神來。

不知怎么的……

從這次回青府到現在,他心中一道沉寂許久的感情竟然有了蠢蠢yù

動的態勢。

先前對青府深惡痛絕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淡漠了。

反倒是會對其的以后由自主的擔心起來。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小二放完酒壺,一躬身,就去了別桌。

“各位小酌解乏,卻是不要喝的太多!”

金爺起身說道。

其余人等紛紛應和。

雖然武修中人,不貪杯的少。

但這出門在外,喝醉無疑是送死。

這不光是拖累了整個群體,更是先害死了自己。

他們心中也是有分寸的,可金爺身為主導,卻是不得不再多嘴一句。

青雪青乖巧的拿過一直酒杯,放在金爺面前,給他倒滿了酒水,隨即把酒壺放在金爺的右手邊。

只不過剛剛落桌,金爺卻是就把這酒壺移到了左邊。

“右手要握刀的!”

青雪青看到金爺的右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刀柄,不由得心生佩服……

電光火石之間,僅僅一個端杯的動作,也會使得右手握住刀柄時慢上一會兒。

就這么一剎那的功夫,或許就依然能決定一個人甚至一群人的生死。

“哥哥真是小心謹慎。”

青雪青說道。

“還是因為閱歷豐富啊!”

文琦文也跟著說到了一句。

金爺笑了笑,并不說話。

而是伸手指著青雪青和文琦文的身前。

兩人沒能明白金爺的意思,低頭過后,又茫然的望向了金爺。

金爺卻仍舊不語,但臉上的笑意卻更勝。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酒杯,青雪青和文琦文這才醒悟。

“怎么,都是能翻墻出去喝酒的人,現在坐的舒舒服服的,卻是又不喝了?這酒家再不濟,也比鴻州府城內那條破巷子好多了吧!”

這卻是讓青雪青和文琦文心頭震驚不已……

那日他倆翻墻出去喝酒,本該無一人知曉才對。

雖然后半夜,青雪青的母親,小鐘氏把她從床上喚醒,讓她與父親和哥哥又再度共飲幾杯之時,說了先前曾已喝過就。

但這具體的細節,金爺是怎么知道的?

竟是還能準確的說出那是一條陋巷。

兩人很是尷尬的各自拿過一只酒杯放在面前,金爺順手給二人倒滿了酒杯。

只不過青雪青和文琦文除了尷尬之外,卻有些截然不同的東西。

青雪青很是羞澀,還未飲酒,臉上卻已起了紅暈。

而文琦文倒是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不知在思慮些什么。

青雪青雖然那天喝醉了。

但她的記憶很是清晰。

包括他與文琦文互相依偎著,看著黃昏之中的晚晴,以及后來醉倒在他的懷里……

這些若是無人知曉,她們兩人自是也心照不宣。

但現在一看,說不定都被自己這位哥哥一清二楚的看在了眼里,這讓一個女兒家如何能不害羞?

更何況,金爺怕是還看到了她粗野的喝酒樣子。

“你和你姐很像。”

說的正是那位在礦場上的老板娘。

“我姐?”

青雪青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你姐也愛喝酒,而且酒量奇大。若是不想喝醉,就是十個我落在一起,她再捂起來半張嘴我也不是對手。”

“我姐姐,怎么會如此能喝?”

青雪青問道。

“因為我倆的娘能喝,這恐怕是就是血脈的關系吧……”

他與老板娘的母親,是大鐘氏。

青雪青也曾有所耳聞,知道自己家曾經有這么一位姨娘,但卻從未謀面,當下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被動的點了點頭。

金爺說話間,目光時不時的瞟向文琦文。

這會兒他的神色逐漸平緩了下來。

看得出,他對青府內這些事情也是極有興趣。

金爺端起了酒杯,和文琦文與青雪青碰過后,一飲而盡。

“你倆覺得這酒如何?”

金爺問道。

他喝酒速度著實太快……

那二人剛把酒杯貼近唇間,金爺卻是以及咕咚一口下肚,并且問出了話。

青雪青和文琦文一聽,趕忙飲盡杯中之酒。

文琦文卻是因為喝的太快而被嗆的輕輕咳嗽了幾聲。

這讓他覺得顏面無光……

不聲不響的拿起酒壺倒酒,以此來當做掩蓋。

“我姐是個什么樣的人?”

青雪青問道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卻是讓金爺犯了難……

雖然介紹一個人并不是一件復雜的事情。

但老板娘著實難以用‘怎樣’二字來限定。

“小時候,爹應該給你講過一個故事吧?”

金爺沉思了半晌,忽然問道。

“哥哥你說的是哪個故事?”

青雪青問道。

“關于一座山頂上的宅邸,住著一位姑娘。而她的宅邸卻擋住了一位少年的夕陽。”

青雪青激動地輕呼了一聲!

這著實可以算的上是她最喜歡的故事了。

可是這故事,青雪青到現在為止,都只聽了一般,從來都不知道結局是什么。

說在那震北王域深處,有一座寬大的院落,院落里有一座比青府主座還要高上去不少的塔樓。

這座塔樓屹立山巔的雪線之上,每個季節的每個傍晚,夕陽都會水平地照射過來,照射在里面一位姑娘的側臉上。

而在山下,也有一個小院落,住著一位少年。

少年本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靜靜守候著夕陽。

但這座塔樓建成之后,他卻是就再也看不到了夕陽……

糾結了許久之后,他還是決定去山頂上那座宅院看一看,就算是無功而返,也要哀求這塔樓的主人讓自己再看一眼落日。

望山跑死馬,更何況少年還是走路。

終于,他站在了這座宅院的面前。

雪線上清冷的空氣中,他卻聞到了一縷縷很有節奏的,淡淡的香味。

卻是和他吃過的任何一道菜,見過的任何一種花,香味都不同。

青雪青的記憶便停留在這里。

“哥哥,那少年問道了香味之后呢?那香味究竟是什么香味?他有見到那位姑娘嗎?夕陽最后到底歸誰?”

青雪青一股腦的問了這么連串的問題。

“還是等見到了你姐姐,讓他告訴你吧。”

“青妹,我怎么不知還有這么一個讓你如此魂牽夢縈的故事?”

文琦文問道。

“這故事,可以說是青府除了斬影刀之外排第二的至寶了!”

金爺玩笑著說道。

“沒有任何外人知曉?”

文琦文問道。

“我小時候,娘親就講給我聽過。她說這是她過門不久之后,我的奶

講給她聽的。”

“一個故事若是能再青府中傳承這么久,向來必定有它的深意!”

文琦文深沉的說道。

“深意倒是沒看出來……其實我沒法給回答雪青那一連串問題的原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這故事的結局。小時候,總覺得這故事太過于無聊,聽著聽著就睡了。男孩子,喜歡的當然是那些江湖事更多。”

“可這個故事,和我姐姐有什么關系?”

青雪青問道。

“我也說不上……只覺得故事里的那位姑娘很像她。從我第一遍聽刀這個故事時,我就有這種感覺。而且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感覺絲毫沒有減弱。”

這是一種直覺。

直覺總是給人一種瞎猜,不靠譜的意象。

賭徒最喜歡用的,恐怕就是自己的直覺。

金爺并不是一個賭徒,但卻偏偏在這件事世上愿意聽從且相信自己的直覺。

其實這直覺與客觀本就不是一對互相沖突的冤家,反倒很是相輔相成。

刻意去做的事,刻意歸結與理性。

但就像這三人此刻喝酒一般,喝酒就是一種直覺。

理性之下做的事情,總是要有目的。

但直覺做的事,大抵上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罷了。

若是非要論個孰重孰輕,那恐怕直覺才是一個人的根本。

不需要任何教化,只是天性使然。

文琦文聽到金爺的這番言論,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非但不覺得依仗感覺行事是一件正確的事情,甚至還千方百計的想要摒棄自己的感覺。

可不管是仗劍行天下,還是一刀入江湖,風起云涌之間,天地都化為了一杯酒水。

飲完一杯,還有三杯。

三杯過后,還有數壇。

這人間世道的滄桑恩怨,是永遠用劍破不完,刀劈不開,杯裝不下的。

怎么能時刻的把持住自身?

少年時,只是鮮衣怒馬,睥睨情況。

但過了這段歲月,成為什么

全文免費閱讀就在我的書城

樣的人,卻是都要憑借著心中的直覺。

“你倆現在正當年,可有想過日后要有何種作為?”

金爺開口問道。

“我們還有選擇嗎?”

青雪青睜著眼睛問道。

確實讓金爺很是感慨……

是啊,生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不幸。

旁人看起來的萬丈榮光,但湊近一瞧,卻都是滿滿的身不由己。

讀書成了才子,自當醉酒風流,花下楊柳。

若是像金爺走上了這般龍吟虎嘯的江湖路,便只能氣貫長虹,勢如破竹。

像那雪松般,屹立寒冬之中長青。

只可斷身而不會折腰。

出門到現在,青雪青和文琦文已經能些微的體會到這條路上的苦澀。

荒城總悲涼,手中的雖然始終都握緊了刀鋒,但卻不一定有可以匹敵的凌然。

“你給他們說這些作甚?”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金爺抬頭一看,正是李俊昌背著光走來。

“你這么知道我們在這?”

金爺問道。

“聞著酒香也能知道你們在這。”

李俊昌說道。

坐下后自顧自的,抓起一個酒壺,仰頭痛飲。

金爺看他神色輕松,儼然有了幾分回歸到曾經的意味,當即心里也是無比高興。

“現在,卻是有四個人喝酒了……”

金爺說道。

“我只聽說過有人計較喝多喝少,卻是頭會聽到這算計幾人喝酒。是這其中有什么講究,還是你擔心自己付不起酒錢?”

李俊昌說道。

“我以為你會需要很久。”

金爺并沒有回答李俊昌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說道。

“不需要很久。回憶里的人和事越短越好。”

李俊昌說道。

“因為重復時間長了的話,那就不是回憶了。能記住,說明總有刻骨銘心的部分,保留著不就好了?何苦要去重復?我不想更改記憶里的部分,也不想再重現任何記憶。”

李俊昌接著說道。

金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就好比有時候很想很想去見一個人,或者很想很想做一件事,并不是因為還喜歡還惦念那個人,也不是對那件事如此的渴望。

而是因為自身還在糾結當初和對方在一起時的自己,以及當時做那件事時候的態度。

人本是個很矛盾的生靈,同樣也是最為自私的。

懷念的,永遠也是當時的自己罷了。

感嘆的,也永遠是現在的變故。

在這個過程,總會有一個人不計后果的給你心疼,疼愛,溺愛,寵愛,只為了換你有朝一日的成熟。

看著身邊的景色在身旁倒退,遠處已經隱隱能看見一個城郭的輪廓。

在李俊昌的身上,曾經的李家就是這么一個“人”。

相對而言,青府對金爺也是如此道理。

李俊昌這繁華,雖然說的不痛不癢,但是金爺知道,這話能說出口,卻是耗費了他足足十五年的光陰

和心血。

個中的艱難,沒有任何旁人可以體會。

在這路上,大家都很匆匆。

為了利益和一起,都能彼此稱兄道弟。

可當那戰鼓一旦想起,人間怕是只有廝殺。

這里面的的豪情,桀驁不羈,苦與澀,造化弄人,最終脫不出一個情字。

金爺和李俊昌也曾幻想自己是一位握緊刀鋒的浪子,行走于花街巷尾。

紅春艷酒,愛yù

情仇,你去我留,從不沾羞。

一曲古琴,一位美人,巧笑嫣然間,顧盼橫流,情定四海,恍然見黃昏。

這頓飯,菜還沒有上桌時,金爺和李俊昌卻是已經大醉……

桌上的十來壺酒,剛剛喝了一半。

金爺和李俊昌一個朝前趴下,一個向后仰去。

但二人無一例外的是,右手中緊握的刀柄,就算醉倒在地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開過。

請記住本站域名:大風車小說, 搜索 "大風車小說" 即可找到本站.
(快捷鍵←)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