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洲礦場中。
劉睿影竟是仍舊在與老板娘長談。
就在這時,徐老四卻忽然走了過來,坐在劉睿影和老板娘不遠處的桌旁發呆。
既沒有要酒喝,也沒有點鹵菜吃。
只是這般靜靜的坐著。
劉睿影感覺到自己的側臉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回過頭去看到徐老四驟然低頭。
“你有話要對我說?”
畢竟徐老四是他來這里時認識的第一個人,劉睿影對他還算是有些好感。
況且劉睿影仍舊記得當日徐老四對自己說的話。
原句他記不住了,但大意就是來這里的人誰都走不脫,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到現在為止劉睿影在礦場經歷了這么多詭異,也算是對徐老四的話有了些了解,但仍舊是沒有弄清楚他說的“結果”究竟是什么。
“沒有。”
徐老四聽到劉睿影的問話,遲鈍的抬起頭看著
他的眼神很是渾濁,沒有一點光澤。
這著實不像一個活人該有的眼神。
也許在他接受了這般“結果”之后,他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活人。
吃飯,喝水,睡覺,撒尿,都是本能在驅動著他罷了。
除此之外,喝酒或許是他唯一有意識,自我選擇的事情。
“上次太匆忙,我覺得你的話還沒有說完。”
那日正在喝酒時,樓上卻突然起了沖突,接著便平白無故的多了兩個死人,兩具尸體。
徐老四和胖老板去處理了過后,就再也沒有回來繼續喝酒說話。
他的碗里還剩下咬了一口的小半塊豆腐干。
“你想說什么?”
徐老四問道。
劉睿影心中不禁發笑……
明明是他覺得徐老四言猶未盡,但徐老四卻開口反問。
“你來這里多久了?”
“上次你已經問過一遍了,我說不記得了。”
徐老四說道。
劉睿影不禁疑惑……
這人是真傻還是裝的?
若是經歷過某種慘劇,又來到這礦場中受了這么久的磨難,反應遲鈍些,腦袋糊涂些,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徐老四卻清晰的記得上次他與劉睿影對話的內容,要知道這其中的日子間隔的可是不短。
一個腦袋糊涂的人,記不清自己來這里究竟有多少年月的人,怎么會把這么幾句無心之言記得這么牢固?
“你既然記不得來了多久,怕是也記不得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吧……”
說完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酒。
一旁的老板娘雖然沒有喝多,但身子卻已然有些晃悠。
可見他對劉睿影先前的話題沒有絲毫興趣。
但當他聽到劉睿影這般詢問徐老四時,她目光的焦點驟然轉移了過來。
雙眸中一片澄澈,清明,哪里還有半點醉意?
“我記得!”
徐老四激動地說道。
放在桌上的右手攥緊了拳頭。
下嘴唇不知為何,在說完了這三個字之后,也開始微微顫動著。
“你見過大海嗎?”
徐老四問道。
劉睿影搖了搖頭。
江河湖海。
他卻是一個都沒有見過。
西北本就缺水,而中都城中的水,只能算是池塘。
至于那一條護城河,著實也算不上真正的河。
本想這次趁著從博古樓離開,返回中都復命之機,帶著華濃走另外一條路,渡過太上河回去。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卻是又被這突如其來的餉銀一事纏住了手腳……
太上河,五大王域內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也是名副其實的消金窟。
倒不是說劉睿影是想去尋歡作樂,只是湊巧有機會趕上了,便想去體會一般那里的風情。
坐在畫舫上,看著秀美的歌舞,濕潤的河風吹拂,再飲一杯不淡也不烈的酒,享受一把難得的閑適與安逸,同時也給自己乏味的人生增加一些閱歷,回去見到了老馬倌,也好有吹噓的資本。
他可是告訴過劉睿影,當年自己也是個風流人物。
太上河有多少條畫舫,每條船上有幾個花魁,那些花魁的身材有多好,過夜的銀子需要多少,老馬倌全都一清二楚。
平日里說起別的事情,劉睿影還能借著自己年少氣盛的由頭,和他發發牢騷,不滿幾句。
亦或是干脆就把老馬倌說的話當放屁,充耳不聞!
但當老馬倌給他說起那太上河的風情萬種時,劉睿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心里說不羨慕,不向往是假的。
雖然他不是因為好色,但年輕人對自己沒有見過,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怕是都十分躍躍欲試。
可劉睿影的臉上,卻還要表現出一股此乃老生常談,陳詞濫調的樣子。
這種感覺讓他著實很是憋屈……
不過轉念一想,老馬倌的年紀,恐怕早已過了知天命的時候,比自己多去了些地方也是正常。
而且他所知道的那些東西,現在指不定都變成了什么樣子。
就說那些畫舫,估計早就換了新的。
花魁或許也各個發福不少,要么為人婦,為人母,要么就退一步,做了老鴇。
自己若是去了,怎么著也能尋摸點新鮮玩意兒回去給涮涮耳朵才是。
胡思亂想了一通,劉睿影不自覺的面帶笑意。
直到老板娘的酒杯伸到了他的面前,這才堪堪回過神來。
匆匆忙忙與老板娘干了一杯之后,卻看老板娘努了努嘴,示意劉睿影看向徐老四。
劉睿影這才想起來,方才他正在問自己有沒有看過大海。
雖然搖頭表示沒有,但這般沒頭沒腦的問題,卻是讓劉睿影很是疑惑。
從哪里來,和大海卻是有什么關聯?
難道這徐老四還是從那海邊兒來的不成?
可當劉睿影順著老板娘的示意朝那徐老四一瞧,身子止不住的打了個激靈……
屁股下簡陋的長條凳似乎變成了大海邊高聳的玄鴉,而他自己正站在其上,可以直接感受到大海浪潮翻滾的怒吼與咆哮,這是一種極為驚人的磅礴,此刻正從徐老四的雙眼中迸發而出。
海邊的懸崖,可以說是離藍天最近的地方。
海是一望無際的藍,天也是。
海邊的天空,很少有云。
因為海風總是要比別處的風都要大,讓云沒有絲毫的喘息可以駐足一會兒。
但和礦場這里的風比較起來,卻又顯得含蓄溫柔。
礦場的風沙,對每一個人都包含著敵意。
要么在這風沙中化為灰燼,要么就只能背對著,低頭接受。
連同徐老四在內的苦工們,包括老板娘,早已習慣。
但劉睿影卻始終都能感覺到這風沙對他的不友好……
晚上已經扣好的窗戶,總是會被吹開。
就算是劉睿影豎起房內的桌板頂住,過一會人,風沙也會夾雜著幾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重重的砸在窗板上。
像是在示威一般。
但海風不會。
海風更多的則是包容。
劉睿影抬頭就能看到刺眼的烈日,但在海風的吹拂下,這如劍尖般的光線,也似乎有了些動搖,紛紛避開劉睿影的面龐,轉而射在他的腳邊。
但即便如此,劉睿影也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陽光還是太刺眼了……
讓他根本無法長時間的對視。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自己并不是這海邊懸崖上的唯一。
在劉睿影的正前方,在懸崖的盡頭處,在離天空和烈日更近的地方,還有一道身影屹立著。
劉睿影看不到臉,但本能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正是徐老四。
徐老四的姿勢和劉睿影先前一樣,也在抬頭看著太陽。
可是他的目光卻毫不躲閃。
劉睿影知道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太陽,眼睛會有多么痛苦。
徐老四也知道。
此刻他的眼睛已經很痛了,但他還在堅持。
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堅持這般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但他就是想堅持。
因為他想做些和旁人不一樣的事情。
其實這樣的事情有很多。
徐老四可以在旁人睡覺的時候起床,在旁人起床的時候睡覺。
也可以在旁人吃飯的時候喝酒,在旁人喝酒的時候吃飯。
可是他卻偏偏選了一個最為奇怪的事情做,那就是這般目不轉睛的,在一天中日頭最勝的時候注視著太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徐老四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發昏。
不僅是因為眼睛的刺痛,這毒辣的日頭曬著,也會讓人吃不消。
好在海風還算是清涼,一陣陣的撫在他的面龐上,卻是幫了大忙,替他維持住了最后一些清醒。
可即便如此,他仍舊是恍惚了一下。
接著這一陣恍惚,劉睿影看到徐老四的腳朝前踏出了一步。
海邊的懸崖,很是濕滑。
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跌入那層層疊疊的白色浪花之中。
身子一動,劉睿影這才看到他的手上還提著一把劍。
一把沒有劍鞘,沾滿了血污的長劍。
劉睿影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這長劍有些邪性……
怎么連同他自己的目光,卻是都能陷入進去,不斷的被吸取到一片空洞和虛無之中。
徐老四把手中的劍,朝下用力一扔。
這劍身就如切豆腐一般,整整齊齊的插進了腳下堅硬濕滑的巖石之中。
長劍一直朝巖石里沒過去。
最后只剩下一個劍柄漏在外面。
“當!”
劍柄與巖石的表面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聲悅耳的清脆。
“看到了嗎?”
徐老四的聲音傳來。
劉睿影急切的喘了幾口氣,他發現徐老四不知在何時,竟是坐到了自己身邊。
說完話后,正拿著他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看到了。不過我還沒有說要請你喝酒。”
“我請你看了海,難道還不值得喝一口酒?”
徐老四反問道。
卻是把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
酒杯重重的磕在桌上,似是在宣泄著不滿。
但徐老四的語氣卻很是平靜,面色也沉穩。
看不出有任何情緒。
可是方才酒杯落桌的那一刻,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徐老四的心緒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么沉寂。
“沒想到你也是修武之人,還是位劍客。”
“若不是修武之人,我恐怕早就死了。”
徐老四說道。
“至于劍,你也看到了下場。”
徐老四又喝了一杯酒,不急不緩的說道。
然而這句話,卻是他在喝酒時說出來的。
劉睿影看到酒水不住的流進他的口中,也看到他的喉結上下跳動的吞咽。
可是這話語卻仍舊是無比清晰的說了出來。
這卻是讓劉睿影大驚失色。
他聽聞過有種江湖秘術叫做腹語。
施術者,往往手持一玩偶
口不動,全憑腹部發聲,難道徐老四也會這一招?
腹語秘術,劉睿影有幸在中都城里見過一回。
用肚子說話,無論是音調還是語氣都很是不同。
但方才徐老四的那句話,卻和平時無疑。
似是他長了兩張嘴般,一張用來喝酒,一張用來說話。
可劉睿影知道,這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
人不是怪物。
決計不會有兩張嘴。
即便是怪物,多一張嘴這個特點,著實也有些太雞肋了些。
“你看到了嗎?”
劉睿影轉頭看向老板娘問道。
“看到了什么?劍還是海?”
老板娘反問道。
劉睿影沒有在說話。
老板娘既然能這么問,說明她自是也看到了。
徐老四喝完了兩杯酒,卻是沒有再倒。
眼神中的光芒與澎湃也逐漸散去,整個人又恢復了先前的狀態,像是一塊久經風沙,但還在苦苦堅持,仍未腐朽的木頭。
“怎么不喝了?”
他正準備再去拿過一只酒杯。
“因為你看到的東西,就值兩杯酒。”
徐老四說道。
劉睿影笑了。
他覺得徐老四倒真是個實在人。
先前還以為他是饞酒了,又不好意思說。
現在看來,卻是心里有數。
對這發生的一切,都有個明白的價碼。
他覺得只值兩杯,那就是兩杯。
多一口的便宜,也不會多占。
“算我請你!”
他還是拿過了一只酒杯,并且把徐老四面前的杯子倒滿。
徐老四盯著酒水從壺中流出,如一道銀線般,從粗瓷酒杯的底部一層層盤上來,填滿。
“謝謝……”
徐老四動了動嘴唇,死命的擠出了兩個字。
若不是劉睿影離他近,又看到了口型,根本聽不見……
這一句道謝,卻是比蚊子叫還不如。
“唉……”
老板娘深深的嘆了口氣。
似是也陷入了某種愁緒之中。
劉睿影左邊坐了個愁人,右邊坐了個木頭人,他被夾在中間,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為何,他竟是也嘆了一口氣出來。
只不過要比老板娘的短暫,但又比徐老四的活潑。
“你這是什么奇怪的樣子嘆氣?”
老板娘卻是又欣喜了起來,看著劉睿影嘆氣而笑著說道。
“我只是覺得,在此刻嘆氣,應該很是應景……”
“應景?這有什么好應景的?”
老板娘笑著說道。
“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多余罷了……你們兩似乎都很有心事,就我一個人夾在中間,腦袋空空。”
說起多余兩個字,劉睿影也曾聽老馬倌自嘲說他是一個無用之人。
這無用的含義,不就是多余?
卻是比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還要不如。
但是在這浩渺的天地間,何為有用,何為無用?
恐怕沒人能夠給出一個清晰的界限出來。
老馬倌看似多余,且無用。
一日里大半的光陰,都被他用來站在馬棚門口的高處,朝遠處窺望著飛鳥斜陽。
查緝司內還有一處池塘。
池塘中本只有些花花草草,也不知從何時起多了幾尾小魚。
查緝司門樓森嚴,防的住人,卻防不住這小魚和野貓,說來也是可笑。
劉睿影先前并不理解老馬倌這般凝望的意義是什么,直到有一次,他閑來無聊,卻是和老馬倌一同凝望了起來。
那時他的心,突然變得沉靜。
雖然眼前的景物并不是靜止的,但卻有一種離奇的魔力,能夠使得他沉淀,安穩。
宛如山林間的一泓清泉,雖然流淌的歡快,但是卻仍然清澈,爽朗。
這看似無用的凝望,卻帶給了劉睿影別樣的感觸,目光之所及,盡皆是一片釋然。
但這般心境,可不常有……
至少在當下,劉睿影就沒有。
還是覺得自己坐在這里極為多余,無用罷了。
兩個滿含愁緒的人,或許發愁的事情并不相同,但冥冥之中卻總是有潛在的聯系。
即便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但在劉睿影看到,老板娘和徐老四此刻的狀態,依舊是極為合拍的。
“他或許在愁自己的劍,但你的刀仍舊在袖中,又為了什么要發愁?”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很是多余,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到二人其中。
即便劉睿影現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能夠讓自己發愁的事情,但這種情感,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間。
上一刻還開懷大笑的人,那笑容也會即刻就僵住,掛在臉上,轉而變成了愁苦。
沒人知道這人想起了什么,但傳遞出的情感卻就是如此。
“我也在愁我的刀。”
輕輕的撫了撫自己藏著刀的那一側衣袖。
看似是用了整個手掌,實際上觸碰的卻只有中指指肚。
畢竟老板娘的袖中刀的刀身也不怎么寬,最多二指罷了。
一根手指的指肚,卻是能剛好劃過刀身的正中間。
“青府出身的刀客,南陣打造的袖中刀,我真是想不出你還有什么可以用來發愁的,尤其是對你的刀。”
先前的交談中,老板娘告訴了他關于自己的身世。
就算她不說,以劉睿影查緝司的身份遲早也能知道。
面對查緝司的人撒謊,是天下最不明智的事情之一。
你可以嘴硬不說,但決計不要撒謊。
撒謊的后果,向來都比不說要嚴重得多。
老板娘不一定是擔心什么后果,或許只是自己單純的想說出來罷了。
“你知道我是青府的大小姐,也知道了青府在鴻洲的地位,但你不知道我為何會來到這里,嫁了一個胖子不說,還成日里喝風吃土。”
“我的確不知道。”
劉睿影搖了搖頭說道。
“可是你也沒有問。”
“你是不是覺得,你問了我也不一定會說?”
老板娘拿起酒杯,但卻沒有喝酒。
反倒是伸出舌頭,沿著酒杯口的邊緣舔了一圈兒說道。
劉睿影這會兒卻是覺得有些苦澀了……
但仍舊不是愁。
他苦澀,是因為覺得老板娘著實是把自己的心思看了個通透。
這種感覺,放在誰的身上都會不舒服。
就跟光著屁股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溜達一般。
“你不問,就主觀臆斷的覺得我不會說。但你卻是沒曾想過,若是你不問,或許我這輩子也不告訴你呢”
老板娘略帶挑逗的說道。
“那也就是我運氣不好……畢竟你說與不說,完全是看自己的心情。和我問不問,似是沒有任何關系。”
劉睿影再度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他的苦澀變成了無奈。m.999xs.net
無奈卻是最為接近愁苦的一種情緒。
對一件事無可奈何,說明沒有任何方法。
當人沒有方法,也不知該如何變通的時候,除了發愁以外,還能做什么呢?
只能放棄。
但劉睿影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他想知道的,即便不說不問,也會憋著一股子倔強自己去弄個明白。
不過現在的劉睿影,覺得自己仿佛融入了一些二人的情緒之中,不像先前那般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多余無用了。
“青府祖傳的斬影刀,總共有三式刀法。”
老板娘最終還是喝下了杯中的酒后說道。
只不過這杯酒,被她長時間的攥在手里,卻是已經有些溫熱。
有些人喜歡喝溫酒,比如定西王霍望,雖不是嗜酒之人,但走到哪里都會帶著自己那個紅泥小火爐。
老把娘顯然對溫酒不喜。
不然也不會在入口的時候,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她還是喝了下去,而不是選擇吐掉。
“斬影刀……這名字倒是有趣的緊……”
任憑誰聽到“斬影刀”這個名字都會覺得很有意思。
刀斬的,向來都是活生生的人,斬向影子的刀,即便再快,再鋒利,又能有什么作用?
“斬影刀,最開始只有一刀一式。”
老板娘接著說道。
“那為何現在卻是三刀三式?”
劉睿影詫異的問道。
“因為那位創出斬影刀的青府老祖,把它拆開了。當人不放心一樣東西的時候,總是會做一些改動。”
“難道傳給自家的后輩,還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老板娘意味深長的說了這八個字。
劉睿影聽后身子朝后仰去。
看來那一刀一式的“斬影刀”,定然是極為不凡……
那位青府老祖倒也真的是深謀遠慮。
為了自己的后代能夠興亡的更加長久些,不惜把自己的心血盡皆改變。
現在三刀三式的“斬影刀”定然沒有先前那般強橫,但也定然是足以讓青府自保無虞。
“而我,是這么多年來唯一個把這三刀三式的‘斬影刀’合而為一的人。”
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
反而充滿了悔恨與不甘。
話音剛落,一陣狂暴的風沙沖開了大門。
“這死胖子……定然是又忘記插門栓了!”
老板娘嘴里嘟囔著,起身欲要去關門。
但剛走離桌旁兩步,卻又牢牢的站住了腳跟。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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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