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  第六十六章 斗酒【上】

類別: 奇幻玄幻 | 非套路劇情流 | 俠膽酒心 | 權謀心術 | 金戈鐵馬 | 邊月滿西山 | 奕辰辰   作者:奕辰辰  書名:邊月滿西山  更新時間:2023-01-15
 
秦梓威看著楚闊和女伙計二人持劍上樓,心里也是覺得頗為不可思議……三部公思楓的性格脾氣他十分清楚,看上去覺得他似是風流倜儻,萬事不縈于懷,實則心細如發,對他經手的每一件事,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要做到完全的掌控卻是才能安心。

秦梓威當年曾是定西王域的一名官軍,在和平年代,當兵的無非是混個軍餉,吃飽肚子。等歸田之后可以用攢下的銀錢改個屋子,娶一房媳婦,起碼當時的他就是這樣想的。

但卻在無意中開罪了上官,這糧餉也遭到了克扣,兩三年過后手里攢下的家底卻是連娶個寡婦都不夠……這樣沒有盼頭的日子,終究是讓秦梓威忍耐不下去了。但天下哪里有說退就能走的事情?尤其是這當兵的,更是如此。

不過他也著實是個狠人,為了離開官軍,不惜專門從高處跳下,摔斷了腿腳。這樣一來,便以“體況不佳”為由,順理成章的離開。到了城里,用積攢下來的銀錢請了個最好的接骨郎中。萬幸摔的不重,修養兩三個月便得以恢復如初,沒有落下什么病根兒來。

人總是要吃飯的,一副好身體但卻肚中空空,這要比軍營里的日子更加難熬……沒有本錢的秦梓威便依仗著自己先前曾是官軍的名頭,在王域與王庭往來之間的商隊里做了個護衛。

他為人機靈,敢打敢拼,但同時又極為圓滑。知道什么時候出頭卻是最為安全的同時又能得到領隊的賞識,很快就成了那家商會中獨當一方的存在。

至于他是如何與思楓結識,起因便是一杯茶。

思楓身為吞月部的三部公,本不可私自離開吞月城。但大部公玉容是他的同胞姐姐,因此也就對其很是放任。思楓時常往來于定西、震北兩大王域和草原王庭之間,每次都是扮作商人,給往來的商隊使些好處,混在其中出入自由。再加上他的長相較為清秀,又可以說一口流利的王域話,這樣一來更是無人起疑。

好巧不巧的,又一次秘密潛入定西王域時,思楓剛好碰上秦梓威所在的商隊。這時候的秦梓威已經不是先前那個小小的護衛,已經成了一名正兒八經的領隊。

他乍一見思楓,便覺得此人的來頭定不簡單,和他的說辭恐怕有著天壤之別。不過商隊重禮,思楓出手又極為闊綽。何況他孤身一人,要求也只有和商隊同行至王域內而已。秦梓威覺得即使有變數,也不至于讓他和商隊陷入萬劫不復。

草原王庭與定西王域之間的緩沖區是一片茫茫的戈壁。

昏黃的天,昏黃的地,昏黃的風,卻是沒有一丁點色彩。只是偶爾有一株無聲且堅韌的沙棗樹挺立在那,像是一面生命的旗幟,同時也為往來的商隊指明了方向。

沙棗樹的樹皮,從中心向外呲著裂開,整個樹干扭曲著向上。立在這樣的昏黃中,仍然向四周的空間綻放出蒼勁的枝葉。柔韌枝條仿佛在不住的跳躍起舞。到了夜晚,沙棗樹上總會傳來怪異的聲響,原是一種身小無.毛,翅長腳大,彎鉤尖嘴,似雕般的鳥獸在作怪,因它常年常居沙棗樹,所以又被人們稱之為,沙雕。

其中最大的一棵沙棗樹,是往來商都的歇腳之地。也就只要在這顆樹下,才覺得周遭的一切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的昏黃。秦梓威作為領隊,對整個商都下達了修整的命令。這時候,就算是商隊中的護衛都會全然放松下來。因為定西王域的關口已經盡在眼前,而這里戈壁茫茫連一只鳥都沒有,更不用說是盜匪了。

這條路他們已經走了許多次,從來沒有出現過意外。商隊眾人都在樹蔭下懶洋洋的打盹,護衛們則從背囊里掏出酒壺,一邊喝著一便商量這次回去之后,領了錢要去什么樓什么園瀟灑。

口中的言語更是粗俗的要死,大多都與女人的身體有關。說什么前面水潺潺的,一把摸上去連骨頭都能酥了。后面卻是必須得挺,因為挺了才能扶得住。要是扶不住那可就對不準,還怎么能玩的開心?

以前的秦梓威與這些護衛沒有什么差別,甚至還專門學著他們腔調,一起來湊近乎。但現在他可是領隊,對于這樣的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合適。反倒是思楓饒有興趣和這幫護衛圍坐在一起,時不時地還插上兩句,竟是引得這些個護衛陣陣大笑。

秦梓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過分手在即,只要將思楓安穩的帶入城關,雙方的約定便就完成。按理說,這樣的事只談價錢,不問緣由,這已經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規矩。

但這次秦梓威卻是破了例,他沖著思楓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秦梓威背靠著沙棗樹的樹干,面前卻擺著一套極為精巧的紫砂茶具,與這環境的蒼涼顯得格格不入。

“領隊好享受!”

思楓走過來后看著茶壺,笑笑說道。

“喝酒的日子一去不回,身為領隊還是得頭腦清楚點好。”

秦梓威說罷舉起面前茶壺朝著思楓示意,隨即給他倒了一杯茶。

“沒想到在定西王域竟然還有人會喝苦丁茶!”

思楓接過茶杯,輕輕一嗅香氣說道。

苦丁茶生長于安東王域的沿海一帶,味苦,性寒,祛濕。在當地是一種極為通俗且流行的飲品,不過在西北地界上卻是極為罕見,價錢也很高。

“能聞一聞茶香便知道是苦丁茶的人想來也是喝過的。”

心中更是覺得思楓來歷不凡。

“喝過,只是不喜歡。有些人火氣大,多喝些苦丁茶敗火。但我沒什么火氣,也從不喜歡著急。”

思楓笑呵呵的說道,將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上。

“誰都會有著急的時候。”

秦梓威說道,并沒有在思楓有沒有喝這杯茶。

他倒茶是出于禮貌,思楓接過茶杯也給了他尊重,至于喝不喝,那就是習慣的問題了,有些人終其一生卻是都不飲茶。

“我從不勉強自己,所以就不會有著急的時候。”

“那你的日子一定過得很開心!”

想想思楓給他的那些銀票,他也覺得也很開心。雙反各取所需的時候,總是都能開心的。

“不,很難。”

秦梓威還想多問幾句,但思楓卻有意的避開這個話題。反客為主的打聽起了秦梓威往事。

他的確不是一個著急的人。

就連笑都顯得十分克制。

在思楓的身上,秦梓威從來沒有感受過什么濃烈的情緒。他始終將自己保持在花未全開月未圓的時候,猶如滾水不沸騰。

思楓慢吞吞的問著,秦梓威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

修整好后,商隊重新出發,一鼓作氣便抵達了定西王域的關口。這些守軍乃至將領,都從各個商隊手里收了不少好處。即便是檢查,也只是走個行事而已。在他們眼中,知道孝敬的商隊,才是懂規矩的好商隊。當然也有那個別幾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死撐著不給,只是后來秦梓威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往來的商隊中,秦梓威帶領的商隊是孝敬最多的。

拿人手短,守關的將領每次看到秦梓威歸來,都會親自下關迎接。并不是他與秦梓威的關系有多么親近,他只是迎回自己的財神爺罷了。秦梓威若是有了閃失,那下一個能如此“懂事”的領隊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出一個。

秦梓威與守關將領寒暄了一番后,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塞進他手里。還拿出些散碎銀子,一路分發給碰到的軍士們。

入了關,秦梓威看著思楓一言不發。

他們的只見的協議已經完成,思楓去哪他不管,但商隊卻是得回丁州府城。

“你要去哪?”

秦梓威問答。

這已經是他在思楓身上破的第二個例。

先試探他的背景身份,后又探聽他要去向何處。

“不知道。”

思楓很是真誠的搖頭說道。

這不是謊話,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當時他來定西王域,只是為了了解。

了解王域的文化,歷史,民風,生活。既然是了解,那便是漫無目的亂走亂看,要是當真讓他說出來一個目的地,反而是真不知道。不過當時的思楓膽子還沒有那么大,定西王城他是不敢去的。

這么多次潛入定西王域,他最終都游蕩到了丁州府城。有時甚至在州統府對面的酒肆飯鋪里坐上一整天,就是為了看看丁州州統湯銘到底是什么模樣。怎么就能將在他心中認為神勇無雙的父親,吞月部的前任大部公三十刀內從狼騎上斬下?

若是可以,他更想看看湯銘的刀。

三亭鋸齒鉤摟刀,光聽這個名字都覺得十分奇怪。

但思楓從來未能如愿。

不管是人還是刀,他都沒有見過。

“保重!”

秦梓威以為思楓是有意隱瞞,只得抱拳道別,調轉馬頭朝著丁州府城而去。

“你們要去哪里?”

“丁州府城。”

“剛才看你給了那守關將領幾乎一半的錢,是為什么?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嗎?

思楓接著問道。

秦梓威駐馬,再度轉過身來看著思楓,說道:

“我沒有任何把柄在他手里。不過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把柄在我手里。”

思楓低著頭,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沉吟了片刻,卻是又掏出了一疊銀票,說道:

“那一半我給你補上,再帶我一程,我也要去丁州府城。”

秦梓威答應他的請求,但卻沒有再收下思楓全部銀錢。

因為他覺得這么一段兒路,不值得那么多。要是他收了,日后也會有把柄落在思楓身上。

從那時起,他便對思楓有種莫名的惶恐。

雖然還不知曉他的身份,但這種惶恐的由來連秦梓威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什么。

這種惶恐,積累下去之后便是尊崇。

當他終于知道了思楓的真實身份時,思楓只沖著他勾了勾手指頭,卻是連話都沒有說一句,秦梓威便成了“投庭”之人。這么多年兢兢業業的替思楓打理和兩大王域的貿易來往,以及解決很多草原人不便出面的麻煩。

但今日秦梓威看到思楓對待楚闊的態度,卻是像極了當年自己面對思楓時的惶恐。

他讓楚闊與女伙計持劍上樓,并不是思楓有恃無恐。而是因為他心中的惶恐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雖然看上去很是不符合邏輯,可眼下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發生著。人在極度惶恐的時候,就會想要做些相反的事來與之抗衡。比如思楓害怕楚闊和他手中的劍,但越是害怕心中想法的對抗便越是激烈,因此思楓才會看似大度的讓他們兩人不用卸劍。

這些情緒都極為隱秘、微妙,除了思楓和跟隨他極久的秦梓威以外,旁人根本無法知曉。

好比樓下那些個思楓的護衛,雖說各個都是狼騎中的精銳,可他們卻只從思楓的身上感受到了從容不迫,并不能解開面具看到下面的惶恐。

“今天你準備的什么茶?”

一進門,

屋子里的風格和王域內的茶室一模一樣,清雅,肅靜。墻角擺著一盆蘭花,寬窄恰好的葉子一根根從根部生發出來,在旁邊一盞熏燈的光芒下顯得十分油亮。

“大紅袍。”

思楓脫了靴子,盤膝坐下。閉著眼睛,使勁抽動著鼻翼。室內有股很好聞的香氣,怡人的同時并不濃烈。楚闊和女伙計也聞到了這股香味,正是從那盆蘭花旁的熏燈里發出來的。999xs.net

讓女伙計震驚的是,這種香味她從來都沒有聞過。定西王府內,珍藏著許多天下奇香,諸如“龍涎”,“睡虎”,“鶴舞”……等等都算是尋常之物。但只要香起,便會在空氣中形成些許厚重。但這屋內的香味,卻好似和空氣完美的融合成了一體,不分彼此。

“梔子,馬蘭,玫瑰,菊,還有一點點的竹葉……不對,應當是筍尖。”

思楓忽然睜開眼睛說道。

“思楓大人不必猶豫,竹葉也有,筍尖也有!”

楚闊被這兩人的對話弄得十分糊涂,但女伙計卻是聽的很明白。

這位吞月部的三部公思楓,竟是只憑著氣味便說出了這香味的來源由六種材料混合而成。單憑這一點,此人便不可小覷。

秦梓威發現思楓品完香后,心中的惶恐好像消失了大半。這也正是秦梓威對其畏懼的原因,不論什么時候,思楓卻是都能在不勉強自己的同時讓身體與心境在巨大的波瀾中達到平衡。

“楚兄請坐,這位姑娘也請!”

思楓右手虛引,對著楚闊和女伙計二人說道。

楚闊和女伙計也不客氣,脫了鞋子后便也和思楓一樣盤腿而坐,四人圍著中間的一個小茶盤。

“為什么這香里用了竹葉,還要加筍尖?”

“竹葉老,筍尖嫩。恰如人生嬰孩與暮年。頭尾相交,便可成為一個圓,由此生生不息。”

“輪回……又是輪回……”

草原人并不相信鬼神,更沒有輪回之說。思楓曾在這個屋子里詳細的和一位定西王域來的陰陽師學習過這些東西,但當他聽到什么輪回卻是有六道,這輩子是人,下輩子有可能是豬狗時,直接摔杯掀桌而去,這也是秦梓威唯一一次見到思楓怒火中燒的樣子。

對于崇敬先祖的草原人而言,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祖先輪回后變成豬狗,甚至是蟲豸螻蟻?

故而這個話題日后變成了秦梓威的禁忌,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句生生不息卻是又勾起了思楓對于這輪回之說的回憶。

“生生不息并不是輪回的意思。”

楚闊開口說道。

“楚兄有何高見?”

思楓抬頭問道。

“生生不息是指無窮無盡。若是一個人有著無窮無盡的壽元與光陰,他怎么會入那輪回之中?”

楚闊解釋道。

思楓聽后頓時開心了起來。

讓秦梓威將茶撤去,換成酒來。還說這香是淡雅有余,激烈不足。正好開一壇陳釀,讓酒香一并混入其中,看看是不是能有些全新的感觸。

秦梓威親自將茶臺撤去,換成了個小方桌。置辦好酒具后,從身后拉開一個暗格,丟進去了張紙條。

這處房間卻是機關重重,不僅可以暗格傳信,地下與墻面里還有埋伏好的強弓硬弩,肩頭和鋒刃都是淬過劇毒的。

不一會兒,那小二便捧著一壇子酒,走上來送到了房間中。

思楓吹了吹壇子上的浮灰,露出來個帖子,上面寫著“思楓親啟”。

“這可是我存了好多年的酒,以前是我老爹留下來的。當時這封條上寫著他的名字。后來我繼任了三部公之后,大部公問我有什么想要的,我啥都沒要,只把這三百來壇老酒要了來。”

隨即撕開了封條,一掌排開封泥,頓時酒香四溢。

向來王域最負盛名的女兒紅也不過是二十個年頭,但思楓這三百壇老酒,已經足足一甲子的光陰。楚闊聞到了酒香,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美酒在好酒之人面前,正如出浴佳人于好色之人面前一樣,都有著無法抗拒誘惑力。

“楚兄且慢!咱們喝酒之前還是得講一下這喝酒的規矩!”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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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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