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時候,李叱帶著隊伍離開封州前往豫州,留下許有儒為封州府治,登州那邊空缺出來的官員,李叱到豫州之后再做安排。
曹獵卻沒有著急離開,他的事才剛剛開始。
如果天命王楊玄機沒有放棄在豫州后方繼續煽風點火的打算,那么他就一定還會派人來登州封州這兩地。
因為這里好歹已經有了些基礎,聯絡起來也方便一些。
最主要的是,那些現在還沒有被挖出來的人,也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繼續做楊玄機的內應。
被寧王的人挖出來必死無疑,若是能迎來天命王楊玄機,他們才能松口氣,是真的算把命保下來了。
曹獵一邊走一邊問董冬冬:“這份名單,是你們廷尉軍的人查出來的?”
董冬冬搖頭:“應該不是,是那位諜衛軍的大統領歸元術,歸大人查出來的。”
曹獵點了點頭,在心里記住了這個名字。
歸元術帶著人潛伏在封州城里多日,非但查出來這些可能和楊玄機暗中有所勾結的人,還在羅境率軍攻城當日,奇襲城門,迎接羅境入城。
這樣一個人,如果放在茶樓說書先生的講的故事里,能是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主角身份了。
“公子,咱們先去哪兒?”
齊鏘奇問。
曹獵之前仔細看過那份名單,已經挑好了一個目標。
封州城內有一個名為奇手劍門的門派,弟子大概有幾百人,在羅境率軍攻城的時候,這幾百人也在迎接的隊伍里。
但是懷疑他們根本就不是去迎接的,而是想去把奇襲城門的歸元術殺了,只是沒有想到歸元術搶奪城門那么快,也沒有想到羅境進城也那么快。
這個奇手劍門來歷也有點意思,他們的門主不是什么江湖高手,而是一個商人。
此人天賦不能說稀松平常,可以說是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會有成為江湖高手的執念,做生意發了財之后,就請了許多武師來創建了奇手劍門。
整日讓這些武師教他這個門主武藝,然后還要在公眾場合表演,那些成名的武師被他一抖手就打出去一丈遠。
仗著這般騙人的東西,居然在封州武術界有了不小的名聲。
封州城里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可是聲名遠播之后,居然有很多從外邊來的人找他拜師。
這位門主就擺出一幅世外高人的樣子,告訴他們,你們沒有資格做我的弟子,我只能讓我的弟子傳授你們武藝。
有人自然會不服氣想要向他挑戰,他倒也鎮定自若,會對挑戰的人說......你若能擊敗我的弟子再來向我挑戰,不然的話,你說出花兒來我也不會接受,因為你連我的弟子都打不過的話,有什么資格和我打?
如此一來,這個家伙的名聲居然越來越大。
曹獵帶著董冬冬和齊鏘奇兩個人到了奇手劍門的正門外邊,不管怎么說,這宗門看起來倒是頗為氣派。
董冬冬壓低聲音問曹獵:“直接打進去?”
曹獵看了董冬冬一眼,笑了笑道:“打?那多沒有意思,而且我懶。”
兩刻之后,奇手劍門門主高靜生的客廳里,這位裝的頗有些氣勢的商人看了曹獵一眼:“就是你想來談生意?”
曹獵點了點頭:“是我。”
高靜生問:“你想談什么生意?”
曹獵從懷里取出來一沓銀票放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買你整個奇手劍門。”
高靜生呵呵笑了笑道:“你莫不是在開玩笑?我奇
手劍門,是豫州的名門正派,在整個豫州武林中也有些名聲,你想買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曹獵指了指那些銀票:“一萬兩一張,這里是三十張。”
高靜生:“你想買就......可以現在商量商量了。”
董冬冬看向齊鏘奇,發現齊鏘奇也是一臉的驚愕......這位曹公子出門,隨隨便便就帶了三十萬兩銀子?
他不是和寧王說,他現在落魄了嗎?
這尼瑪,有錢人的落魄就是這個樣子?
三十萬兩銀子足以讓高靜生動心,如今封州這個樣子,還能指望什么生意能做的好?
高靜生這些年一直都在裝神弄鬼,招收弟子雖然也收錢,可相對開銷來說也算入不敷出,畢竟請那么多高手陪著他演戲,費用都不低。
曹獵道:“我這個人,只是個做生意的,但是從小就有個江湖夢,我就想做江湖高手,我就想開宗立派當門主。”
高靜生點頭道:“是是是,這個我也明白,我熟。”
曹獵繼續說道:“但我又懶,讓我從頭鼓搗一個什么門派出來,我沒那個耐心,所以想借你的奇手劍門一用。”
高靜生看了看那一沓銀票,心說拿了這筆銀子,自己轉頭找個安生的地方繼續玩也好,封州太不踏實了。
他看向曹獵笑著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這價錢......”
曹獵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怎么玩的,你手下門人都是高手,但你其實不怎么樣,你讓門人幫你演戲,讓別人以為你是高手對不對?”
高靜生尷尬的笑了笑,沒好意思回應。
曹獵道:“我的計劃很簡單,你已經是有高手名聲的人了,等將來找個機會,我在眾人面前挑戰你,輕而易舉把你擊敗,這樣一來,我的名聲也就有了。”
高靜生臉色一變,有些不悅道:“那怎么行......”
曹獵道:“陪我演一場,我就給你一萬兩,你能演多少場?”
高靜生楞了一下,心說我能演到你死。
他連忙陪笑著說道:“這我熟,我都熟。”
于是,生意很快就談妥了,曹獵問高靜生道:“我能不能看看,你平日里是怎么騙人的。”
高靜生心情好,于是喊來手下十幾個門人弟子,讓他們站成一串,他輕輕的在第一個人身上按了一下,最后一個人就飛出去一丈多遠。
他笑著對曹獵說道:“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隔山打牛。”
曹獵道:“臺詞不用說,你演就行了。”
高靜生訕訕的笑了笑,然后叫過來一個弟子,讓那弟子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才一接觸,那弟子就疼的跳了起來,但是手好像黏在了高靜生肩膀上似的,跳來跳去就是掙脫不開。
高靜生道:“這就是江湖另一門失傳已久的神功,叫沾衣十八跌......”
曹獵指了指那個弟子:“他演的真好,這個人我得留下......不,所有人都留下,工錢比以往高三倍。”
那些弟子們立刻就歡呼起來。
當夜,曹獵就帶著這群門人弟子們去消遣了,先去酒樓后去青樓,所有消費都由曹公子買單。
一連三天都是這么搞的,這一下,奇手劍門的人,哪個不喜歡這新東家。
三天后,曹獵就從這群人嘴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大概打聽了出來,他們確實是被謝家的人收買,也和楊玄機的人有所聯絡。
第四天晚上,曹獵又帶著他們全都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廷尉軍兩百人進來抓人,那些江湖高手,連打一架的機
會都沒有。
在奇手劍門里搜出來和謝井然往來的書信,還有和楊玄機手下來往的書信。
董冬冬和齊鏘奇,被曹獵這一翻操作都驚呆了。
曹獵給高靜生的銀票如數拿了回來,還查封了奇手劍門的財產。
此時此刻,曹獵正在清點奇手劍門的銀錢數量。
他數的很仔細,這讓董冬冬和齊鏘奇都為之汗顏,心說人家曹公子都如此認真對待,我們兩個卻在這里看著,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他們倆就上去要幫忙數,曹獵卻擺了擺手道:“不用數了,夠了。”
他指著自己數出來的那些銀子:“這些我留下,剩下的不用數直接送到衙門里充公就是了。”
董冬冬問道:“公子數出來的這些銀子,要作何用處?”
曹獵認真的說道:“我數出來的這些,是這四天我花的,花多少留多少。”
齊鏘奇看向董冬冬,兩個人的眼神里都是一樣的意思......這是高手。
兩個人下令手下把其他銀子裝箱,然后送去府衙交給許有儒。
曹獵忽然一伸手:“等下。”
他又數出來一些:“這些是利息。”
那倆人又對視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和曹獵之間的差距。
與此同時,豫州南線戰場。
天命軍數十萬大軍開始往前壓,似乎是要與唐匹敵決戰,各路人馬齊頭并進,聲勢浩大。
寧軍大營,中軍大帳。
唐匹敵站在地圖前看著,臉色有些許的凝重。
大帳中,寧軍的將軍們全都筆直的站在那等著,大帳里安靜的呼吸可聞。
不久之后,唐匹敵回身,視線從地圖上離開,他把手里的炭筆扔在一邊:“假的。”
他看向手下眾將:“高真,程無節。”
兩位將軍出列抱拳:“屬下在。”
唐匹敵道:“你們兩個,各帶本營兵馬,只嚴密監視天命軍動向即可,他們不打你們就不打......若他們真來打,你們也真去打,不過若我推測沒錯,你們兩個真打的話,他們就不真打了。”
高真和程無節都笑起來,程無節道:“我倒是盼著天命軍真的要來決戰。”
唐匹敵笑了笑:“那你大概就要失望了。”
他看向手下親兵:“派人分做十隊,每隊十人,從這里往北送信,走不同的路線,沿途所經過州縣都要去,提醒各地官府衙門,嚴查外來的人口,尤其是打著商隊鏢局等名號的人。”
“到豫州之后,詳細告知,讓豫州那邊做好準備,楊玄機應該會派遣大批人手,喬裝打扮后繞過我大軍防線,進入豫州試圖破壞夏糧收獲。”
他吩咐完之后,外邊有親兵快步進來:“報,大將軍,豫州加急書信。”
唐匹敵將書信接過來展開,然后就笑了起來。
“寧王來豫州了。”
這六個字一出口,大帳里的將軍們全都歡呼起來。
唐匹敵緩緩吐出一口氣:“楊玄機不是要虛張聲勢嗎?我就和他真的打一打,諸位與我都加把勁,等寧王到豫州城的那天,咱們送到一份捷報!”
“呼!”
唐匹敵回頭看向地圖,該打的地方,剛剛用炭筆都已經標注出來了。
“我希望寧王到豫州城之后,會有些發愁,大大的發愁。”
唐匹敵笑道:“發愁怎么獎賞咱們,每日看到的都是......贏了,贏了,又他娘的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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