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書  第六十四章 一袖改天象 平地起風雷

類別: 武俠仙俠 | 宏大 | 古典仙俠 |  | 太古 | 仙道書 | 無言難盡時   作者:無言難盡時  書名:仙道書  更新時間:2021-04-15
 
禿山頭,一片片焦黑于蒼白的巖石上碎裂鋪展,只殘陽斜照。

“你且看他能不能奈得我何。”

青袍獨臂道人言語間并無威勢,只像是在說著一件家常小事,如同膳房中人問那柴火需不需再旺上一分,亦如同品茗之客問店小二為何故少添葉一錢。

葉枯與上官玄清二人心中凜然,那青袍獨臂道人竟隱隱有一言成天勢之妙,雖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處,其后卻有于這天地相接之勢,似有無盡玄妙自其立身處鋪展開來,給人以大道如天之感。

其境界只怕真的高的沒邊,深不可測,恐怕在羽境之中都算不得弱手。

不論這夏帝道紋到底威力如何,眼下被這羽境尊者所察,若真動起手來,只怕兩人都沒有機會將其祭出便身首異處了。

上官玄清也就不再藏了,只將那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錦盒懸在頭頂,其古意盎然,要承載包容夏帝道紋,本身也必定是上品佳材,這錦盒雖然并不大,其內卻仿佛可包容萬物,收星納月。

青袍道人見了錦盒,只眼睛一瞇,將那股氣勢收了也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心中何想,片刻后冷不丁道:“你們這模樣到不像是凌家中人。”

葉枯心中一跳,這青袍道人必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來。

那股威勢一收,他與上官玄清都緩過了些勁頭來,葉枯艱難地站起身將雙手一拱,也不提凌家的事,道:“晚輩兄妹二人到這山頭來只是偶然,見前輩馭虹之威勢不敢不躲,卻不想做了回小人,沖撞了前輩。”

上官玄清見葉枯面對羽境尊者居然能有這幅不卑不亢的氣度姿態,心中不自覺生出些異樣來,暗襯道:“這葉枯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般膽識,憑他那北王世子的身份?只怕在這青袍道人面前這身份真算不得什么。母后只道這葉枯修不得道,萬般不同意我與這人的婚事,要是見了這一幕又不知該作何感想。”

“兄妹?沖撞?”青袍獨臂道人嗤笑一聲,他活了這么大的年歲,眼睫毛都是空的,有些事不點破不代表他就看不穿。

這道人眼中有點點精光閃爍,向著葉枯與上官玄清兩人呵呵一笑,看的兩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來,在上官玄清想來,這尋常人莫說被囚六百年,便是在那昏天黑地中禁足六十日便會活生生瘋了來,這般人物應是一身滔天怨氣,見誰不順眼就一道掌印按過去就殺了才對。

只是她卻想漏了一處,這青袍人雖被囚六百載,可心中仍是惦記著他這位師兄,此前那番自述中其實多有轉圜之地,絕不是個一心只知埋怨以至于生出無邊恨意,憤世嫉俗的魔頭。

再者,這往事中更深的隱秘又有誰人能知?

“我也不與你們為難,只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尊這心中郁結被你們全聽了去,倒是丟盡了顏面,你們拂我面皮,我卻以德報怨,送你們一句話,再送你們一個雙宿雙飛。”

“凌家,凌家,我最看不得他們那副自以為超然世外,俯瞰凡塵的模樣,全是些狗屁東西!掃興至極!”

青袍獨臂道人心中耐性似是已被葉枯與上官玄清磨了個干凈,大袖一揮,天地間忽有狂風頓生!

葉枯只聞一陣呼嘯入耳,猛烈的大風吹得他睜不開眼,滿頭黑發狂舞,只覺得人面上的五官都要給吹平了去。

這一股絕大的力量不容他有半分抗拒,耳邊只呼呼風響,身體連帶著數不盡的碎石早被拋上了天來,那一掌之下本就傷的不輕,眼下無處著力,只得隨狂風在這空中亂奔。

這風絕不是天成,乃是那青袍獨臂道人一拂而就,吹得葉枯不敢睜眼,耳中只聞呼嘯不聽他聲,鼻下一吸就引得狂風入體,在五臟六腑中一陣橫沖直撞,只得趕緊又閉了口。

這下他是閉了五官,封了五識,只有那狂風裹了碎石時不時打在身上生疼,方才讓葉枯對周遭有所感知。

一袖改天象,平地起風雷。

這般手段莫說化境,便是等閑羽境尊者都不可能如此輕松寫意,這青袍獨臂道人境界是真也不知道高到何種程度了,葉枯暗自咂舌,沒有半點反應,也沒有絲毫反抗就給卷上了天來。

尋常修士將只要修出了那一口本命真氣晉入了凡骨七品,便有了于天地溝通的資格,這“資格”二字絕不是說說而已,這真氣一吐便可引得周遭天地元氣共振,化了神虹載了修士遁地飛天,所以說來,修士這所謂的“馭虹而行”倒不如說是“馭天地而行”,絕不是憑了一己之力就托得自身飛上了天去。

但這對踏盡了步羽十三階,成就羽境尊位之人來說又有不同,他們飛天遁地只在一念之間,隨心所欲,根本不需憑了真氣得天地認可,馭虹或不馭虹只是一種習慣罷了。

而羽境尊者之虹與尋常凡骨、化境之虹又有所不同,后兩者多是一口本命真氣通了天地,生出一道虹來,無時無刻心神都得分出這一部分心神來維持了這足下所馭之虹不散,而羽境尊者卻不是如此,這等存在只需吐出一道本命真氣來,憑了這真氣為核樞便可自行煉出一道虹來,駕馭其行走世間全然不費半點心力,真才算得上是逍遙自在。

修道人也傳下一類專講這飛遁之事的功法,可以憑人力窺探世間極速,這卻與馭神虹而行大有不同,又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了。

葉枯只聽得耳邊風聲似雷,轟鳴陣陣,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入目仍是群山蒼茫,其中卻有一條溪水如軟玉帶般纏了,直流向天際盡頭都不見其歸處,他身上一輕,才驚覺那青袍人一袖拂出的狂風已是散了。

那一掌之力雖未打個正中,但也讓葉枯勾不動體內玄氣,這般才是身不由己,一路在空中翻滾著狂墜而下,根本尋不得手段止住這跌勢。

“要是跌入這溪水中還好,要是砸在平地上只怕又得要了我半條命去。”

葉枯本只待那天筆一判,卻不想此間又是一陣勁風刮來,還伴了一陣妖獸的腥味,一片巨大陰影遮蔽了天空,他只覺得眼前一暗,一對巨大的鷹爪當頭罩下,就將他扣在爪中,又帶上了天去。

“我的天,這大鳥莫不是要行那等摔死獵物再細細品嘗的事吧。”葉枯被一雙鷹爪緊緊箍住,一雙臂膀動不得分毫,這妖獸之爪根根烏青,有一道道紫色的閃電繚繞,在葉枯耳畔噼里啪啦的作響,好不心驚。

好在他身處鷹爪中,這鋼筋鐵骨間的電弧又如一道屏障,將那凌厲而過的狂風都給卸了開去卻不會影響到爪中物分毫,想必是這妖禽也講究一個口感,要是都被劈的焦糊,吃起來還有什么味道。

他抬頭一望,也只見得大片蒼勁的褐色羽毛,其上染著淡淡的金芒,極為不凡。

葉枯一邊嘗試勾動體內玄氣,一邊想道:“這兇禽的血脈想必也頗為不凡,生得金羽,仍然顯跡于世間得唯有那金翅鵬鳥而已,再來便得是上古異種,那般神魔不可揣度,其外形樣貌也不可探知。”

這時,忽然有一陣厲嘯沖天而起,葉枯只感覺擒拿了他的這頭妖獸興奮莫名,似是見到了什么心動的事物,速度徒然暴增了數成不止,四周景象都模糊了,只見得一片幻翳般的白茫茫,念頭還未來得及再動,身上又是一輕,原是這妖禽松開了爪子,將葉枯扔了下去。

“莫要讓我一語成讖了吧!?”葉枯心里氣的想罵娘,這一番下來還不如讓他方才就摔下去得了,這賊老天何必如此作弄于人,如今這遭是摔的更狠,只怕不僅僅是個半死,連這條命保不保得住都要另說。

那妖禽只振翅而去,根本沒有半分回頭的架勢,眨眼間就沒了蹤影,似是就這么丟下了葉枯,放棄了這一餐美味,任他從云端墜下摔成肉泥!

一片片云朵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閃現,只片刻葉枯就跌破了云層,他心中焦急萬分,額頭上的汗珠剛一滲出就被墜落間的吹起的狂風給收拾了去,面色脹得通紅,心中不斷地吶喊,可怎么千呼萬喚卻就是始不出來。

“快,快啊!”

葉枯急的恨不能掄起拳頭就往自己身上錘,可哪里能借到力來,只在翻滾間呼呼下墜,當真是一片天旋地轉,身體卻來不得半分力道。

大地在雙眸中急速放大,忽然,丹田處升起一股暖流,葉枯心中霎時轉危為喜,欲借這零星半點的玄氣緩一緩這下墜的勢頭,可無奈這勢頭太過猛惡,這玄氣又生得太遲,匆忙間只能借此玄氣入了化玄之境。

肉身幾近虛無之狀,神魂遁入陰陽之間,這化玄之術在葉枯腹中玄氣便為那陰陽雙鯉圖后便又生出了玄妙來,只是這般秘術總歸是將損一千變作了損一百,對肉身的負荷太大太大,不到生死關頭葉枯絕不愿意輕易動用。

可饒是于這生死關頭催起了化玄秘術,這一下仍是將葉枯摔得七葷八素,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架,五臟六腑都給顛倒了過來,魂海震蕩,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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